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嶽飛的後背除了那刺有盡忠報國四字的地方外,其餘地方都被塗滿了魚膠,至於當年嶽母所刺四字,這些衙役們卻誰都沒勇氣在上麵塗膠,又或說他們都沒勇氣去直麵嶽飛背後的盡忠報國。


    而等魚膠塗抹完畢後,那邊自有軍卒捧著已經裁好的麻布立在一邊,扭頭看向堂上的三人,張俊見此當下冷哼一聲,“愣著幹什麽啊,還不將麻布給咱們嶽帥披上,且看看咱們嶽將軍‘披麻戴孝’後,還能有幾分膽氣在!”


    衙役一聽張俊的催促聲,最後隻能抬手將剛剛裁好,長寬都隻有三寸的麻布,一片片的貼在嶽飛的背後,隨即垂手退去一旁。


    可桌案後的三人見此卻麵露不滿之色,張俊見此和羅汝楫對視一眼,兩人的嘴角便都浮現一抹微笑,隨即就見這兩位緩緩起身,走下大堂來到嶽飛身側,緊接著就見二人同時抬手摸向嶽飛背後的麻布,緩緩的向下壓去,同時嘴上卻還說著道貌岸然的勸慰之言。


    “嶽帥,何必如此硬撐呢?你心裏應該明白,我們三人可沒這麽大的膽子,給你這位功臣上刑啊!”


    “是啊,嶽帥,都到這個份上了,何必再受皮肉之苦呢,你點點頭,我們這就趁著膠還沒幹,幫你將麻布去了,口供我們幫你寫,你自己畫個押就好了!”


    嶽飛跪在那裏,看看一左一右的二人,露出一抹微笑,當下緩緩點點頭道:“好好好,不過這口供不用你們幫我寫,來,來,來,去紙筆來,某今親手書寫!”


    一聽嶽飛此言,三賊眼中露出一抹驚喜之色,張俊起身就欲去拿紙筆,而羅汝楫卻在那沉思片刻,繼而躬身勸道:“嶽帥,何必呢,你現在幫我們畫個供,這就能幫你把麻布摘了,可你要是自己寫,那我就隻能等你寫完,才幫你摘了這麻布,到那時膠要是凝了,您豈不是要是皮肉之苦!”


    可嶽飛卻連看也不看身旁的羅汝楫,整個人雖然跪在那裏,卻是身不躬、腰不塌,上半身依舊挺直而立,羅汝楫討了個沒趣,而這時張俊也拿著紙筆來到嶽飛麵前,羅汝楫當下一擔衣袖,起身迴到自己的桌案後。


    而嶽飛提筆在手,看看張俊手中捧著的托盤,和托盤上的宣紙,嶽飛忽然微微一笑道:“張大人,這也沒有桌案,不如就煩請你幫我捧著托盤?”


    張俊聞言一愣,迴頭看看身後的萬俟卨和羅汝楫,就見這兩人在那裏微微點頭,揮了揮手,隨即偏過頭去,那意思就是,“嶽飛好不容易鬆口,你也別客氣了,趕快讓他簽了供比什麽都強。”


    見此情形,張俊隻能深吸一口氣,隨即臉上浮起一抹微笑,“好啊,當年武科場時,就知嶽帥文筆驚人,今日能親眼觀看,也是俊的榮幸!”


    可這嘴上答應歸答應,嶽飛現在是雙膝跪倒在地,你張俊捧著托盤、盤上鋪著宣紙,就算張俊將托盤向著嶽飛傾斜,可這托盤也要和嶽飛的視線齊平,這個高度你讓嶽飛看東西自然不成問題,但要說提筆寫一篇供詞,那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嶽飛見此情形倒也不急,隻是提筆在手,就這麽看著張俊,張俊見此遲疑半晌,最後隻能是一癟嘴,衝著嶽飛躬身彎腰,將手中的托盤遞到嶽飛筆下。


    隨著張俊躬身,嶽飛看看手中筆,看看眼前紙,當下一翻手,用筆尖在自己那因為受刑而被鮮血染紅的褲子上微微一點,筆尖立時被鮮血染紅,緊接著嶽飛落筆紙上,點點刷刷,筆走龍蛇,片刻間便將這一頁宣紙寫滿。


    張俊感覺著托盤上傳來的力度,待嶽飛寫到紙末後便立刻起身,準備為嶽飛換一頁紙,卻不想張俊這邊剛剛起身,嶽飛也將手中毛筆一扔,隨即便抬頭平視前方,雖說張俊就站在嶽飛麵前,但張俊卻明確感覺到嶽飛眼中並沒有自己。


    如此輕視自然讓張俊心生不忿,當下一轉手中托盤,想看看嶽飛的這封血書寫得是什麽,可待看清上麵的內容後,氣的張俊一揚手便將托盤,連帶著嶽飛那封血書扔去一旁,“嶽飛,你你你,真是自取死路!來啊,與我行刑,將著麻片與我扯去!”


    可張俊這一怒不要緊,卻讓桌案後的萬俟卨和羅汝楫一頭霧水,兩人互相看看對方,隨即齊齊說道:“且不忙動刑,張大人,嶽飛他究竟說了什麽!”


    而張俊這會卻是渾身發抖,一聽二賊的追問,張俊無意識的向周圍一看,正看到一名衙役在那裏小心翼翼的收拾地上的托盤和宣紙,張俊當下抬手一指,“你,你識字嗎?將嶽逆寫了什麽,念給二位大人聽聽!”


    那衙役當下小心翼翼的點點頭,隨即將那封血書托在手中,朗聲念道:“怒發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待這衙役念完最後一字,桌案後的萬俟卨和羅汝楫神色也是一變,而張俊此時也暗暗後悔,不由得在心中暗罵自己,“我真是讓嶽飛氣糊塗了,這東西怎麽能在堂上念誦呢,不行,不能再拖了,拖得越久我們越危險啊!”


    張俊想到此扭頭看向萬俟卨,萬俟卨那邊也立時反應過來,當下一拍桌案道:“來啊,與我行此扒皮拷,將那麻布一片片的與我撕下來!”


    一旁的衙役們遲疑半晌,但最後還是有人邁步上前,一人按住嶽飛的雙肩,一個抬手拽住早就留好的麻布頭,羅汝楫當下起身逼問道:“嶽飛,有招無招?”


    可嶽飛見此卻是閉口不言,隻雙目含煞的看向堂上三人,見此情形三賊齊齊喝道:“來啊,與我撕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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