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殿。


    一縷縷輕煙從爐中緩緩滑落。


    中堂之下,三人麵露焦急之色。


    其中一人正是鄧孑騫,而站在他對麵的除了戶部尚書孫思博之外,還有一位留著八字胡的中年人,他就是吏部尚書,張司。


    隻見張司撚了撚那撇胡子,目露異色,“陛下此舉到底何意?”


    隨著張司的發問,一旁的孫思博也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


    “哎,我是越來越看不懂陛下了!”


    畢竟他早朝之時所奏報的事情讓眾臣歡唿,可劉子廷聽到後卻是憂愁滿麵,他也不明白劉子廷的想法到底是什麽。


    而現在,堂堂一國之君,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就要重啟驛站。


    他倒不是心疼錢,但至少覺得這錢也要用對地方,而此舉無疑是將錢直接往河裏扔。


    “我又何嚐不是,明明陛下是知道重啟驛站的厲害關係,卻不聽我的勸說,還要執意如此!”鄧孑騫無奈的攤了攤手。


    “我看此事,是否應該通知一下禦史大人?我等的勸說恐怕隻是無益。”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不僅通知了王禦史,就連蔣太尉那邊我也派人知會了一聲。”


    聽到鄧孑騫這麽說,張司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畢竟朝中三位元老,除了丞相的確行動不便之外,但另外兩位的話語權足以撐起整個朝堂。


    否則隻憑借他們幾人的口舌,就算是說得天花亂墜,恐怕陛下也不會輕易聽勸。


    就在他們惆悵之時,門外的唿喊聲打破了他們的思緒。


    “陛下駕到!”


    三人聞聲,連忙俯身行禮,隻見劉子廷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沉香殿。


    趙賢也緊隨其後,與其一起的還有之前的雲裳姑娘。


    雲裳依舊琴不離手,懷中正抱著那把古色古香的木琴。


    “人都來齊了?”


    劉子廷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了中堂之上,而雲裳也在他的安排下坐在了他的左手邊。


    “迴稟陛下,人還未到齊。”


    鄧孑騫拱了拱手,說道。


    劉子廷看了看台下的三人,疑問道:“除去你們三部之外,還有誰?”


    “還有老臣!”


    隻見門外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一瞬間劉子廷整個人就變得壓抑了起來。


    他看向鄧孑騫的目光中不僅有一絲責怪之意,但鄧孑騫此時並沒有感受到。


    “陛下的事情,老臣已經聽說了。”


    王彥自顧地走了進來,其實通過今日早朝時劉子廷的表現,他這次下朝之後思考良久。


    他本就懷疑劉子廷到底是不是有如此心機。


    最終鄧孑騫的傳話讓他打破了疑慮,認為劉子廷之前不過是弄巧成拙罷了。


    一想到這裏,王彥便想起了當初誇誇其談的司空言,不禁有些嘲諷之意。


    “陛下,重修驛站之事還請三思!”


    隨著王彥的開口,鄧孑騫三人也紛紛開口,“還請陛下三思!”


    “朕已經說過了,此事交於你們去辦,而不是讓你們來勸阻朕的!”


    劉子廷勃然變色,手指也重重的敲了敲桌麵。


    這一下可是眾人都給嚇了一跳,特別是一旁的雲裳,沒想到劉子廷居然還會為其怒責朝廷重臣。


    但王彥似乎並不害怕,反而是氣的顫抖不已。


    “陛下!你就是為了這一個女人,不惜勞民傷財,重修驛站嗎?”


    “是又如何?”


    劉子廷也是知道了王彥的性格,這次並不打算退縮。


    “好你個昏君,不上朝之事我便不說了,這次重修驛站之事老夫堅決反對!”


    “你反對又有何用?”


    劉子廷心生不快,隨後便將目光轉向了鄧孑騫三人,“你們現在就去辦!”


    鄧孑騫等人見此,也是滿頭大汗,先看了看劉子廷,隨後又將目光轉向了身邊的王彥。


    “這……”


    “這什麽這,敢違旨意,信不信朕砍了你們!”


    這次劉子廷這次是真的生氣了,畢竟事關自己性命,豈能馬虎?


    “臣……遵旨!”


    鄧孑騫等人連忙答應下來,也沒想到即便是禦史大夫也無法勸說劉子廷。


    “陛下!”


    王彥整個人都氣得發抖,可就在他準備破口大罵之時,傳話聲再次響起。


    “蔣太尉求見!”


    隨著聲音的落下,鄧孑騫等人也是稍微鬆了一口氣,若不是蔣躍忽然到來,接下來的場麵他們可不敢想象。


    “蔣躍不請自來,還請陛下恕罪!”


    “起來吧!”劉子廷看到蔣躍之後,稍稍收起了怒意,“蔣太尉莫非也是因為重啟驛站之事而來?”


    “哈哈,陛下果然英明,老臣聽鄧大人說陛下要重啟驛站,我舉雙手讚成!”


    “什麽!?”


