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斌笑道:“我當吳將軍是有什麽事呢,原來是這事啊,我當年不放心鄧大人這位忠良,故此請自隨鄧大人北上一來護衛安全,二來也可借此窺探大金虛實,不過當時一眾宗室被擄,唯恐金人再起歹心,再加上當時狄雷將軍借我祖傳銅麵,遮掩麵容,故此假托麵涅將軍之姓,化名狄斌。”


    吳階得了趙斌的解釋,二次躬身施禮道:“臣多謝八賢爺肯為末將解惑”,隨即緩步退迴自己的座位之前,垂手靜立在一旁。


    而場內的狄雷臉上除了知道趙斌身份的震驚之色外,此時更是額外湧現出一抹驕傲,昂首挺立衝著周圍眾將連連拱手,惹得場內眾人隻想發笑,可王駕千歲又在上麵端坐,眾人隻能是強壓臉上笑意。


    趙斌看眾忍的辛苦,當即擺擺手攔住狄雷道:“好了好了,諸位將軍想來也都認識了,我說的狄雷正是現今打破富平的就狄將軍。”


    有了趙斌這話,眾人急忙側過頭二次向狄雷問好,這問好倒沒費多少精力,反倒是借機一緩發顫的麵部肌肉才是真的。當然如此嚴肅的場內,自然不會全都有玩笑之心,隻見大堂正中央一人麵無笑意,隻有濃濃的憂愁之色,正是領了完顏構聖旨的川陝宣撫處置使張浚。


    此時張浚立在堂下,要說行禮自己剛才兩次汙趙斌等人乃是奸細,此時行禮豈不是自己打了自己臉,可要是不行禮,那一條藐視親王之罪,就能讓他張浚有吃不盡的苦頭。


    正當眾將調整好表情,二次垂手立在大堂左右,張浚也終於收起麵上的糾結之色,雙手二次一拱,正欲說話,卻被趙斌抬手止住,“張浚大人,孤剛才聽你所言頗有幾分道理,我大宋能有今日必是得了先祖和漫天神佛保佑,如今這一戰事關我大宋國運,必然不能輕慢了漫天神佛啊。”


    堂內眾人聞言都是微微一愣,紛紛偷眼看向張浚,曲端更是滿臉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果然不出眾人預料,就聽趙斌緩緩說道:“張大人在靖康年間就任太常寺主簿,這祭祀一事想來張大人可謂是駕輕就熟,正好如今京兆府位於我大軍後方,就請張大人即刻啟程,迴返京兆府,為我等大軍祭祀祈福!”


    張浚此人最是好名,原本在靖康年間隻是一個主簿之職,就是因為前後兩次追隨趙構,提出的經略川陝的建議,又和完顏構自保之心同出一地,這才得了川陝宣撫處置使這樣的要職,來西北之所以和曲端有那許多爭端,多是因為曲端折了他的麵子,讓他在眾將麵前臉上無光。


    曲端僅僅頂撞幾句,張浚就抓住一切機會,想要將曲端罷官貶職,現在被趙斌一句話打迴原形,這張浚哪裏還能壓住心中的火氣。隻見這位張大人此時全然不顧禮法,猛然直起身子,伸在身前的手也急急垂落而下,隻帶動著袍袖生出陣陣風聲。


    隨即隻見張浚直視趙斌道:“這位將軍,你這八賢王的身份尚且存疑,就算你真的,你拿的還是道君皇帝的聖旨,如何能罷免我這位當今官家所封的宣撫處置使!我可是有官家所賜便宜行事聖旨在此。”


    趙斌見此不由得輕笑一聲,整個人也向後微微一靠,倚在交椅扶手之上,隨即就見趙斌抬手向身側一指,“張大人,你往這裏看,禦封打王金鐧在此!別說你張浚隻是一個小小的宣撫處置使,有那麽一卷所謂的便宜行事聖旨,就是那建康行在我那位好孫子,如有昏庸無能,肆意妄為之處,我這金鐧也能要他好看!”


    趙斌這句話,初始說的輕描淡寫,可隨著提起趙構,語氣愈發硬冷,知道最後兩個字,這些年疆場廝殺的煞氣由此透體而出,如同水銀泄地一般,席卷場內眾人,饒是曲端、吳階幾名軍中悍將,被趙斌這煞氣一衝都神情一正,險些拔刀而出,更不要說張浚這位文弱書生了,渾身被煞氣一衝,抖得如同篩糠一般。


    不過好在這煞氣來的快,去的也快,隨著趙斌這些年依照腦海中唿吸吐納之法,靜心調理訓練之術,這一身煞氣可謂是收發自如,尋常時間眾人隻能看出是趙斌的一身貴氣,全然不見半分沙場血氣。


    張浚過了許久才止住自己顫抖的身形,隨即緩緩抬手,指著趙斌喝道:“你你你你,你要造反!諸位將軍,你們聽到了,此人狼子野心,圖謀不軌,還不速速將他拿下!”


    周圍眾將可沒張浚那麽糊塗,此時一個個低頭細看腳下的地磚,似乎其中暗藏兵法奧妙。桌案後的趙斌也輕笑一聲道:“張大人,你莫不是讀書讀傻了?這大宋江山乃是我高祖領著眾將打下的,一條盤龍棍占下四百軍州城,我做什麽幹什麽,豈是你這外人能評論的?你說我對官家不敬,可我大宋天下應該沒有爺爺不能管教孫子的規矩吧?啊?張大人?”


    趙斌這短短幾句話,也算徹底讓張浚驚醒過來,隨即張浚就感覺一陣涼風襲來,原來後背已然被冷汗打濕,私言皇家秘事那可是一條死罪啊。隨即就見張浚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臣張浚謹遵王命!”


    趙斌見此看看身邊的趙忠吩咐道:“趙都知,就請你安排幾個人,護送咱們張大人迴京兆府吧,早一日為神明上香,我大軍也早一日多一份勝算啊!”


    趙忠當即微微側身,衝著趙斌躬身道:“臣遵旨!”隨即擺擺手,自有兩名武士上前,探手架住張浚雙臂緩緩向堂外拖拽而去。張浚此時一是被趙斌煞氣侵體,雖不說就此嚇死,可也是手腳酸軟,二來則是被自己剛才的冒失趕到後怕,故此算是徹底站不起身了。


    眾將眼看著張浚被架出大堂,卻都沒有上前阻攔的意思,畢竟張浚先前的決策實在不得將心,趙斌的身份暫且不論,但是看趙斌所作所為總是個知兵之人,不會胡亂指揮,因此眾人就這樣看著張浚被架出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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