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何振喜穿著他的那身破衣裳,坐著軌道車就去了燕京。


    他乘坐的這趟軌道車,乃是朝廷的專列,專門為官貴準備的。


    車廂當中自然是非常豪華的。


    何振喜為官已是多年了,這還是第一次接說道這麽好的待遇。


    等到了燕京城之後,何振喜更是有些找不到北,就像是山炮進了城一般。


    遙記得,何振喜上次進京的時候,那已經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的他還是剛剛授了知縣的官職,去往吏部領文牒的時候。


    當時的燕京城,軌道車站還沒有修建,更沒有現如今的繁華。


    眼看著現如今如此繁榮的燕京城,何振喜可謂是大受震撼。


    他所治下的縣城中,百姓們還在為幾貫錢一年的農耕莊稼在辛勤的勞作。


    他所興辦的紡織工坊,就算是高薪的技術工匠,一個月也才隻有四十多個銅板。


    可燕京城中,就算是最便宜的新朝報,一份也是需要一個銅板的。


    在軌道車站,買一份飯來吃,至少也需要四個銅板。


    這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些!


    何振喜入京搭乘的軌道車上,更是貼心的準備了一次性的手巾和香胰。


    這些東西隻要你喜歡,甚至可以不用問誰就直接拿走。


    何振喜把這些一次性的東西帶走,然後就在吏部官員的接引下,來到了吏部邊上的驛站暫住了下來。


    吏部負責接引的官吏,用著看乞丐一般的眼神,看著何振喜。


    當真是個沒見過什麽世麵的窮縣令。


    吏部的吏員雖然隻是不入流的小吏而已,但在素日中就算是一州知府見了,也得是客客氣氣的。


    有些懂事一點的知府老爺,甚至在臨行前還會給他們專門送上幾兩銀子當做儀程。


    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


    更何況這些吏部的小吏,他們還是吃著朝廷俸祿的正經吏員呢。


    當然,何振喜肯定不是這種懂事的官員了。


    他一點也沒在意這小吏的態度。


    他神態自若的走進了吏部安排的住處。


    三縣入京。


    這件事情也是引起了朝野上下的大肆議論。


    要說起來,這三個知縣放在當地還是很了不起的,但在燕京城這地界還真就算不上什麽官。


    隨便誰站在大街上,閉上眼睛抓一個過來,就算自己本身不是個官,那家中不出三伏也肯定能有當官的。


    不是有那麽句話嘛!


    不入京,不知官小!


    再者說,小浪底這個地方距離燕京城遠得很,所以修不修水庫,其實對燕京城的百姓關係不大。


    大契皇朝的曆代皇帝,哪個不是想著治理水患的?


    對於燕京城的百姓們來說,什麽水患大事,那也已經是爺爺的爺爺那輩子的記憶了。


    離自己遠得很。


    但皇帝親自召見三縣知縣入京,這件事就看起來很不尋常了。


    一些敏銳點的官員,他們已經看出了其中蘊藏的特殊意味了。


    對於這三個知縣的處罰,那是政事堂下達的。


    但皇帝卻直接繞過了政事堂,要求親自召見三人。


    這說明了什麽?


    這是陛下已經對當今的政事堂,不滿意了啊!


    要說起榮千萬這一屆政事堂,朝中有不少的官員,都很輕視他們的。


    自從方景大帝親政之後,政事堂到現如今已經曆經三任了。


    第一人首輔,乃是皇帝的老丈人,羋天正。


    他雖為獨相,但能力這方麵是誰來也都無可挑剔的,而且人品也是世人可見的。


    羋天正在位的時候,可以說是朝廷發展的飛速時期。


    當時朝廷認可了羋天正的主政,任用了夏建寧為將,擊潰了北遼平定了安南。


    如此的功績,完全足夠讓羋天正名垂史冊!


    現如今,羋天正已是外放成為了軍相,擔任著西域軍政大臣,專門負責與古波斯對戰的全部事宜。


    自從羋天正走後,繼任為相的便是付薪翰。


    世人皆頌羋歸付隨,殊不知付薪翰上任之後基本延續了羋天正的政策,完成了朝廷從創業到平穩的過渡。


    這付薪翰的政績雖然不比羋天正,但他為官清廉也是難得的表率。


    現如今付薪翰巡查天下,監官四方學政,也是有著學相的名頭。


    在付薪翰之後便是孫文錢。


    這位丞相,被朝堂上下一致稱為財相。


    他從戶部尚書升任首輔重臣,也是完全的發光發熱了。


    孫文錢在任的期間,大契完成了銀票的發行與使用,更是擴充了財源的重要政策。


    在他擔任首輔的時候,朝廷的大小官員,待遇都是翻了翻的往上漲,著實是得到了不少人的愛戴。


    這麽說起來的話,榮千萬上台,該算是第四任首輔。


    比起前三任丞相來說,榮千萬的位置如今坐的並不算穩。


    朝廷一直平穩的局勢,現如今也在悄然的發生著變化。


    刑部尚書毋碧入了政事堂,這位刑名一脈的官員上位,表現出了強烈的嚴苛傾向。


    而現如今在朝廷中,信奉或是傾向於刑名家的官員們,也基本都集中在了毋碧的身邊。


    這也成為了現如今朝廷中最有影響力的黨派,碧黨。


    刑名家這個學派,在王朝更迭之中,向來都是隱蔽的流傳著。


    有人說,曆朝曆代的治國之法就是外儒內法的,這就足以見得刑名學術,在任何時代都是有需要的。


    毋碧一直都是個公開表示,信奉刑名學的官員。


    他的身邊更是有著一群,認同以法治國的官員圍著。


    現如今,大契變化的很快,百家之學中幾乎所有的學派都迎來了迷茫的一刻。


    儒學與道學理學,這三者更是遭到了巨大的學術挫折。


    當然,這也並不是元學打壓而成的。


    這三者學術都是重道德倫常的,在現如今飛速發展的時代,自然會迎來很多的衝擊。


    當物質發展的快了,對於道德的要求反而就會越來越高。


    而隻是有道德,這樣已經完全不夠支撐去解決更多的問題了。


    在他們的學術中,對於現如今發生的事情,也是越來越不容易解釋了。


    就比如,天象一學的發展,就已經讓傳統的儒學感應天人的學說破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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