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人穀的堂主和護法在晨光微熹中來到執事堂,從一堆無關緊要的事務中挑出一些看起來很重要的,匯報給三位長老聽。


    眾人的眼皮子都在打架,隻是強撐著在聽別人說話,至於別人說什麽了,他們都聽不清記不住。


    “喲,今兒挺熱鬧啊,我很久沒看過你們這麽勤快了。”戲謔的語氣,懶洋洋的,一下子就驅走了眾人的睡意。


    “裴姑娘!”玄武最先反應過來,看向門口。


    裴音站在門口,雙手抱在胸前,笑著看著他們,她的身後,站著一臉看熱鬧表情的寧七。


    大多數人的表情都很驚喜,隻有少數幾個人的表情不太自然,三位長老的臉僵硬了一下,又立刻恢複了正常。


    “裴姑娘!”大家紛紛和她打招唿。


    三位長老看得出來,他們對於裴音的出現是真心實意的歡喜,裴音在他們心中的威望實在太高了。


    三位長老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凝重。


    裴音擺擺手,也不走進去,隻說:“穩重點,別讓長老們看了笑話。”


    她說的像是玩笑話,可根本就沒把三位長老放在眼裏,她讓大家穩重一點,也就是把三位長老當成了外人,隻有對待外人,才要注意形象。


    精明的堂主們知道,裴音這就是說,她不待見這三個人。


    “裴姑娘啊,你離開四個月了,老朽等人實在不明白,有什麽事情重要到你能拋開恕人穀。”說完,大長老還麵色不善的看了看她身後的寧七。


    寧七無辜的聳聳肩,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被牽連的。


    “很多事情啊。”裴音非常敷衍的說:“就算沒有我,他們處理的不都非常好嗎?怎麽,難道我徒弟有哪裏做錯了,你們包庇了?”


    她說完,掃視了一圈屋內的人。


    鍾玄銘坐在下首左邊第一把椅子上,看也不看裴音,一臉正色,就像裴音說的不是自己一樣。


    “裴姑娘說笑了,先不說公子做事從來謹慎細致,就算真的做錯了,我們也斷沒有包庇的道理啊。”青蚨一展折扇,搖了搖,笑著說。


    裴音立刻對著大長老一攤手,說:“我徒弟做事沒出錯,我也沒什麽可擔心的,去哪有什麽關係嗎,沒了我,難道恕人穀立刻就能散了?”


    大長老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他重重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喝道:“作為恕人穀的總教習,隨意出穀,杳無音訊,難道你還有理了嗎!”


    寧七用敬佩的目光看著大長老,覺得他簡直太有勇氣了,也不看看在座的誰敢這麽和裴音說話,難道仗著自己年紀大不怕死嗎?


    “大長老這話實在是言重了,我去哪裏,去做什麽,不需要向任何人報備,如果我離開恕人穀就散了,那麽,在座的這些人我也就不需要了。”她皮笑肉不笑的說。


    堂主們都打了個寒顫,知道裴音可不是開玩笑的。


    “裴姑娘盡管放心,我等如果真的無能到那種地步,不必您動手,我們就自己結果了自己。”沈楊不說話則以,一說話就打了大長老的臉。


    眼見大長老下不來台,二長老立刻打圓場,“裴姑娘對待下屬太嚴厲了些,容易和下屬失心啊。大哥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恕人穀還是有個能掌事的坐鎮好一些,而且,我等也看了,恕人穀最近太懶散了些,如此下去,不利於我們抵抗朝廷的圍剿。”


    二長老說話溫和,綿裏帶針,一席話說的不軟不硬,也挑不出錯處,不過暗自指責裴音狠厲,作風強勢,壓得眾人抬不起頭,讓寧七不悅的皺了皺眉。


    他忍不住開口道:“裴姑娘做事果斷利落,管理恕人穀從來沒出過什麽差錯,二長老也太小瞧恕人穀的弟子了。”


    言下之意,多年來他們都是這個作風,不但沒有分崩離析,甚至擴張了好幾倍,怎麽可能抵擋不住朝廷的圍剿。


    “你一個溜須拍馬的小白臉才來這裏多久,有什麽資格在執事堂說話!”三長老早就看寧七不順眼,立刻嗆聲。他大手一揮,桌子上的茶杯飛起,直奔寧七的麵門。


    這可真是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典型啊!寧七在心中腹誹,都忘了當年裴音也是這個性格,所以所謂的性格好壞,招不招人喜歡,完全看人。


    一個小小的茶杯他還沒有放在眼裏,自信可以輕鬆躲過。隻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裴音已經抬起手,輕鬆的接下茶杯。


    茶杯穩穩的停在裴音手上,水都沒有濺出連,連杯蓋都沒晃動一下,沒發出一絲聲響。


    她隨手把茶杯遞給寧七,說:“看樣子三長老不渴,端下去吧,給我換杯熱茶來,說的我都要點口渴了。”


    他們兩個從天剛亮就在執事堂的門口站著,寧七結果茶杯,臨走之前說道:“裴姑娘,您在外麵站的久了,該進去坐坐了。”


    執事堂裏的座位是有說法的,鍾玄銘都不應該坐在下麵,哪怕是第一個位子,裴音能坐哪,自然是上首大長老坐的地方。


    寧七對著大長老的方向揚揚下巴,挑釁的看了他一眼,看到大長老黑下去的臉,才舒心的退下去。


    本來還想再和你們扯扯皮,沒想到你們竟然拿茶杯丟我,那也別坐在那邊了,都下來吧!他寧七可不是什麽心胸寬廣的。


    寧七掀起了新一輪的交鋒之後,不管身後事瀟灑離開,下首的堂主立刻極有眼色的說:“讓裴姑娘在外麵站了這麽久,真是我等的罪過,請裴姑娘上坐。”


    這話說出來,竟然是同意寧七的說法了。


    青蚨等人紛紛附和,完全不給三位長老麵子。


    “大膽!你們這是要造反嗎!”三長老怒不可遏,罵道。


    他此話一出,二長老立刻心道:壞了。


    果然,裴音抓住了把柄,說:“大家都是恕人穀的人,造哪門子的反,難道是要揭竿而起,推翻朝廷嗎?三長老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朝廷本就看咱們不順眼,可不能再給朝廷遞罪名了。”


    若論伶牙俐齒,是沒有人能說得過裴音的,她就算一時的吃虧,也一定是要十倍的奉還。


    她不等幾位長老說話,繼續說道:“三位長老在上首坐了這麽多天,恐怕還不知道我準備兩把椅子的意思吧,另一把是我留給拂衣的,哦,對,就是二長老你現在坐的那個。”


    她說完,二長老立刻如坐針氈。


    隨後裴音話鋒一轉,說:“不過也不怪幾位長老不知道,這事是你們隱居之後我說的,知道的人太少了,鴻雁堂主也太粗心了,怎麽也不提醒幾位長老一下呢。”


    一直在下邊裝死的鴻雁堂主被點名,看到三位長老眼神不善的看著他,立刻和裴音告罪,“屬下疏忽了,請裴姑娘恕罪。”


    裴音壓根沒搭理他,隻笑吟吟的看著大長老說:“不知者無罪,大長老您說是吧,這段時間勞累三位長老替我管理恕人穀了,既然我已經迴來了,就不勞煩你們了,三位長老年紀大了,萬一有個病有個災的,我心裏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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