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硯舟點點頭。


    溫淺順著池硯舟的話也瞥向程斯刻,聞言還真認真琢磨了一下,小狗會唱歌嗎?他好像從來沒唱過啊?


    這頭還在臆想呢,那邊程斯刻已經站了起來,他一個大步跨到溫淺身邊,一隻手不動聲色地環上溫淺的腰,以一個占有的姿勢將溫淺籠在自己的範圍內。


    “不好意思,我五音不全,對當明星也沒興趣。”程斯刻正對池硯舟迴答道。


    池硯舟也不是沒眼色的人,他餘光瞥過程斯刻環住溫淺腰的手,幾不可見地挑了挑眉。隨即點點頭,跟溫淺和程斯刻告別。


    池硯舟走後,程斯刻拉過還在目送的溫淺麵向自己,不樂意道:“你怎麽看他那麽久,人都走沒影了。”


    “看看還不給了,好歹是大明星,你怎麽這麽小氣。”溫淺樂了。


    “我就小氣!我們小狗都是很小氣的,你不知道嗎?”程斯刻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


    “誒我發現你們狗界的規矩越來越多了哈。”溫淺戳了戳程斯刻的胸口。


    程斯刻一隻手握著溫淺戳他胸口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拉,將人拉進了自己懷裏,單手環住溫淺的腰,下巴靠在溫淺的肩上,低聲嘟嘟囔囔。


    “你要是乖點我也不用編那麽多規矩……”


    “你說什麽?”溫淺沒聽清。


    “沒什麽。”程斯刻拿腦袋在溫淺的脖子間蹭了蹭。


    沒幾天之後林小語也來了,這次依舊是穆青帶著他來。


    經過一段時間的消化,林小語逐漸接受了林語生已經離他而去的事實,他已經不會像林語生剛去世那會兒又哭又鬧情緒崩潰,但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畢竟太大了,林小語短短兩個月又消瘦了一整圈,整個人仿佛被風一吹就能倒。


    穆青扶著林小語進來坐下之後就出去了,留林小語和溫淺麵對麵。


    溫淺隨意找了些話題想先給林小語放鬆放鬆,他無意間瞥過林小語胸前的玉觀音好奇道:“以前沒見你戴過,新買的嗎?”


    林小語順著溫淺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玉觀音,眼神一瞬溫柔了許多,他輕聲開口:“這是哥哥留給我的。”


    “他會一直保佑你平安的。”溫淺道。


    聞言,林小語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神黯淡了一瞬,一絲無奈的笑意浮上嘴角,他沒有正麵迴答溫淺的問題,隻輕聲道:“或許吧。”


    和林小語的溝通依舊不順利,隨著林語生的離世林小語徹底封閉了內心,溫淺能感覺出來,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林小語可以相信的人了。


    他孤立無援,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四周群狼環伺,他沒有任何出路。


    溫淺想幫他找到這條出路,可是根本不知道這條路的源頭在何處。


    送林小語出來的時候,溫淺在一樓大堂找了一圈也沒找到程斯刻。


    穆青見狀解釋道:“程斯刻說他去學校領畢業證書去了。”


    “啊。是今天領嗎?我都給忘了,他前幾天說最近要領我也沒注意問是那一天。”


    “對了,他誌願報了什麽學校?”穆青接過林小語,難得有些好奇。


    “他沒跟我細說,這孩子自己有主意,我聽了幾個名字,都是國內最知名的幾個大學。”


    “專業呢?”


    “他說真想不好,所以稍微感興趣一些的他都填了一些,什麽計算機、航天工程、數學之類的。隨他,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溫淺在這一點上倒是想得挺開的,反正程斯刻不管做什麽都能做的很好。他現在沒有特別想做的,說不定以後目標就會逐漸明確了,就算一直沒有目標,也沒什麽。


    誰說人一輩子就是為一個目標而活?他的小狗,開心最重要了。


    而直到程斯刻的錄取結果出來,溫淺親眼看到是“淮大計算機係”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產生了一絲狐疑。


    “這是你的第一誌願嗎?”溫淺皺眉看向程斯刻。


    程斯刻看了看別處,隨口答道:“是啊。”、


    “你把a大和z大放在淮大之後?”溫淺嗓音都拔高了,“還有,計算機是你最喜歡的嗎?”


