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北門之外,李成原本可以催馬直出江州城,可惜這位今晚連遭大敗,受到的打擊實在有些太大,所以在看到江州城大開的北門後,非但沒有急於逃走,反倒以為是自己謀主陶子思前來接應。


    一時間竟然勒馬在城門口同追來的嶽飛等人誇口,隻可惜這次李成是錯信他人,到最後落得自己身陷漁網之內。


    仰麵栽倒在地的李成全然不在乎搭在自己頸上的大棍,反倒是伸長脖子在四處張望,“是誰!是哪家小兒,竟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某家!”


    而那邊嶽飛等人見此也是一頭霧水,唯有老金烈手撚須髯道:“阮小子,喊你呢!出來見見我們這位李大將軍吧!”


    隨著金烈這一聲高唿,城樓上垛口邊顯出一人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眾人一眼就認出那人正是嶽飛手下水軍統製阮良,張保見此不由得笑道:“呀,阮家哥哥這本事越發了得啊!往日裏江河之中撒網捕魚,今日江州城上卻立新功啊!”


    阮良笑著拱手道:“諸位過獎,過獎!”一邊客氣著,一邊沿步道快步走下城牆,來到眾人馬前,先向嶽飛行過一禮,隨後又向金烈抱拳拱手道:“祖爺,小的給你見禮了。”


    金烈手撚須髯擺擺手,而一旁的嶽飛卻詫異的問道:“伯父大人,這城樓上一無火把照明,二無旌旗飄搖,您怎麽知道是阮良在北門啊?”


    金烈手撚須髯道:“普天之下大江大湖甚多,而這水麵寬廣之後,各船之間的傳訊自然是個問題,白天還好說,有這旌旗號角相助,可是一旦到了晚上,尤其是那大霧彌江的時候,旌旗不見,火光不明。這就迫使我等水戰中人另研一套傳訊手段,隻是這套東西說來麻煩,如今戰事未完,待閑了老夫同你細說。”


    一聽金烈這話,嶽飛也猛然反應過來,此時李成尚且押在那裏,城中亂軍尚未平息,確實不是糾結一個傳訊手段的時候,當即點點頭招唿道:“來啊,將李成給我押上前來!”


    隨著嶽飛一聲招唿,張保和王橫兩人拎起被罩在網中的李成,三步兩步來到嶽飛麵前,此時這李成到也有幾分硬氣,“嶽飛,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咱商量商量,不跪成不?”


    “好,就許你不跪!我來問你,你那謀主陶子思如今人在何處?”


    李成聽嶽飛這話先是一愣,隨即扭頭看向一旁的阮良道:“哎,打魚的,你家將軍問你話呢,陶先生被你怎麽滴了啊?”


    可這一問阮良也懵了,“什麽陶子思?長得什麽模樣?我這就讓手下人去找找。”


    阮良這話一出口,其餘眾人更懵了,嶽飛也是劍眉微皺,看向阮良道:”阮良,本帥命你沿水道北上,經湖口來這江州城北門布防,防備李成渡江北逃,如今你在城裏,那江邊是誰?難道說是你貪功心切,擅離職守,那陶子思趁你不備已然渡江去了?


    阮良一聽這話腦袋搖的和撥浪鼓樣,“大帥容稟,這北門不是小的我奪下來的,是他北門守將送給我的!”


    那邊李成一聽這話當即罵道:“你個打魚的,你自己貪功,你別栽贓老子啊!嶽飛!我李成今日是敗在你手中了,可你也不能如此侮辱某家吧?我是眼瞎信了董芳、熊霈,可是我江州四麵城牆,老子總不能眼瞎看錯三牆之人吧?”


    李成這一罵嶽飛等人也心感不對,心說,“這李成要是真這麽廢物,那也打不下十餘座州府啊”,因此紛紛呢扭頭看向那邊阮良。


    一時間被這麽多人盯著,阮良竟然扭捏起來,抬手摸著自己的後腦勺道:“那個,說穿了不值一提,李成他手下的確是忠心不二”,聽阮良說到這話,李成那是驕傲的點點頭,可接下來阮良的話卻險些讓這位閃了脖子。


    “可這些除了忠心就不剩別的了,說的好聽的那是叛軍亂黨,說的難聽他們比災民還不如,從將軍到小兵,全都是視軍法如無物之輩。因為這江岸邊距離江州北門還有一段距離,末將害怕隻守在岸邊最後撲了個空,所以今天下午就領著些弟兄來這城門附近,想著查看一下這邊的地形,順便再毀毀路啥的,好把潰軍都逼去我駐紮的碼頭去。”


    李成聽到此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可心中還尚存一絲僥幸的問道:“然後呢?你做了什麽?”


    “那個我肯定不能背槍帶刀的來啊,因此就領人扮成賣酒的商人,想著說一旦遇到軍卒盤問,就說是上遊下來做生意的,不知此地已然淪為戰場,隻是想來探探江州的行情如何,到時候大不了賠幾壇酒嘛。可是李將軍您的這些手下,卻是貪心的很啊,在訛走我四壇美酒後還不罷休,竟然還要我將一船的酒都送來充軍。”


    阮良說到此將雙手一攤道:“那我想這送上門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啊,因此迴去後就把船上所有的酒都收攏來,又讓隨船的軍醫配了蒙汗藥、瀉藥、毒藥,統統下在酒壇子裏,然後給北門的軍爺們送來了。”


    這也就是阮良的船,先前過鄱陽湖時嶽飛將軍中大量輜重都搬上了戰船,渡過浮橋後盔甲兵刃甲帳旌旗這些自然都卸了下來,隨大軍一路北上,可那軍中常備的藥材,為奇謀準備的火油毒藥,還有為水戰準備的撓鉤麻袋則都留在阮良的船上。


    除此之外,鄱陽湖的馮先還以勞師為名,送了三艘車船到阮良麾下。馮先想的是一些酒肉嶽飛數萬大軍三兩天也就解決掉了,到時候那三艘車船自然留在阮良軍中,算是為嶽帥手下水軍添上一分助力。


    隻是嶽飛治軍極嚴,如今大軍征戰在外豈可飲酒,所以這些酒就一直被阮良拉著,一直到江州北門化為毒酒送給李成的這些手下,可能馮先也沒想到最先建功的不是車船卻是美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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