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後的一個多月時間裏,陳永進終於徹底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遊戲迷,原本他一直是利用梁思毅不在宿舍的間隙時間裏借用他的電腦來玩,但逐漸這種間隙時間已經不能滿足他的欲望了,於是他開始成為校外網吧的常客,他一直在感歎,原來電腦遊戲的魔力是如此大,他這種原來對電腦遊戲一無所知,甚至有點抗拒的“好學生”,為什麽一頭紮進遊戲裏馬上就會學會,並且沉迷下去呢。或許寂寞是最大的理由吧,在大學裏,沒有什麽愛好和特長的學生往往是最可悲的,這種人也是最寂寞的。為了排除這種寂寞,陳永進隻好一頭紮進遊戲裏。

    從成為網吧的常客起,內心的掙紮也常使他開始感到痛苦,經常的逃課使他不禁在想,難道自己就真的變成了個壞學生了嗎?中學時候,他最看不慣就是那些整天無所事事,就隻知道到外麵去玩電子遊戲的學生,而現在的自己,不也變成了這樣嗎?以前他常聽到父親說起,誰家誰家的孩子整天沉迷電子遊戲,怎麽也管不了,當然,那時父親對自家的孩子從未有過這種擔心,但如果現在父母知道自己經常逃課到校外去玩電腦遊戲,可能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一直很聽話的孩子會變成這個樣子。

    但是,他很快就用一種看似很合理的想法來解釋了自己的這種“反叛”,他需要有東西來證明自己的存在,以前,他可以用名列前茅的成績來向大家證明,但現在用成績似乎是一件很可笑的事,而進入大學後的他卻沒有任何東西讓人可以提起到他的,體育場上不行,各種學生活動中也沒有他的身影,至於戀愛上,他更是一片空白。而現在,他可以很自然地和一些玩電腦遊戲的同學討論起遊戲中的種種,甚至也會有一些遊戲的“初哥”會向他請教一兩個問題,這讓他感覺到了被尊重的快意。在心裏,他是這樣對父母說的,爸媽,不是我不想做個聽話的好學生,隻是實在太多東西你們真的不明白。

    除了這種思想上的折磨外,還有一個是來自經濟上的。本來,家裏雖然不富裕,但畢竟隻有他一個孩子,所以他在同學中也不算是經濟狀況差的那種,何況更有些同學的學費還欠著的呢。網吧裏兩元錢一個小時雖然看起來不算多,但長期下去,他開始發覺口袋裏的錢不夠用了,但他又不敢再以其它理由向父母要多生活費,他是個孝子,知道父母的錢來得並不容易,於是他隻能從平時吃飯、穿衣等生活費中節省出來,而這些錢全都投入到他的“遊戲事業”中去。

    十一期間,永進去了一趟廣州找許昌玩。這是他第一次來到省城。廣州作為全國第三大城市,華南地區的中心城市,地處改革開放的前沿,一直就是繁榮象征。陳永進覺得自己雖然自稱也是個城市長大的,但一到這種大城市也頓時覺得頭都大了,加上是黃金周期間,到處人頭湧湧,街邊隨便一幢高樓在家鄉的小城裏也能鶴立雞群了,有著幾百條線路的公共汽車,到處都是立交橋和高架橋,如果不是在來之前許昌跟他說好了坐哪路車的話,他會找不著北。

    公共汽車在迂迴曲折地行駛,這也是永進第一次見識了什麽叫塞車,有時為了過一個紅燈路口,居然等了十多分鍾,而經過路口時則看到反方向密密麻麻的車輛排著隊看不到邊,行行停停,足足用了一個小時才從車站去到許昌的學校。

    下車後,永進給許昌打了電話,電話裏許昌叫他就在校門口等他。一會兒,他就看見好友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來,老同學見麵也不用太多寒暄。由於這時學校食堂已經差不多下班了,許昌就直接帶他到校外的大排檔去解決午餐。

    迴到許昌宿舍裏,因為有舍友假期外出,有床位空著,所以永進就可以住在許昌的宿舍裏。永進打量了一下宿舍,這是很明顯是一幢舊式的宿舍來的,是那種傳統的分上下鋪的宿舍,一共住了八個人,並不像永進那種新蓋的公寓式宿舍,又漂亮又舒適,當然這也是一分錢一分貨,永進那種公寓式宿舍每年的住宿費是一千五百元,而據許昌說,他們的宿舍才七百元一年,整整便宜了一半有多。

    正在說話間,有人走進宿舍來,說要打印點東西,這時永進才發現許昌的電腦旁邊擺著個打印機,原來許昌是在宿舍裏開設了打印的生意。在顧客走後,許昌就得意洋洋地向永進介紹起他的生意來,原來他不但經營了打印,還可以幫人刻碟,由於大學裏很多人交作業都是交打印稿的,所以學校裏的打印店鋪沒有哪間不是排著隊的,許昌就是看準了這個市場,整幢宿舍樓包括旁邊幾幢都有不少人到他這裏來打印,畢竟有著地利的優勢嘛,他們的這個學生小區裏並沒有開設到專門的打印店鋪,加上他的價格又相對稍低,生意好也不出奇,而且當時也有很多人刻cd之類的,因為拿那種disman聽歌的人不少,隻是一兩年後mp3開始大規模出現後,這種相對笨重和煩瑣的隨身聽設備才慢慢淡出學生們的手頭,當然,這是後話了。顧客隻要寫上自己喜歡聽的的歌名,許昌上網一下載,馬上就可以用電腦刻好,按許昌的說法,這兩種業務都叫做暴利,打印一張a4大小的文檔收費8角錢,而成本不過1毛錢。刻一張cd光碟收費10元,而購買一張空白光碟由於他是到批發市場去拿貨,一塊錢一張就行了,雖然當時為電腦加配了的刻錄機花費了近千元,但這筆花費不用多久就會賺了迴來。他眯著眼偷偷對永進說,自開學一個月來,已經賺了幾百元了。