    “是啊,計算機的應用領域廣,發展潛能巨大,我覺得是個不錯的選擇。”程斯刻瞧見溫淺愈發嚴肅的表情,安撫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真不是為了留在你身邊才選的淮大。淮大雖然綜合排名不如那幾個學校,但也是全國最頂尖的學府,再說他的計算機和心理學可是全國第一。”


    “我都想好了,我大學主修計算機,輔修心理學,到時候我要將計算機在心理學中的應用發揚光大,不論是機器人、人工智能還是虛擬現實,通過這些技術手段都能更好的幫助進行心理治療。心理學雜在不久的將來,不再單單是用虛無的尺度來衡量的學科,他有嚴謹的數據支撐,有立體的情境模擬,有具象的形象思維,這些心理學應用程序將會幫助心理學走向一個更加廣闊的舞台。哥哥,你不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嗎?”


    溫淺:……


    溫淺:你蠻會說的。


    溫淺伸出一根手指在程斯刻眼前晃了晃。


    “說吧,這套說辭準備多久了?”


    “也就填誌願那天開始想起的吧。”程斯刻知道瞞不過溫淺,也懶得遮掩了。


    “小狗,”溫淺眉間微蹙,神情變得十分嚴肅,“你有你自己的人生, 我不想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而做,不想你漫長的人生都是為了我而活。你今天隨意做下的這個決定,很有可能會影像你一輩子的發展,我希望你做決定是完全隨你自己的心意的,而並非為任何外力所左右,你明白嗎?”


    程斯刻知道溫淺擔心他,他拉過溫淺的手反握在手心裏,望著溫淺也嚴肅了麵孔,少了剛才那副嬉皮笑臉。


    “哥哥,”程斯刻這樣叫溫淺。


    “或許你不信,但是這真的是我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做的決定,或許確實是受了你的影響,但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我從小被你養在身邊,最熟悉的地方除了學校就是心理診所,見過的最多的人就是精神病人,我知道精神疾病的治療和普及到目前為止還處在一個稚嫩的階段,有太多的病人因為世俗的不解而備受折磨,他們需要大量數據的支撐去論證他們存在的合理性;有太多的醫生因為缺乏必要的技術支撐而束手無策,他們需要先進的科技輔助進行有效的治療。


    “這種情況需要有人去改變,懂心理學的人不懂技術,懂技術的人不懂計算機,他們彌補不了對方的短板,但是我可以。你不相信我可以做的很好嗎,哥哥?”


    一口一個哥哥叫的溫淺頭皮發麻,他怎麽可能不相信他的小狗。


    他一直都知道,程斯刻不管做什麽都能做的很好。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就不多勸了。”


    “程斯刻,”溫淺甚少直接叫程斯刻的大名,他深深地望進小狗的眼裏。


    “你不需要為我而活,因為我永遠會為你而活。”


    程斯刻聞言難得怔愣片刻,他想不到溫淺會說出這種直白的話,這比說一萬句我喜歡你還要令人心動。


    這是他們彼此之間最為特殊的羈絆,這種羈絆超越了親情與愛情,它難以描摹,卻入刀刻一般嵌入靈魂。


    說不清,道不明。


    擦不幹,抹不淨。


    像與生俱來的胎記,像至死方休的宿命。


    【作者有話說】


    迴看的時候把自己看感動了哈哈哈……


    可以向寶子們求一波海星咩嗚嗚~


    ◇ 第85章 你不知道你有多好看


    這個夏天的最後,溫淺還帶著程斯刻迴了一趟平光,他們去了淺聲山穀。


    在這裏他們忘記塵世的一切,在這裏他們隻有彼此。


    他們帶著一身傷口迴到這裏,平躺在草地上,等待第一縷朝陽穿透雲層,散射的金光鋪在他們的身上。


    秋日的山風少了初春那微潮的濕意,天高日闊間唿嘯著將往日的陰霾吹散。


    程斯刻吻了溫淺的脖子。


    轉頭入眼的,是又一輪新的紅日。


    九月,程斯刻正式開學,成為南淮大學計算機學院的一名新生。


    開學的那天,溫淺想著要不自己不去了,他聽說現在的小孩子獨立性強,覺得有家長跟著丟臉,都喜歡自己一個人去學校。


    他自覺十分有眼力見的跟程斯刻表達了這個意思,結果隻見程斯刻本來就垮著的一張狗臉瞬間拉到了地板上。


    程斯刻整個人都在嗖嗖冒著黑氣,溫淺權當自己看不見,繼續在家裏翻箱倒櫃往程斯刻的行李箱裏扔他覺得有用的東西。


    這種情況其實已經持續好幾天了,從一個星期前,程斯刻就正式進入了開學焦慮期。


    隻不過他焦慮的東西跟別人不一樣,別人焦慮能不能認識到新朋友啊,能不能適應新環境啊……程斯刻不一樣,程斯刻怨念地看著還在忙裏忙外瞎折騰的溫淺,第一萬次鬱悶地心想:溫淺沒了我可怎麽辦啊?


