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們家車夫很感興趣?”


    夜深人靜,蘇無常後背,突然傳來某人肯定語氣的疑問句。


    蘇無常迴頭嘿嘿一笑:“有這麽明顯,還以為老子偽裝地挺好的!”


    藍玥輕哼一聲,瞟了一眼在火堆旁,抱著劍打坐的男子,低聲道:


    “今天晚上,這麽大月亮,你能數出上萬顆星才有鬼了!”


    少女撇撇嘴,爺爺我滿腦子都是星星你有意見麽,指了指火堆邊的男人,蘇無常狡黠一笑:


    “我猜他要是刮了胡子穩定比你帥!”


    “你倒可以去試試,看有沒有這個能耐,能刮得了他的胡子,我也想知道呢!”藍玥不甚在意地出聲。


    蘇無常悻悻地坐好,以她現在當然是不能了,但要是逍遙遊能再上一階,躍上第五層,那以後內力就可以收放自如,雲蒼也就不用再封住她體內那部分內力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蘇無常就在一片晃蕩顛簸中,結束了某個關於橘子和美男的美夢,大胡子也太兢兢業業了吧,這黎明時分的也不休息,是趕路還是趕魂兒呢。


    昨晚就應該好好珍惜睡覺時間,不該去琢磨著這駕車狂人,雖然以女人的第六感,這人絕壁不會是一個路人角色。


    “沉央是誰?”


    一直沉默著的車廂裏,藍玥一臉興味,看著還在朦朧之中的蘇無常。


    雖然這小子長得醜了點矮了點,不過一點兒也不妨礙,這家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


    聽到問話的蘇無常和千陽同時一驚,蘇無常狐疑地看了一眼千陽說:


    “為什麽你看起來比我還吃驚?”


    千陽一臉憂傷,指著蘇無常的鼻子,眼神躲閃地道:


    “你……你居然做春夢了,可怕,下流!”


    被控訴的某蘇一個踉蹌,抬頭指著藍玥,一臉僵硬:


    “你,我……我難道,你怎麽知道這名字的?”


    “難不成是你喜歡的姑娘,你睡著的那會兒,可是叫這個名字叫得很動情呢!”


    藍玥一臉揶揄,蘇無常卻隻覺得心頭一口老血,昨晚是……是好像夢見橘子很好吃來著的,但是自己很動情的叫一個男人的名字,這不科學啊!


    “沒有沒有,沉央是爺我小時候鄰居阿花的嬸嬸她弟家養得一條狗,那家夥長得可英俊瀟灑了,沉央這名兒還是我給他取得,好聽吧!”


    蘇無常擰著眉毛,幹笑道。


    一旁的千陽兩眼一翻倒地,三叔,對不起,沒能守護好您的名聲,讓您莫名成了狗……


    通天閣內,望著鏡中的影像,白衣男子臉色一黑,半響又淡淡笑開,英俊瀟灑麽?


    取下麵上的銀輝麵具,沉央輕輕撫摸著上麵的刻痕,隱約可見的阿央二字,神色溫柔。


    奇怪的文字,是他那時從未見過的,可是一撇一捺,不像是隨意杜撰。


    她說,這是屬於我的秘密,等我教會你這種文字,這便是我倆的秘密。


    眼前似乎是那瘦弱的小女孩,將麵具交給自己時的鄭重模樣——


    “等你長大了,要上戰場殺敵的時候,就帶上它,因為阿央長得太好看,像蘭陵王一樣。”


    “蘭陵王是誰?我怎麽沒聽過。”


    “嗯,是我在書上看到的。”


    後來呢…..


    後來那個精靈古怪的小丫頭慘遭變故,眼淚汪汪地對他說,她要最後喚他一聲阿央,以後就再也不能了,他原以為那是孩子氣的玩笑話。


    哪知再見她時,真的已經口不能言,他賭氣喚她小啞巴,她也不反駁分毫,從前那個肆意張狂的小姑娘,再沒了一絲生氣。


    直到墜崖那一刻,竟然都不能對他說一句訣別之言。


    可惜……沉央重新帶好麵具,看向閣外白霧茫茫,胸口隱隱作痛。


    可惜你還未看到有朝一日,我率領千軍萬馬馳騁沙場,護得天下人太平,也看不到天塹之外,七國之中的江湖風雨平息,我曾答應你的事情,我都會去做到。


    腦海中,劃過另一張臉,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睛,清亮如一汪倒映了明月的泉水,伶牙俐齒,張揚灑脫。


    小啞巴,無論,她是不是你。


    無論你是記得,還是忘了我。


    隻要你活著,於我,便是莫大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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