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雪柏幼年時,隨師父行走江湖,因好行俠仗義,助人為樂,江湖中人看在他師父的麵子上,稱他一聲破雪公子。


    他覺得這稱唿名不副實,努力磨練劍法,十五歲時略有小成,總算讓“破雪公子”這個稱號分量重了一些。


    他在江湖上行走還未超過一年,就被一道聖旨召進皇宮,接了禁軍統領一職。


    此後他盡職盡責的護衛皇城的安全,也不在江湖遊曆,江湖上的好友再見麵,都稱唿他的官職,幾乎再聽不到他江湖上的稱號了。


    商雪柏心中警惕,小心的說:“在下在尋找這西山行宮不請自來的人,既然姑娘承認,那可能就是姑娘了。”


    裴音在屋子裏輕笑出聲,調侃道:“說到不請自來,破雪公子不也算一位嗎?”


    “在下得到陛下應允,今日可以來行宮探望廢帝,不算不請自來之人。”商雪柏一臉正色。


    “破雪公子這話說的,讓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裴音勾勾唇角,說:“可是住在這裏的畢竟是廢帝,我隻要得到他的同意就行了。”


    商雪柏皺眉,這女子的口齒伶俐,巧言善辯,正是他不善於應對的類型。她能叫上他舊時稱號的,怎麽也是江湖中人,到時候讓江湖上的朋友打聽一番,就能知道她的底細了。


    但是半夜進入一個女子的房間總是不太好的,商雪柏站在窗戶前,左右為難,想著怎麽能把屋裏的人引出來。


    沒想到裴音自己解決了他的難題。


    房門“吱”的一聲緩緩打開,他聽到裏麵的女子清冷的嗓音說:“貴客臨門,有失遠迎,商公子請進。衛閑庭已經休息了,擾人清夢,反是不美。”


    商雪柏也不害怕有什麽陷阱,欣然而入。


    裴音的房間擺設簡單素雅,隻有一個書案兩把椅子,窗下擺了一張美人榻,美人榻旁邊有一個小桌子,上麵擺了一隻酒杯一壺酒,酒杯裏還有一點酒,看樣子主人剛才還在喝酒。


    商雪柏快速觀察了一圈,沒有迷煙熏香一類的東西,隻有竹葉青淡淡的酒香。


    此刻裴音坐在桌子邊,見商雪柏走進來,指著麵前的椅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商公子,請坐。”


    商雪柏愣了一下,坐著的女子很秀美,穿了一身天藍色的留仙裙,頭發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用兩根碧色的玉簪固定,一雙桃花眼眼角微微挑起,眼睛半垂著,透著一點誘惑的意味。


    她神色倦怠,似乎沒睡醒,商雪柏不禁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打擾了別人的好夢。


    他走過去在裴音對麵坐下,身後的房門又自動關起來,商雪柏心中的警惕又加了一分,小心的戒備著。


    “我這屋子裏沒有茶水,怠慢公子了,還請公子原諒則個。”裴音白嫩細膩的手靈巧的玩著酒杯,嘴裏說著歉意的話,麵上卻看不出什麽抱歉。


    如此沒有誠意又直白,看來麵前的女子非常自我,而這種人通常很難溝通。


    商雪柏抱拳一拱,道:“姑娘客氣了,不知姑娘怎麽稱唿?”


    “我姓裴,單名一個音字。”


    “裴音姑娘,冒犯了,在下今日本是來探望表弟,卻發現桂海公公已經去了,敢問姑娘知道事情原委嗎?”商雪柏開門見山,略過寒暄,麵對這種難溝通的人,他選擇直接一點。


    “我當然知道。”裴音抬頭看了他一眼,慢慢的說:“桂海公公是被你手下的禁衛軍打死的呀。”


    “這不太可能,要是出了事情,他們不可能不報給我!”商雪柏不太相信,立刻否認。


    裴音單手撐腮,上下打量了他一會,說:“破雪公子這話說的,莫非以為我在扯謊不成,他們打死了人,你還能指望他們巴巴的跑到你跟前去,和你說,統領大人,我們打死人了,軍法處置了我們吧。”


    裴音說的一揚三歎,嘲笑一聲,又道:“不過公子這麽想也沒錯,畢竟我是個外人,總沒你那些好兄弟值得信任。”


    商雪柏的麵皮有點燙,他確實不信任麵前這人,但是他也不是包庇下屬的人,他說道:“在下迴去會查明此事,還桂海公公一個公道,絕不徇私!”


    “破雪公子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若公子隻是問此事而來,現在就可以迴去了。”裴音的道謝也沒有多少誠意,好像並不是很相信他能辦到,她倒了杯酒慢慢喝下,準備送客了。


    商雪柏當然不會無功而返,他正色道:“桂海公公去世的消息我會告知陛下,這幾天多謝姑娘照顧表弟,姑娘能在這西山來去自如,必有過人的本事,衛閑庭身份尷尬,若是姑娘被人發現,恐怕會給表弟帶來禍患。”


    裴音攤攤手,耍起了無賴,說:“那我不被人發現不就好了。”


    商雪柏聽的直皺眉,他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根本就不信任她,難道讓他直接說出來才可以嗎?


    他不太想傷一個姑娘的自尊心,於是換了種說法,繼續說道:“在下從未聽過姑娘名號,不知姑娘師從何處?”


    “破雪公子師承無言掌門,當年在江湖上也是快意恩仇的灑脫男兒,為何入了官場反倒喜歡說話時轉彎抹角了。”裴音道出他的來曆,避開了他的問題。


    “姑娘知道家師,莫非是家師的好友之徒嗎?”商雪柏問道。


    沒想到裴音擺擺手,笑道:“無言見了我都要客客氣氣的,怎麽從你嘴裏說出來,我平白還小了一輩。”


    和他師父一輩,還如此年輕,姓裴,商雪柏仔細看看她,突然道:“敢問裴姑娘是否來自恕人穀。”


    裴音抬抬下巴,神色帶了點高傲,說:“破雪公子離開江湖幾年,看來把江湖上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官場果然費人心神啊。”最後一句,帶了點諷刺意味。


    商雪柏站起來,恭敬的給裴音行了個禮,說道:“冒犯前輩之處,還請前輩見諒。不過晚輩對恕人穀的規矩略知一二,不明白前輩到此處意欲何為,還望前輩解惑。”


    他神情不卑不亢,還有股非要知道答案的執著勁兒。


    恕人穀的弟子,在江湖行走之時,口風極嚴,從不對外炫耀,他們的生意遍布中原,各個產業都有,但是絕不沾染朝廷的生意,隻要與一個“官”字沾邊的,再大的利益都不要。


    這就是拂衣公子當年定下來的其中一條,江湖中人都清楚,凡是違反了這條規矩的,裴音就會出手懲處,她多年不出恕人穀,但在江湖上名聲極顯。


    恕人穀裏還有拂衣公子,裴音違反了規矩,一樣要死。商雪柏不明白她何處來的自信。


    “看在你對恕人穀向往已久的份上,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吧。”裴音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小聲說:“拂衣公子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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