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找的人,已經離世?”


    蘇無常沒有迴答,隻是將腿一盤,看著地麵散落的橘子皮,答非所問地開始絮叨:


    “什麽開始喜歡吃橘子已經不記得了,隻是很小的時候被人販子賣到陌生的地方,對於家鄉隱約的印象,橘子樹,潔白的花,紅燈籠般的果,四季變換,唯有那些樹的記憶始終鮮明。


    我一直以為那是我與家鄉,與我的親人唯一的記憶聯係,長大後,也曾費盡心思去尋。”


    “後來,可有找到?”


    “嗯……”少女托腮,眼神裏帶著緬懷,輕聲道:


    “是一家孤兒院,其他信息都對上了,隻可惜那些橘樹不再結果,已經被砍掉了”


    “我的弟弟叫蘇黎,名字是我取的,寓意黑暗褪去,黎明將來……那孩子與我很像,我們站在一處,誰都能一眼看出我們是姐弟。”


    “你一定很奇怪,既然我的父母都已不在,又怎會有一個比我小7歲的弟弟,嗬,因為,我是被拋棄的那個啊!”


    “因為錯診,或者是他們內心的恐懼作祟,總之他們丟了我,或許是不得已。我並不恨他們,因為太過陌生的存在,我無法去付出恨那樣強烈的感情。”


    “隻是誰也沒有料到,最後卻是繈褓之中的蘇黎,得了那個該死的病!他們打擊太大,受不住精神壓力選擇了自殺,將蘇黎送到了那家孤兒院。”


    “他們這麽脆弱…..真的不太像你的父母。”


    男子淡淡的聲音裏透著冷意,相比起那些對他而言有些陌生的詞匯,他更在意的是身旁的小丫頭的內心想法,心裏微微一疼……被拋棄的孩子麽?


    “也或者是我,不太像他們的孩子吧!”少女展顏一笑,似乎並不在意。


    “很多事情,我原本不想得到答案,其實借助組織的便利,想知道他們的信息易如反掌,他們長什麽樣子,我刻意不讓自己去知道,那樣便可以幹幹脆脆地當陌生人!嗬,隻是最後我還是沒忍住。”


    “你見過才8個月大的嬰兒嗎?白白嫩嫩的,還流口水……還會自言自語說著人聽不懂的話,我曾經趴在孤兒院的陽台外麵,偷偷看了一下午,他衝著我笑,我心裏柔軟得沒辦法。”


    柔和的月光下,少女伸手比劃著,眸光裏也泛著柔軟,叫人忍不住想要輕輕擁入懷中。


    “所以,你帶走了他?”沉央輕聲問。


    “嗯”,少女點頭,輕輕笑了笑:


    “因為,我不想他像我一樣,覺得自己是被拋棄的,他與我血脈相連,他還會對我笑,我沒有理由讓他孤獨地一個人長大。”


    “蘇黎1歲的時候,還是小小的一隻不會說話,總是睜著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地看著我。如果一會兒沒見到我的人,他就會握緊小拳頭哭起來。他原本是個極聰明的孩子,學東西很快,就像我一樣!”。


    少女如墨般的眼睛裏仿佛灑滿了星光,她露出自豪又得意的神情,笑得柔和動人:


    “在組織裏比賽的前夜,我永遠記得,蘇黎悄悄爬到我的身邊,在我的耳朵旁喊我:“姐姐……姐姐”,那是我在組織裏第一次落淚。”


    “也是那晚,我下定決定一定要變得更強,帶他徹底地脫離組織,過屬於正常人的生活。”


    沉央伸手,摸了摸少女的額頭,他許久沒有聽過別人的故事了。


    蘇無常感受到這個動作裏麵包含的安撫和憐惜,心裏一暖,卻不再說下去。


    過去的那些人和事,是她珍藏在心的秘密,這般自然地說出來連她自己也未料到,眼前這個人身上,總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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