    鄧孑騫等人目瞪口呆,就連王彥也不禁側目,看著身旁的蔣躍。


    反而劉子廷卻是十分意外,上次是丞相支持,這次是蔣太尉支持,如若不是如此,恐怕這個昏君也並不是那麽容易能做的。


    “知我者,蔣太尉也!”


    劉子廷心中大定,有了這位將軍的支持,那麽這次的行動就會順利不少。


    “陛下謬讚!”


    蔣躍是個老實人,劉子廷的這幾個字也是讓蔣躍不禁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蔣躍,莫非你也老糊塗了不成?”


    王彥的怒斥讓蔣躍瞬間就麵色一變,“我怎麽就糊塗了,我看你們是不懂得陛下的深謀遠慮!”


    “哦?上次的不理朝政在丞相的眼中是遠慮,這等勞民傷財之事在你太尉的眼中怎麽又是遠慮!?”


    “勞民傷財?勞哪個民了?傷什麽財了?”


    蔣躍連連反問,隨後便指著王彥和鄧孑騫等人,唾沫橫飛。


    “你們一群文臣永遠不知道什麽叫做居安思危,難道你們真以為外麵那些異族很安分?”


    “再說了,若不提前重啟驛站,若哪一天真的有大戰來臨,延誤了軍機你們耽待得起嗎!?”


    “你……”王彥指了指蔣躍,不知如何下口。


    正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


    但平心而論,站在蔣躍的角度,這好像也沒有什麽大問題。


    隻是蔣躍的這番說辭又讓他的腦海中不禁又想起了司空言的畫麵。


    “總之,臣覺得陛下此舉甚是英明!”


    蔣躍又朝著劉子廷拱了拱手,心中也多少有些讚許之意。


    本來早上所奏之事便是想提醒一下劉子廷居安思危,當前雖然是在盛世,但對於異族還不得不留一個心眼。


    隻不過沒想到這剛一下早朝,劉子廷便已經開始著手準備重啟驛站。


    “蔣躍!”


    “老臣在!”


    “重啟驛站之事就交由蔣太尉全程督辦,三部協從,若有不服者蔣太尉可依軍法處置,不必上奏!”


    劉子廷振振有詞,心中也順暢了不少。


    “臣,遵旨”


    蔣躍臉上充滿著喜悅。


    倒是一旁的王彥似乎又陷入了沉思,心中糾結無比,他又拿不準劉子廷到底是怎麽想的了。


    但劉子廷哪裏還會給王彥再次出口的機會,連忙擺了擺手,就像是在驅趕蒼蠅一般。


    “行了,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眾人紛紛拱手告退,就連王彥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是在離開之前深深地看了劉子廷一眼。


    瞬時,整個沉香殿的壓抑感瞬間消散殆盡。


    隨著劉子廷的喜悅,剩下的隻是一曲琴音在殿中環繞。


    劉子廷十分享受這種感覺,心中對重啟驛站之事更是無比期待。


    之前的不理朝政也讓劉子廷明白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即便自己一輩子呆在寢宮裏,大乾也能在這些臣子的治理下變得井井有條,那樣無異於坐以待斃。


    不過讓劉子廷出乎意料的還是蔣躍這個人,隻要與戰事相關的事情似乎這個蔣躍就出奇的支持。


    “看來以後得好好利用這一點!”


    劉子廷摸了摸下巴,腦海中已經在想下一次要做什麽事了。


    僅僅隻是花點人力財力恐怕也無法讓國運有明顯的衰退,隻能再想想其他辦法了。


    想到這裏,劉子廷不禁將目光移向到了雲裳的身上,上下打量著。


    “若是沒有雲裳姑娘的琴音,呆在這宮中都快要悶死了!”


    “陛下謬讚,雲裳何德何能……”


    她心中羞愧不已,也不知道為何劉子廷居然會為了自己這麽做,整個人也變得不自然了起來。


    “雲裳姑娘不必在意,朕隻是覺得宮中有些悶而已,不如我們出去走走?”


    “出去?”


    雲裳聞言,手中的琴也停了下來,眼角似乎還有一絲淚水,顯得尤為可憐。


    自打進宮之後她還從未想到自己會那麽快的就可以出來。


    “雲裳姑娘這是怎麽了?”劉子廷不禁眉頭一皺,他見不得女人這樣。


    “沒什麽,隻是覺得陛下對雲裳實在是太好!”


    “原來如此!”劉子廷淡淡一笑,便對著趙賢說道,“此次朕準備帶雲裳姑娘出門遊玩,趕緊去安排一下。”


    “不知陛下要去哪裏遊玩?”


    趙賢疑問,很顯然這次劉子廷並不準備微服,而是要大張旗鼓地遊玩。


    “北方實在是太幹燥了,朕準備先下江南,再至嶺南,畢竟朕作為一國之君,也理應視察天下,順便督辦一下重啟驛站之事!”


    “老奴這就去安排!”


    看到趙賢離開,劉子廷又將目光轉迴了雲裳的身上。


    “不知雲裳姑娘對朕的這個安排可否滿意?”


    雲裳沒有說話,但劉子廷看到那微紅的臉頰之後大概也是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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