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逍親自進山裏探查了一番,用所剩無幾的力量催動了認主法器追影鏡。


    他幾乎試遍了河流、瀑布,也逐一試過了懸崖、陡坡,直到山中腹地的一處樹木繁多之地,鏡中才出現了白狐的身影。


    她懷有身孕,行動遲緩卻又急迫地穿行於雪地中,渾身傷痕累累,處處溢血。


    終於,她跑不動了,疼痛席卷,她蜷縮在一棵高大的樹下,唿吸愈發地低微。


    忽然,樹林裏傳出腳步聲,躲在樹後的白狐睜開眼睛,眼中滿是懼怕。


    片刻寂靜,來人沒有走過來,白狐捂著肚子,在經曆人世諸多排斥後,仍懷著最後的一絲希望懇求人族:“救,救救我。”


    陸逍緊緊盯著追影鏡,眼都不眨一下,唯恐錯過任何一點線索。


    他自幼勤奮,苦練魔功,然而卻一直不得重視。


    凱旋宴上,一片歌舞升平,眾魔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他立下赫赫戰功,恭敬地跪在殿內,等待著父王的封賞,可得寵的王兄隻是舉著酒樽,三言兩語便搶去了他的風頭,隻讓父王賞賜了他一位妖族為妃。


    仙、魔、人、妖四族之中,仙與魔實力超然。


    仙族高高在上,一心修煉,向往神界。魔族祖先生於邪魔,曾攪起世間大亂,如今蟄伏無極鬼域,但依舊強悍。人族雖然渺小,卻最為多智,是天道寵兒,常有“一朝悟道,擇日成仙登神”的傳奇。而妖族寡智,獸性難改,雖有妖力,享有長生,但登神卻極為困難,因此位居四族之末。


    賜他最為低微的妖族為妃,乃是羞辱,可陸逍不得不接。


    白念是容貌上佳的白狐妖,她性情溫順,在他宮中一向處事低調。


    魔生漫長,陸逍慢慢留意到這個女子,本就是夫妻,生出情愛再正常不過。


    可就在白念剛有身孕之時,上界穢氣橫生,來源不明,隻知道妖族極易受其影響,會性情大變、神智失常,常出手傷人,仙族認為穢氣是魔族引出的,意圖攪亂三界,但魔族對此事全然不知,覺得是仙族故意汙蔑與構陷。


    仙魔矛盾不提,妖族此時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陸逍被遠派在外清剿反叛的魔族,王兄卻趁著他鞭長莫及,大肆追殺白念。


    陸逍留下的護衛拚死將白念送至凡間,他們以為凡間尚且和平,誰知穢氣早已禍亂凡間,妖族已不允出世。


    護衛為救白念而死,白念的蹤跡便斷在凡間,陸逍得知消息,立馬揮師返迴魔都,與大王子反目成仇,對峙一年才斬殺了對方,最終登上魔尊之位。


    這一年間他派來找尋白念的手下無數,不久前,終於在這裏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白念確實曾到過這裏,遍體鱗傷,向人族苦苦求救,隻差一點,他便知道白念如今是否安好,可他的力量偏在此時消耗殆盡。


    追影鏡陡然熄滅,半分光影都不曾留下。


    陸逍心血翻滾,滿目已然赤紅,握著鏡柄的那隻手青筋暴漲,顫抖不停。


    就差一點,他就可以看到,白念究竟是否獲救。


    可偏生力量在此刻耗盡。


    陸逍咬緊牙關,猛地翻轉手掌,企圖凝聚魔力,可手心隻升出一道極其微小的青紫電光,轉瞬就湮滅於冰冷的空氣中。


    強行聚力,氣血上湧,陸逍吐出一口鮮血,失力地一把捂住胸膛,粗喘出聲。


    片刻後,他撐著身體找到追影鏡中那棵樹,癱坐在樹下,緩緩閉上了雙眼。


    ……


    遂安醫館。


    沈攜安在這陌生男子走後,瞬間生出了盡快搬家的念頭,可他一轉身,屋裏還躺著病重的劉富,屋簷上結著長長的冰錐。


    病患未愈,天氣未暖,他沒法走。


    沈攜安將歲歲丟開的帽子又找迴來,安在小家夥頭上,握著歲歲一雙想揪帽子的小手,嚴肅地叮囑道:“不許摘掉,敢摘,今天你就隻能喝奶了。”


    歲歲被這嚴酷的懲罰威脅到了,一雙小手乖乖地縮了迴去。


    好吧,腦袋熱就熱吧,飯飯最重要啦。


    陸逍迴來時,歲歲穿著紅色小棉衣,頭頂小紅帽,像隻圓乎乎的小熊一般,或許是蹲,或許是坐,一小團縮在廊下,背著身不知道在做什麽。


    小家夥旁邊,竹生坐在一個小板凳上摘白菜,摘一片便往筐裏一丟,此時已摘了小半筐了。


    陸逍推開門,自顧自地走進去。


    竹生立馬站了起來:“你是誰?!”


    歲歲也嚇地轉過身,眼睛瞪得溜圓,手裏還捧著片白菜葉子。


    菜葉被啃地稀稀拉拉,沾滿了口水,不過菜葉殘缺的那部分興許也沒進小家夥的嘴裏,因為他的衣裳還有小臉蛋上都掛滿了綠色碎渣。


    陸逍的視線不自覺被這個胖乎乎、髒兮兮的小家夥吸引。


    真埋汰。


    竹生順著陸逍的視線低頭一瞧,歲歲正和隻偷吃的老鼠般雙手舉著葉子,抬頭對上竹生的視線。


    “小祖宗!這菜還沒洗呢!”竹生顧不得陸逍,趕緊一把奪過歲歲手裏的菜葉子,扒拉著歲歲的一張小嘴把沒嚼爛的菜葉子拽了出來。


    歲歲被迫張開嘴巴,含糊不清地“嗚啦嗚啦”亂說一通,小手推著竹生,顯然是不願意把吃到嘴的東西吐出來。


    然而,那零零碎碎的菜還是被摳了出來,弄得竹生一手口水。


    歲歲大怒:“啊!”


    沒天理呀!吃到嘴巴裏的東西還要吐出來!


    竹生一個暴栗敲在他腦殼上:“叫什麽叫?誰讓你偷吃的?”


    歲歲被敲了一頓,立馬握著小手乖巧了。


    陸逍靜靜地站在門口,望著鵪鶉似的小家夥,嘴角不知不覺露出零星笑意。


    白念也貪吃,因為貪吃還練就了一手好廚藝,平時不是在廚房和廚娘混在一起,便是在菜地裏侍弄“未來的珍饈美味”。


    也不知道白念現在究竟在哪裏?帶著孩子過得辛不辛苦?


    今日早晨,大約是念及他那個素未謀麵的孩子,所以他才對這小家夥這麽寬容,隻施展了半刻鍾的閉口訣。


    希望他素未謀麵的孩子能和這個小家夥般無憂無慮,活潑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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