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在冰夷山那邊過的逍遙自在,子都山這邊氣氛卻比較壓抑,原因無他,常年神隱的三位長老突然出來了,並且坐鎮執事堂,每天都要聽一聽穀中事務的匯報。


    裴音是個非常懶散的人,執事堂開不開完全隨心情,更多時候,都是各位堂主有事直接去找裴音匯報,能解決的絕不麻煩裴音。


    後來鍾玄銘代替裴音掌管恕人穀,也沿襲了裴音的這個規矩,有事直接匯報,沒有特別重大的事情,執事堂就是個擺設。


    因為他們都知道,執事堂一開,穀中所有的堂主護法都要到場,可是有些事情根本不用說給其他人一起商量,湊在一起亂糟糟的,還容易影響效率。


    可是三位長老一來,直接命令眾人每天都要到執事堂匯報一次,他們三個坐在上首,一臉的威嚴相,弄得各位堂主護法叫苦不迭。


    每天匯報就是麻煩點,耽誤事情點,大家都是吃過苦的,可以忍。可是,老人叫睡覺少,起得早,起得早沒事做,執事堂一開,他們就得到場,稍微去的晚一點,就會得到一個懶惰懈怠的名頭,在執事堂被罵一通。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誰被當著同僚的麵下了麵子,心裏都不會舒服。


    有苦不能說,還得每天裝出勤奮積極的樣子去見三個老頭子,眾人早在心裏把他們罵翻了天。


    就連鍾玄銘也是每天陰沉的一張臉,那樣子看著像是隨時要殺人,畢竟三位長老一來,他就要受到掣肘,這種感覺簡直糟糕透了,從他跟著裴音長大之後,他就再也沒這麽憋屈過!


    想來各位堂主護法和他的想法差不多,大家都是逃難避災來到恕人穀的,在恕人穀裏裴音給他們絕對的自由,他們隻要不出格,別踩裴音的雷,想做什麽做什麽,何曾如此忍氣吞聲過。


    可是三位長老是拂衣公子親自定的,拂衣公子對他們有救命之恩,他們對恕人穀絕對的忠心,然而他們看不慣裴音的作風,自然看不慣裴音培養起來的人,可是他們三個地位高,裴音尚且要客氣相待,他們還能對三個老人家喊打喊殺不成嗎?


    此時此刻,眾人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讓裴姑娘快點迴來,最好用飛的,他們怕再不迴來,大家就要造反啦!


    “那三個老頭怎麽還沒死呢,雖然每年裴姑娘都要提一提他們三個,可是他們一次都沒露麵,我以為他們三個早就入土了呢!”玄武嘴巴毒,說起話來刻薄極了,她趴在青蚨的床上,恨不得把最尖刻的話都用出來。


    她已經在這裏說了半個時辰了,竟然都沒有重複的詞句,也算是厲害了。青蚨今次領教了一番,決定以後不能和玄武吵架,一定要多讓著她一點,這張嘴太厲害了。


    他貼心的給玄武倒了一杯茶水,小心的端過去讓她潤潤嗓子,笑著說:“哪有那麽容易,你也不想想,要是三位長老死了,裴姑娘早就說了,何至於每年都要提一嘴呢。”


    玄武接過茶杯,兩口就喝完了水,把手一伸,直接遞給青蚨,意思很明顯,還要!


    青蚨隻得接過茶杯,再倒一杯水給玄武大小姐遞過去。


    “還不如死了呢!”玄武一臉怨氣的說:“他們才出來幾天,就把恕人穀的辦事效率拖的不止一點半點,大部分的弟子在他們眼裏都不合格,都懈怠,你看看這幾天,穀中都是怨念,哪還有歡快的時候,就連我和你靠的近一點,三長老都要說一句傷風敗俗,你說,我和你是未婚夫妻,我和你靠的近一點怎麽了!”


