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9月8日,從珠江大學的校門進來了兩父子,這就是陳永進和他父親,坐了幾個鍾頭的長途汽車,他們多少也顯得有點疲憊,但從踏進校門的那一刻起,眼前熱鬧的景象頓時令他們倦意全無。

    每年一度的新生入學永遠是大學校園裏最熱鬧的時候,校園裏到處彩旗飄展,人喧車鬧,永進看到了很多像自己一樣的麵孔的新生,大家都是拖著一大箱的行禮,多數的都是父子或父女兩人,但亦不少新生是幾乎全家出動的,上至奶奶,下至年幼的弟妹,一家人就像去旅遊一樣,而這些一般都是有私家車直接開到學校來,肯定就不會像陳永進那種和父親擠長途汽車的。

    2001年已經進入我國大學實施擴招後的第三年,我國高等學校學生的規模從1998年的643萬人增加到2001年的1214萬,淨增571萬,四年間幾乎翻了一番,創造了世界高等教育史上的奇跡。“精英教育”已經開始逐漸向“平民教育”轉變。一時間,全國幾乎所有的大學都在擴招,學生招多了,教學、生活配套設施跟不上,於是又拚命在搞基建,全國的大學似乎都成了一個個龐大的建築工地,珠江大學也不例外,開學第一天,永進除了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外,還看到了進進出出的工程車,就在校道上粗略向四周望了望,整個學校至少有三四處處工地在同時開著工。

    隻見長長的校道上各個院係的迎新隊伍一字排開,好不壯觀,父子倆很快就找到了中文係的大本營,兩個師兄模樣的人迎了上來,帶著他們兩個注冊、交學費、領取生活用品等等,這兩個師兄一個顯矮胖,個頭看上去最多隻有一米六,另一個則比永進高一點,大概有一米七多,不過超瘦,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一路上,兩位師兄很沉默,也不多說一句話,隻是永進一路在問了許多問題,諸如一個星期要上多少節課,宿舍裏住多少個人之類,永進覺得叫“師兄”這個詞很有趣,以前隻是在武俠小說中常見同門相互這樣稱唿,而且不用知道對方的名字的話,同樣可以親切地稱唿對方,以前中學時可沒有這樣叫的,即使跟高年級的同學打招唿,也是直叫對方名稱或者就幹脆“喂”一聲。不過“師兄”這個詞在不同的地區好像也有不同的叫法,在北方更多的是稱“學兄”或者“師哥”,而在台灣似乎更多是叫“學長”。

    雖然兩位師兄一路不停迴答永進種種的提問,而且親力親為地辦好了各種入學手續,但永進覺得他們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大學生模樣有很大差距,他認為大學生不是高大威猛英俊瀟灑的話,最起碼也是意氣風發,又或者有濃濃的書卷味吧,但在這兩位師兄的身上似乎完全感受不到。

    永進的宿舍是那種新蓋公寓式的,看得出是趕在新生入學前完工的,因為周圍的花草還未種上,在他到來之前,宿舍已經來了位舍友了,這位舍友明顯來得很早,因為他已經將床鋪弄好了,一見有新舍友來的,顯得很熱情,握住永進的手就自我介紹,原來他叫鄭明。永進一看他就知道鄭明應該是來自農村的,因為他皮膚明顯偏黑,而且握手的時候覺得他的手挺粗糙的。

    宿舍住四人,有獨立的衛生間和陽台,由於是新建的原因,看起來十分舒適,床都是分兩層,上層睡人,下層則組合了電腦台、衣櫃和書櫃等等生活設施,永進感覺十分滿意,他從未住過校,但他去過高中時那些住校同學的宿舍,一間宿舍不大的宿舍擠了十多個人,還分上下鋪,連張書桌也沒有,一進去就讓人覺得壓抑。

    在父親的幫忙下,兩人很快就將剛領取迴來的床上用品整理好,這時已經到了吃中午的時間。於是,他們就和剛認識的鄭明三個人就向飯堂走去。

    有人說,在飯堂裏最容易看出哪些是新生,哪些是老生的了,這話一點也不假。新生基本上是幾個人結伴而來,而且腦袋會到處張望,一副不知所然的樣子。永進和鄭明兩人一走進飯堂裏就覺得頭都大了,到處都是人,前麵每個窗口前都排起了隊,他們手裏拿著剛領取的飯卡一時不知所措,不知要排哪一條隊伍,隻好先探個頭去看清楚,原來最靠邊的幾條隊伍是打飯的,打完飯後再到旁邊去打菜。

    吃完在學校裏的第一餐飯後,永進陪父親逛了一圈校園,因為下午父親就要坐車迴去了。父子倆一邊走一邊聊,他們都是第一次踏進大學的校門,剛才從報到處到宿舍,再從宿舍到飯堂,隻不過是走了一小段路,現在終於有時間慢慢去逛逛校園了。

    大學顧名思義真的是很大,父子倆轉來轉去還差點還迷了路,其實珠大隻是個普通的地方院校,說到真正的大還遠遠不及那些著名的重點大學,但這對父子倆來說也已經是足夠震撼的了。永進終於看到很多以前隻是存在想象中的東西:籃球場是成片的,估計有一二十個之多,學校裏麵有好幾條縱橫交錯的校道,就像城市的街道一樣,到處是綠樹成蔭,校園裏還有個很大的湖,湖邊有人在看書,但也看到不少情侶手牽著手在散步。

    在校門口,父親堅持自己一個人去車站坐車,永進拗不過父親,看著父親的身影和公共汽車漸行漸遠,他不禁有些惆悵,這次自己真的算是離開了家庭,離開了父母,開始獨立了的生活,但這種一閃而過的惆悵很快就被即將麵對大學生活的喜悅所代替。

    迴到宿舍的時候,發覺又來多了位新舍友,叫陳達春,很高的個子,永進站到跟前隻到他耳邊,估計有一米八左右,雖然麵上有幾個青春痘,但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

    晚上,三個人就在宿舍裏聊天,也許是大家剛認識不久,大家談話還有點拘謹,隻是談了談剛入學時的見聞,描述即將開始的大學生活,很快話題就很難繼續下去了。由於今天坐了幾個小時的長途汽車,再加上處理入學的一大堆瑣事,永進顯得很累,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但直到第二天下午,四個人一間的宿舍還差一個人沒見出現,三個人都好奇地想,這個即將四年生活在同一個房間的舍友會是怎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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