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被玉迴瀾看得全身一麻,抖擻了一下身子之後訕笑道:“我這不隻是一個媒介嗎?”


    “媒介?”玉迴瀾微微皺眉。“難不成......是雲深托你帶給誰的?帶給黎蘇?”玉迴瀾的聲音有些冰冷,這讓夜影有些摸不準玉迴瀾的脾性。


    隻是玉迴瀾說的是事實,所以夜影隻好硬著頭皮點點頭。


    “那你為何沒有將它交給黎蘇?”玉迴瀾忽視話鋒一轉,沉聲問道。


    夜影聞言一愣,隨即抿唇道:“那時雲深走得匆忙,我拿到九天玉魂簫的時候恰逢主君召我迴靈界,這麽陰差陽錯之下,九天玉魂簫也就遲遲沒有到黎蘇手裏。”


    夜影斜靠在涼亭的紅色石柱上,眉梢不由得挑了挑。


    “那你可知道雲深為何要將九天玉魂簫給黎蘇?”九天玉魂簫是上古神兵,一個人類怎麽可能掌握的了?


    夜影深深的望了玉迴瀾一眼,淡淡道:“是雲深還抱有一絲希望,他想如果黎蘇迴心轉意,她還可以吹響九天玉魂簫。”


    雲深是一個多麽孤傲清絕的一個人,他竟為了那個黎蘇,卑微至此。


    不強求,不逼迫,放她自由。


    玉迴瀾忽然有些明白他為何願意傾盡修為護黎蘇周全了。


    “那或許現在時機到了。”兩人沉默半晌,玉迴瀾忽然輕聲說道。


    “什麽時機?”夜影抿了抿唇,低頭思忖之後凝眉道:“你是說黎蘇現在在幻荒?”


    玉迴瀾點點頭,補充道:“雲深救她的時候靈氣破天衝霄,我在無妄界裏自然感受最為強烈,可是等我抵達冥海深淵的時候,雲深已經不見了,我隻好救下了那個人類,並且將她安置在幻荒古府。”


    說到這裏,玉迴瀾微頓之後繼續道:“而且我還發現,雲深的法力似乎深藏在那個人類身上,現在我來找你就是想借九天玉魂簫一試。”


    九天玉魂簫曾是雲深的貼身法器,如果黎蘇能夠吹響那把長簫,那雲深的法力就一定在黎蘇的身上。


    “你是說雲深在救下黎蘇的時候將自己的法力給了黎蘇?”可是黎蘇一個人界女子,她有那個能力掌握雲深強大如斯的法力嗎?


    玉迴瀾輕斜了夜影一眼,沉沉的點了點頭。


    “我想十有八九是這樣的,否則那個人類在元神肉身俱損的情況下,怎麽可能活下來。”而且才短短半月就恢複如初。


    看著玉迴瀾明顯有些慍怒的臉色,夜影暗自歎了一口氣。他是見識過雲深對黎蘇的那些不理智,所以對於雲深犧牲自己救下黎蘇的接受程度自然要比玉迴瀾快得多。


    雲深法力深不可測,就算他墜入冥海深淵也不可能出不來,可黎蘇不一樣,她是人類,體內沒有半分法力,別說是墜入冥海深淵深處,就是靠近冥海深淵她的元神都會受損。


    所以雲深才會將自己的法力渡給黎蘇,如此也好保她平安,隻是這樣一來,雲深也許再也出不了冥海深淵了。


    想到這裏,夜影輕輕皺眉,他法力不及雲深,活得也不如雲深長久,可是很多時候他也會覺得孤獨。很多時候夜影也會想要盡早結束人生重新開始。


    可是雲深和他不一樣,雲深不會死,沒有元神,他現在就如同遊魂一般遊蕩在冥海深淵,無人同他話語,空蕩蕩的深淵裏隻有他一人獨自存活,不能離開,不能死去……也許這才是永世孤寂吧。


    “你在想什麽?”玉迴瀾見夜影遲遲不迴話,轉身之際才發現他竟一直在發呆。


    被玉迴瀾的聲音驚醒,夜影暗自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說道:“想雲深唄,好歹也是九界至尊,如今卻蹤跡了無,真是讓人唏噓。”話雖如此說,可是夜影心裏並不好受。


    雖然人人都知道他靈界主巫天縱奇才,可是他修為上真正的飛躍是在遇到雲深之後,雲深曾讚他慧根嘉敏,對世間萬物的參透悟性非常人所及。


    所以夜影在鍾山為農之時雲深常常暗地裏給他指點。雖然兩人表麵上勢如水火,可是夜影知道,他們之間,亦師亦友。當然,亦主仆。


    “這怪不了別人,是雲深自己愚昧,枉他還是九界的老祖宗。”玉迴瀾冷冷的說道。


    玉迴瀾實在不明白一個人類女子,怎麽就值得雲深付出全部修為,置九界安危於不顧?


    玉迴瀾同雲深的交情可以說是生死之交了,玉迴瀾從上古活到現在,雲深助他渡過多少劫難,或許連玉迴瀾自己都記不清了。雲深於他,不僅是至交好友,更是恩人。


    如今雲深深陷冥海深淵,玉迴瀾的心裏想必不會比夜影好受到哪裏去。


    無視玉迴瀾一副口不對心的模樣,夜影假笑兩聲:“那現在木已成舟,如果獨孤翎南真是想要發動戰爭,我們不是還得靠黎蘇嗎?”


    “我知道。”


    輕斜了玉迴瀾一眼,夜影訥訥道:“不過話說迴來,你說你一個活了千千萬萬年的上古之神,怎麽就不能解決一個魔界的小嘍囉呢?”


    把獨孤翎南說成是小嘍囉,這也隻有靈界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巫大人說得出來。而且在這三言兩語之間,順便還把玉迴瀾給貶低了一截。


    “前些日子我曾與獨孤翎南交過手,不瞞你說,我確實沒有占到什麽便宜。獨孤翎南自身的修為詭異莫測不說,最重要的是,他還有一件十分厲害的法器。”出乎夜影的意料,玉迴瀾並沒有反駁夜影的話語,相反,他凝重的語氣讓夜影明白,或許那魔界的新任君主,真的不好對付。


    “是什麽法器?”能讓玉迴瀾的臉色變得如此難看,夜影實在忍不住詢問那法器究竟是何神兵。


    “碧風琴,遠古時期幻荒大祭司琴汐之神的法器。後來大陸割據,琴汐之神獨創魔界,作為九神之中唯一的女子,琴汐之神最厲害的就是她花了畢生心血煉成的碧風琴。”說起琴汐之神,玉迴瀾的眼裏有些朦朧,那如雪冷漠的女子有著一雙看透世間凡塵的眼睛。


    自她死後,他就再也沒有聽過比她彈得更好的琴聲了。委婉空曠,如涼風穿透西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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