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裏,林永皺緊雙眉,在桌案前來迴踱步,走了兩圈之後,才看著步三昧問:“什麽時候發生的事,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說著,他又拿起桌案上的密報重新看了一遍,算上這次,他已經前前後後看了五遍了,卻始終是一副無法相信的樣子。


    步三昧也是一臉的匪夷所思,那樣子就像是在說,怎麽可能呢,不應該有這種事一樣。


    “繡衣使的密報都很快,基本三天左右就能送到我這裏,他們都會在密報上署上時間,可是今天這密報來的時候,已經是八天了,英州的繡衣使再也沒有消息傳過來,我估計是出事了。”


    步三昧接到密報的時候完全不敢相信,直接呈上來交給了林永。


    那密報隻有薄薄的一張紙,上麵寥寥幾句卻盡顯寫信之人的慌亂和恐懼,紙上還有幾滴幹涸的血跡,想來那位繡衣使已經殉職了。


    “英州出現兇案,屍體血液不翼而飛,百姓惶恐,屬下等查到線索追蹤而去,然兇手力量恐怖實屬罕見,屬下等力不能敵,請求大人支援!”


    八天,這封密報才到,證明它在出英州的時候就被攔截了下來,現在又送出來,兇手是在挑釁嗎?


    步三昧一想到力量恐怖,莫名的就想起當年成平宮裏,那個被人撤掉腦袋的小太監。


    “英州絕不能亂,你立刻就啟程,馬上去英州探查情況,務必小心,朕多給你派些人手,抓住兇手之後不用帶迴來,就地正法!”林永準備擬旨。


    英州是他原來的封地,現在出現這種兇案,若是處理不好,被有心人利用,散步謠言,他的江山就會出現其他變故。


    衛明還在曲沙關虎視眈眈,傳國玉璽現在都沒找到,他的大皇子還遇刺重傷,衛閑庭最近殺的人又太多,很多朝臣都補充不上來,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麻煩的事情。


    “陛下,衛閑庭大人求見,說是謀害大皇子的刺客抓到了。”三喜進來稟報。


    林永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找到了刺客,把手裏的毛筆放下來,收起桌子上的密報,道:“宣!”


    “臣衛閑庭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衛閑庭進來,跪下行禮。


    “平身吧。”


    “謝陛下。”衛閑庭站起來,拿出已經畫押的口供,雙手托起,道:“迴陛下,謀害大皇子的刺客臣已經抓到了,經過審訊,他們已經承認了,這是口供。”


    三喜立刻上前,拿過口供呈給林永。


    林永展開一目十行的看過去,頗有些驚訝,“刺客是商雪柏手下的人?”


    “是。”衛閑庭不慌不忙的稟報,“就是幾個粗人,在雲韶府和大殿下發生了口角,心裏氣不過,幾個人商議了一番,尾隨大殿下,找了個僻靜的地方下手。”


    “這幾個人什麽來曆?”林永麵色不太好,似乎想不到,自己的皇子是被幾個兵痞子打了。


    “沒什麽來曆。”衛閑庭說,“臣仔細調查過了,他們幾個前兩年調去了邊關,剛迴來沒多久,故不認識大殿下,邊關民風剽悍,他們放肆慣了。”


    聽到外調,邊關,禁軍,步三昧心下狐疑,餘光看了眼林永手上的口供,看到老張的名字,眸色逐漸加深。


    林永狠狠一拍桌子,麵上怒氣聚集,“放肆慣了!在天子腳下也敢放肆!商雪柏到底是怎麽帶的兵,把商雪柏叫來!”


    衛閑庭不鹹不淡的勸慰,“陛下息怒,禁衛軍幾千人,有一兩個渣滓也不奇怪。”


    商雪柏手底下的人出了事,他難辭其咎,今天哪怕不丟官,責罰是免不了的。


    步三昧深深的看了一眼衛閑庭,衛閑庭似有所感,抬起頭,正好和他的目光撞上,步三昧的眼睛裏帶著深切的懷疑,衛閑庭像是沒看見一樣,又慢慢垂下眼簾,沉默的站著。


    商雪柏來的很快,他進來之後先對林永見禮,什麽人都不看,等著林永問話。


    衛閑庭敏銳的感覺到他身上帶著壓抑的怒火,略奇怪的掃了他一眼,商雪柏抬頭看了看他,眼睛裏隱藏著風暴。


    他的怒氣是衝著衛閑庭的。衛閑庭略一思索,大概知道他的怒氣是因為什麽。


    衛閑庭也不放在心上,隻要不是他在乎的,就無法傷害他。


    “商雪柏,這就是你帶出來的兵?連大皇子都敢打,你的兵很厲害啊,以後是不是也想連朕一起打!”林永把口供摔到商雪柏臉上。


    商雪柏跪下來直接請罪,“臣該死,沒有管束好手下的士兵,導致他們狂妄自大,肆意妄為,藐視皇威,請陛下降罪!”


    “降罪?!朕就是把他們剮了,都不解心頭之恨!要不是看在商閣老的麵子上,朕現在就把你扔進天牢裏!”林永拍案而起,眼睛裏燃燒著熊熊怒火。


    政事堂鴉雀無聲,衛閑庭隻負責查案,林永的怒氣他可不管。


    “臣禦下不嚴,致使大皇子受傷,甘願辭去統領一職。”商雪柏叩首道。


    衛閑庭用餘光看了一眼林永的臉色,這事確實是商雪柏能做出來的,但現在林永為了安撫各大世家和朝臣,不會輕易動商雪柏,否則世家人心惶惶,還怎麽為他效力。


    不過商雪柏這話說的太直,林永少不得要覺得他這是將自己一軍。


    果然,林永冷笑一聲,“你這是威脅朕?!覺得朕錯怪了你?!”


    “臣不敢。”商雪柏幹巴巴的解釋。


    “朕看你心裏就是這麽想的!”林永閉閉眼睛,努力壓下心裏的火氣,“商雪柏禦下不嚴,責令停職,待陳將軍迴朝後,選出新的禁衛軍再行訓練整合,京畿防衛交給繡衣直指,禁衛軍協助。”


    這就是變相的奪權了。


    商雪柏緩緩吐出一口氣,“謝陛下恩典。”


    “退下吧。”林永揉揉發痛的額角,“衛閑庭查案有功,賞黃金千兩。”


    “謝陛下。”衛閑庭不驚不喜的謝恩,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


    林永還要解決英州的兇案,沒時間和他們多說話。


    衛閑庭和商雪柏一起離開政事堂,衛閑庭快商雪柏兩步,和這位表哥,他一直沒什麽可說的。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宮。


    “衛閑庭。”商雪柏叫住他。


    衛閑庭轉過身,就看到商雪柏寒霜密布的臉,他視而不見,問:“有事?”


    商雪柏咬著牙,一字一句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憤恨的問:“你告訴我,老張他們是不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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