窗外已經是夜色深沉,蘇無常也不再貪杯,她得趕迴那破院子,看看小屁孩現在怎麽樣了?雖說是放著他們娘兩兒自生自滅,但總不能真的放任不管吧。


    想罷執起酒壺,就往懷裏揣,少女起身便一腳踏上窗台。


    “要走?”司空堯見她此番架勢,問道。


    “酒也喝了,跟你吃個飯,還有這麽多高手暗處環伺,唉,心裏負擔好重的呢!”


    少女似自言自語,轉而又衝著司空堯粲然一笑:


    “堯公子好好補補,時辰不早,我也該迴去洗洗睡了。”


    話音一落,人已經如驚鴻般,蹁躚躍至窗外,發絲迎風而動,不知迷了誰人的眼。


    司空堯獨自執杯暢飲,看著那精致小碟裏已經冷了的雞腎,琥珀般的眼眸中不再寂涼,望著窗外朦朧夜色,勾唇一笑:“小野貓,我們很快就會相見的。”


    當然,蘇無常遠遠聽到,吐槽道:“半年裏就沒換過新詞兒!”


    清晨,天蒙蒙亮,一個瘦小的人影,匆匆地走進一處破敗地院子。


    輕手輕腳地打開了門,聽得吱嘎一聲,又快速地合上了。


    院內荒草叢生,幾把掉了漆地椅子,正安靜地躺在院子中間。


    溜進院裏地小人兒,似乎對此地十分熟悉,左拐右拐,到了廢棄地水井旁邊,小心地撬起井蓋,拉著繩子,一雙明亮的眼再次環顧了一圈,這才放心地放下井蓋。


    院牆之上,泰然安坐地蘇無常,看著那一路都很謹慎的小屁孩,已經下到了水井裏麵,才揚起一抹壞笑。


    飛身一躍,落到井邊,少女自懷中掏出一錠金子,想了想,又換成一錠銀子,端端正正地擺在井蓋上。


    “小家夥,我可是又迴來了呢”


    蘇無常愉悅地咂咂嘴,一躍上了院子裏一棵枯萎的桃樹上,閉目養神。


    井內,水源早已經幹涸,井底往井壁延伸來了一丈多深地空間,看著不過四五歲的小男孩,將繩子綁在井底的石壁上,神情十分高興,輕喚道:


    “娘,外麵的告示已經撤了,我們可以出去了!”


    “娘,傷可好些了,我今日討到了兩個餅,抹花了臉沒人認出我來!”


    男孩的麵上有些得意,跑到壞了一隻腳的桌子邊,倒了半碗水。


    他掏出放在懷裏地餅,高興地往井壁裏麵走,看著那已經冷硬的餅咽了咽口水:


    “娘,我......”


    男孩抬頭,目光驚駭,還沒說完地話咽在喉中,一步一步地退出井壁,手中地粗瓷碗,砰——地一聲掉落在地。


    院內的桃樹上,蘇無常耳朵微動,明眸一睜,眨眼,人已經到了井口邊,一掌推開井蓋,縱身跳入井內。


    昏暗幽閉的井內,蘇無常眼神冰冷,目光掃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碗,彎下腰,拾起被水浸濕的玉米餅。


    指尖劃過餅上並不清晰的腳印,美目輕眯,唇邊揚起一抹冷笑:


    “我的人也敢動,當真找死!”


    **


    南蒼國的都城大冶,靠近東城門,有一座涼王府,金碧輝煌,極盡奢華之事,府內,夜夜笙歌,絲竹饒耳不絕。


    今日,涼王府周邊的百姓很不習慣,因為已經日上三竿,這王府卻是異常地安靜,連那平日喜歡吊嗓子的第九房小妾,今天也沒起調了。


    到了午時,附近的人們,終於聽到了聲響。


    “啊——”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有經驗地人聽出來了,望著那大門緊閉地涼王府,對著旁邊地人道:


    “這是那九姨太的聲音,今日這一嗓子吊得實在是高,不愧是唱風越戲的名角兒啊!”


    沒過一會兒,打街角來了一隊人,敲鑼打鼓地好不熱鬧,附近的百姓探頭探腦地瞧,不知道要鬧什麽名堂。


    難道涼王最近口味變重,對那唱戲的細胳膊細腰看膩了,今日要換這虎背熊腰的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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