    不怪程斯刻跟老媽子一樣憂心,主要是溫淺這個人實在是不太靠譜,這麽多年程斯刻“又當爹又當媽”地才把溫淺“拉扯”到如今這個模樣,成功把溫淺養成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廢物。


    結果現在自己說走就走了……溫淺能照顧好自己嗎?


    程斯刻操碎了心,每天晚上挑燈夜讀《如何培養孩子的生活自理能力》,苦讀後最終認為他們家溫淺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指望他自理是指望不上的。


    於是程斯刻這幾天忙著備菜分盒放冰箱冷凍,曬洗所有床單被單枕單,把過季的衣服挑挑揀揀該扔的扔該收的收,外帶將整個屋子裏裏外外徹徹底底地大掃除了一遍。


    除此之外,程斯刻還跑了兩三趟妄高山,跟王老板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伺候好溫淺的三餐,千萬別讓人餓肚子。


    王老板看著程斯刻這一幅托孤的架勢,心說程斯刻確定是在本地讀大學吧?他看起來像是馬上就要奔赴祖國西部戍守邊疆去。


    在王老板被逼著就差指天發誓一定一定照顧好溫淺的三餐之後,程斯刻才依舊一臉憂愁地走出了妄高山的大門。


    慘遭荼毒的不止王老板,還有一個首當其衝的就是俞魚俞醫生。


    俞醫生這輩子沒這麽無語過,他一個大好青年被程斯刻一個小屁孩堵在辦公室裏硬生生拉著他談了一個小時的心,談話內容無外乎威逼利誘俞魚對天發誓一定會保證溫淺一天8杯水,一個小時站起來放鬆身體一次,加班不得超過晚上8點等等溫淺這輩子可能都辦不到的事情。


    “大哥,你覺得溫淺會聽我的話嗎?”俞魚捂著心口痛心疾首地問道。


    “你要是答應了,要我給你介紹幾個對象,也不是完全不可以。”程斯刻翹著個二郎腿,睥睨地斜了俞魚一眼。


    一聽這話俞魚的態度立刻來了個180度的轉變,他十分狗腿地上來給程斯刻捶了捶腿,滿口答應道:“您放心,都是小事兒,包在我身上。”


    可就是這麽一通囑咐,都依舊緩解不了程斯刻的焦慮和鬱悶。


    他最擔心的事情,依舊沒有解決……


    溫淺沒有了他暖被窩,晚上能睡好覺嗎?


    這事兒總不能再找別人幫忙了……溫淺的被窩缺少一隻暖烘烘的小狗,得多麽的孤單寂寞冷啊……


    這事兒無解,程斯刻的焦慮日益增長,到了開學這一天,已經到了快爆炸的邊緣。


    溫淺一提不跟著去學校的事兒,就跟一根針輕輕紮在了程斯刻的天靈蓋上,一下子把這鼓包的氣球給紮破了。


    程斯刻委委屈屈地大聲道:“為什麽啊?你就這麽不想跟我呆在一起嗎?這麽想離開我麽?這麽想不要你的小狗麽?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溫淺被吼得耳朵癢,他撓了撓耳朵,心說這個事情的嚴重性已經被上升到這個程度了嗎?


    “我隻是想說……”溫淺還想開口,結果被程斯刻一口打斷。


    “你可以別說。”程斯刻上手,環繞過溫淺,一把將人連拖帶拽地拉出了家門。


    淮大這麽多年依舊還是當年的模樣,程斯刻和溫淺站在淮大的門口感慨萬千,可惜沒有了那個天真善良的武行。


    正感慨著,一聲蒼老熟悉的嗓音從一側傳來,溫淺和程斯刻迴過頭,望見了傳達室的門口站著的一個老人。


    溫淺眯了眯眼,聚焦在老人臉上縱橫的紋路上,那雙下垂的雙眼卻依舊是當年的模樣,溫淺始終還記得武行去世時那雙眼幾乎要留下的血淚。


    “張叔?”溫淺訝異地睜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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