    永進在感慨,這個同窗好友的變化實在太大了,本來暑假時已經是明顯感覺到,但經過這次,更令他對許昌佩服得五體投地。按許昌的說法,他現在的生活就是遊戲加生意兩大部分,沒生意的時候就在玩遊戲,有顧客到了就停下來,反正電腦永遠是不會閑著的。

    “看你現在都基本上不去上課吧?”永進問起。

    “上課?少啦,除了班主任的課,基本都不去上啦,我們讀計算機的,自學是最重要,現在要什麽資訊在網上找不到?我們的課本都是九十年代的,很多理論早就過時啦,電腦的發展有多快你又不是不知道,去聽那些老師說過時的東西那還不是在浪費生命。”

    “也有道理,我現在都經常逃課啦。”

    “我現在學習的精力都放在電腦的市場發展方向等這些,上網都是看這方麵的內容,如果按老師說的去學那些什麽c語言等,出來一輩子最多不就是給你一個程序員做嗎,一輩子還不是個打工的命?”

    “你以後畢業有什麽打算?”

    “我們不像你們本科讀四年的,後年我就畢業了,雖然還有近兩年的時間,其實一眨眼就過去了,我可能都是看看電腦方麵有什麽生意可做了,不過現在暫時未能確定怎樣。你呢,有什麽計劃?”

    “我?最後還不是去做個語文老師,我們這種地方院校畢業的,要在珠三角這些發達地區找個老師做是挺難的,所以如無意外都是迴家裏去啦。”

    兩個剛上大二的小夥子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他們的將來。其實就業這個問題這他們這些大學生們一踏進大學校園就必須要麵對的一個問題了,大學生所謂的畢業包分配製度早已是一去不複返,雙向選擇,自由擇業,他們一早就清楚現時的種種,隻是他們父輩還有一些人仍然沿用以前那包分配的思想,幾個人在一起討論各自孩子的就業問題時,他們仍然會說畢業會分配到哪裏之類的話題。

    晚上,許昌帶著永進到了廣州最繁華的北京路步行街,天河體育中心等地方轉了一大圈,許昌的女朋友因家裏有事而迴家去了,所以他有充裕的時間帶著老同學到處去逛,兩個中學時曾在家鄉小城那狹窄街道上一起逛街的老同學,現在在這樣一個國際化的大都市裏見麵,並且一起並肩走在這異鄉繁華的大街上,兩人都不覺有點唏噓。

    第二天,他們去了黃埔軍校。這是永進唯一要求許昌一定要帶自己去的地方。對於永進這個酷愛曆史的人來說,他覺得廣州唯一能夠給他曆史震撼的地方就是那裏了。

    黃埔軍校位於廣州市黃埔區珠江口的一個島嶼——長洲島上,提起黃埔軍校這個名字,實在能令人想起中國現代曆史上的太多太多東西了。

    中華民國陸軍軍官學校,又被稱為黃埔軍校,是一間培養了許多在中日戰爭和中國內戰中聞名的指揮官的中國軍事學院。它是1924年孫中山在中國共產黨和蘇聯的幫助下創辦的一所新型陸軍軍官學校,是國共第一次合作時期的產物。為國共兩黨培養了大批優秀的軍事人才,共產黨指揮官林彪、彭德懷、徐向前和國民黨指揮官杜聿明、胡宗南等均出自該校。

    黃埔軍校,既是曆史起點,也是曆史的轉折,永遠是人們心中的豐碑,激勵著每一代青年。

    不過從許昌所在學校的越秀區到黃埔軍校的路程可不簡單,他們先是轉了兩次的公共汽車,來到長洲島對麵的碼頭,再坐輪渡到達島上後,還要搭乘在碼頭邊上兜客的摩托車才到達目的地,足足花了兩個小時,永進心裏想,兩個小時足可以從一個市跑到另一個市了,但在這個交通繁忙的大都市裏有時就是這樣,並不太遠的路程可能要花費你半天時間。

    終於來到黃埔軍校門前,看著大門上那熟悉的“陸軍軍官學校”幾個端正的大字,對於數十年前發生在這裏的一切,他已一早熟知,而今真真切切地站在這裏,永進心裏竟是十分的激動,恨不得插上翅膀馬上就飛進去看過夠。

    黃埔軍校大部分建築物於1938年被日軍飛機炸毀。1965年,做了一次較大修繕,基本恢複原貌。1984年,建立黃埔軍校舊址紀念館。1996年,廣州市政府按國家文物局批複的“原位、原尺度、原麵貌”原則重建,現時所看到的建築基本上都是建國後重建的,但就在這些重建的校長室、課室、訓練場等地,永進依然是看得津津有味。有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但永進是不讚同這句話的,他就認為讀萬卷書是和行萬裏路緊密結合在一起的,隻有將這兩者結合才是真正的學問,這次實地來到黃埔軍校,使他覺得自己對那個特定時期的曆史又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而這種深刻的認識是自己看再多的書也難得到的。同樣,如果沒有之前自己大量閱讀過有關這段曆史的書籍,他也隻能像那些在忙於不停照相留念的普通遊人一樣,隻會以後拿起照片對人家說自己到過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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