    說完,她還不解氣,忘了自己手裏還握著個茶杯,一握拳頭,“哢嚓”一聲,茶杯先三位長老一步壽終正寢。


    “哎喲我的姑奶奶,這是瓷器,快鬆開,我看看割壞了沒有!”青蚨瞬間臉色大變,做了一個合格的未來妻奴,上前把玄武的手掌展開,把碎掉的茶杯扔到遠處,仔細看著玄武的手。


    他們兩個靠的很近,幾乎頭挨著頭了,都湊到一起去看傷口,玄武一臉甜蜜,青蚨一臉擔憂。


    看著真像是在檢查傷口似的,青蚨小聲的說著什麽,玄武點頭笑。


    “放心吧,我控製著力道呢,這點小瓷片可傷不到我。”玄武輕聲說,音量隻有他們兩個能聽見,臉上的表情連變都沒變。


    “真是個膽子大的,竟然都摸到咱們的院子裏來偷聽了,當咱們都是草包嗎!”青蚨的聲音很冷,神情還是緊張有關切。


    他倆的戲演的和真的一樣,外麵偷聽的人又不敢靠的太近,畢竟是兩位堂主,被發現了,難逃一死,所以並沒有發現異樣。


    “監視他們現在還不敢,估計就是想聽聽私底下有沒有人埋怨的,主意打的倒是挺好。”玄武不屑的說:“這麽點心胸,也虧得是拂衣公子照拂,才給他們養老。”


    “恕人穀內部也分化,咱們是堅定的支持裴姑娘的,肯定要被偷聽點的,以後說話要小心,也得警告下麵的弟子了,別裴姑娘還沒迴來,就讓他們把恕人穀給折騰沒了,老了腦子就不清楚了,能想著去巴結他們的,也沒什麽大出息了!”青蚨說。


    玄武有些疑惑的問:“恕人穀這麽折騰,你說裴姑娘真的一點風聲都沒收到嗎?她為什麽不迴來呢?”


    青蚨倒是想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可能性,結合裴姑娘平時的惡趣味,不太肯定的說:“大概,裴姑娘是在看熱鬧吧,恕人穀太平這麽久,估計她也覺得無趣了。”


    裴音的確是收到了恕人穀被三位長老折騰的大家怨聲載道的事情,不過這事不是她想去聽的,而是她的關門弟子,任勞任怨的鍾玄銘公子,一封信直接戳在了她的眼眶子上,逼得她不得不看。


    鍾玄銘的信還是一如既往的簡潔,不過這次似乎充斥了滿滿的怨氣,隔著信紙都能感受的到,那幾個寫的恨不得把紙都戳破了:今日肝火旺盛,心緒不寧,疑問甚多,想請師父解惑!


    裴音拿著信紙笑得控製不住的顫抖,鍾玄銘向來獨立,也說不出什麽讓她趕快迴來救場的話,能寫這麽一封算是抱怨的信,已經是最大限度的放肆了,她終於看到一些鍾玄銘的孩子氣,自然要好好樂一番。


    “看的什麽,笑得這麽開心,連我進來你都沒發現,我可要吃醋了。”寧七從後麵冒出來,雙手按在她的肩上。


    裴音把鍾玄銘的信在他眼前晃了晃,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可還是彎著眼睛,說:“鍾玄銘的信,有意思吧,那小子也有忍不住的時候。”


    寧七眼力好,裴音晃了兩下的功夫就把信上的內容看完了,他的眼神閃了閃,表情卻無奈的說:“有你這麽個師父,他能忍到現在都是奇跡,他應該是遇到麻煩了,你不迴去幫幫他?”


    “迴去做什麽,我看他多忍耐一會兒才開心,等我想迴去了再說。”裴音的指尖突然冒出一簇黑色的火焰,直接把信紙點燃燒成灰燼。


    寧七從後麵攬住她,寵溺的笑著說:“好,隨你心意,等你想迴去的時候再說。”


    他從後麵擁抱裴音,裴音沒看到他愈發幽深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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