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常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又迴到了小時候,和蘇黎在訓練營裏的情景:拚死地訓練,拚死地搏殺。


    她的弟弟那麽虛弱,為了保護這世上她唯一的親人,她就像一個殺人的工具。


    一個人去完成兩個人的任務,即使是被其他孩子圍攻,她也牢牢地將蘇黎護在身後。


    曾經朝夕相處的夥伴倒下,前一刻還並肩搏殺的同伴,下一秒他們的血濺在她的臉上,還帶著溫熱的觸感,她也不會有半分遲疑,將手中的武器刺向敵人的死穴。


    不可以軟弱,不可以為死去的人掉半滴眼淚,因為眼淚最無用。


    隻有自己強大,才可以保護自己所愛的人。


    那時候的她也不過幼年,她的雙手沾滿了血腥,隻是為了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因為她舍不得蘇黎沾上半點血腥。


    後來那場不顧性命的逃亡,足足持續了兩年。


    每一次的身負重傷,每一次瀕臨絕境,在聽到蘇黎輕輕地喚她姐姐的時候,她都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毀天滅地。


    直到他們被維和小隊的人救下,在部隊裏被當成一個真正的孩子一般愛護了3年。


    她記得16歲的那天,正式成為一名和平戰士時自己內心的歡喜,也記得加入維和小隊時的鄭重宣誓。


    但是終究敵不過老天爺,蘇黎的身體再也受不起顛簸之苦。


    瞬間似又迴到蘇黎的病房裏,她看到弟弟安靜的沉睡。


    當她轉身離開,卻似乎感覺到蘇黎害怕地拉著她的手,那麽緊,一聲一聲喚著:姐,不要走!不要走!


    那雙像極了她的眼睛,看著她滿是執拗。


    可是,卻怎麽也迴應不了,她看到自己變得透明,看到自己的手穿過蘇黎的手,再也握不到一起。


    轉眼又在一個美極了的地方,亭台樓宇,仙霧繚繞。


    她穿著襤褸的衣裳被人追趕,扔在身上的石子清晰的痛感,倉皇摔倒。


    一雙如玉的手輕輕將她扶起,為她拭去臉上的血跡,那麽小心,像她是這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突然場景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似乎聽到女子淒厲地叫喊聲,還有漫天的火光。


    一個空蕩地大廳裏,連續的發出可怖的聲響,幾十道鮮紅的刀光沒過人體。


    有人捂著她的眼睛,讓她別看。


    又似到了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她踉蹌地奔跑,叫著誰的名字,近乎撕心裂肺,卻沒有人應。


    小小的身影,站在那片冰冷的雪地裏,孤寂如塵。


    蘇無常的心突然痛了,她能感覺到那遼闊的蒼涼裏,沉痛和悲傷,席卷了她內心的每一個角落。


    這片廣闊的天地裏,她蘇無常,終究隻能一個人前行。


    ……


    隱於黑暗中的男子,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在夢魘裏掙紮的少女。


    月牙色衣襟垂落,繡著銀絲的流光紋彩,隨著他起身,不斷閃爍著瑩瑩的光輝。


    即使是在這方汙穢不堪的牢房裏,男子也似籠罩在柔和的光暈裏。


    精致如畫的側麵,蝴蝶形狀的銀輝麵具,無聲地掩去蠱惑人心的絕世風華。


    地牢之中,無聲的小黑影揮動著翅膀,停歇在牆壁昏暗的角落。


    男子覺察,隨手擊落,鬼麵骷髏的蝴蝶翅膀斷裂,毫無生機地落在地上。


    “迷蹤蝶,九葉鈴蘭……”


    男子皺眉,望向麵前的少女,之前一別,他覺察到這丫頭的內息紊亂,內力也似被什麽人下了禁製。


    此次禁製竟是直接破了,想必是心境上有了進階,隻是功法上還有屏障未除,加上這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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