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


    “蜀使陳方入渝!”


    長陽西城,作為三軍幕僚的常勝,正沉默地立在黃昏中,聽著城門附近的歡唿。


    謹慎如跛人,為了幫助陳方安全入渝,甚至還造了勢,讓長陽一帶的百姓,都知道有大儒入城。若在此時,北渝殺了陳方,便算犯了眾怒。


    這一場,約莫和當初大儒入蜀,有異曲同工之妙。


    常勝眯著眼睛,抬頭往前,並未看向入城的陳方,而是看向更遠之處,那些望不到盡頭的山色。


    跛人,你會用什麽條件,來說服那些老世家。


    ……


    “蜀使入宮了?”在長陽謝府,還留在城裏的郝連戰,聽到這個情報,眉頭一時更皺。


    早些時候,得知蜀使要來,他還讓謝昶鬧了一把。但不知為何,那位北渝王常小棠,輕而易舉就化解了老世家們的忤意。


    “蜀使入渝,必然是和談了。”郝連戰咬著牙,隻覺得心裏十分不爽。為了入主中原,他特意千裏迢迢趕來,親自入局。卻不曾想,北渝和西蜀兩個,似是早商量好了一樣,並沒給他任何機會。


    “朝圖,你可有辦法。”


    在旁的朝圖,冷不丁聽到郝連戰的話,驀然臉色一抽,硬著頭皮開口。


    “王……若事不可為,當早早離開長陽為妙,等日後再尋機會。畢竟再怎麽講,北渝和西蜀,總歸有一日要打起來的。”


    “聽你的意思,還要繼續拖著?”郝連戰冷笑。草原那邊,需要一個發泄的口子。入主中原,當是最好的機會。


    朝圖急忙垂頭,不敢相看。


    “若不然,我再刺殺一輪——”


    “王,萬萬不可!北渝王如今警覺異常,不會有機會的。”


    “我自然知道,隻是說說。”郝連戰聲音沉冷。無法挑起北渝和西蜀的戰爭,甚至是說,北渝與西蜀,說不得已經發現了他的事情。


    那一日的刺殺,終歸是有些打草驚蛇了。


    郝連戰冷靜下來,整個人陷入思量。便在眼下的光景,他需要想出一個法子,來破壞北渝與西蜀的和談。


    “謝昶呢?”


    “正跟著諸多世家,一起入了宮。”


    “蜀使呢?”


    “已到黃昏,按照北渝使臣之禮,當明早才能求見。”


    郝連戰聽著,目光變得深邃。


    ……


    西城門外,常勝坐在馬車裏,臉龐堆上溫和。


    在他的麵前,赫然是蜀使陳方。


    “常子由,我識得你。”陳方並無害怕,在打量了一番麵前青年後,笑著開口。


    “先生如何識得。”


    “有一次,他去鯉州書院求書,還四處尋人,打聽《清平錄》的下冊。知你有才,我那會還留意了許久。但後來發現,你這人實則是個書袋子,無書不歡的。可惜整個天下都想不到,有一日你常子由橫空出世,成為了北渝的三軍幕僚。”


    “吾才學薄淺,北渝勝我之人,當有二三十數。”常勝沒有倨傲,謙遜地行了一禮。


    “常子由,你不適合打仗。”


    “陳先生,怎說。”“盡是拙計,不及我西蜀東方也。”


    常勝依然沒有生氣,抬起了頭,眼神有些向往。


    “我亦佩服東方兄。天下若無戰爭,我當真要入蜀請教一二。”


    陳方聽著有些無語。按著書文裏的意思,麵前的常勝,多少帶著一股子溫潤如玉翩公子的味道。


    想要從這樣的人身上,討到任何便宜,可就大錯特錯了。


    “常子由,你讓我坐上車駕,莫不是要送我入宮?又或者說,北渝是打算殺使了?”


    “非也。”常勝起手,抓起茶壺幫著斟了一盞。


    “不瞞先生,不管是今日,或是明日,乃至這數日時間,我家主公都無法見你。”


    “這是為何?”


    “要安撫一些人。西蜀最近的情報,你也該得知不少了。”常勝挽起袖角,將茶湯推了過去。


    “所以……”


    “所以,吾常勝,便在這馬車裏,與你相商和談的事宜。”


    “北渝王的意思?”


    “正是。”


    陳方沉默了會,“常子由,我入長陽,最主要的事情,你當知曉?”


    “知曉,做一副姿態。”常勝垂下頭,看著茶湯。


    “傳到外麵的事情,都好說。但現在你我相談的,確是和談的真正內容。”


    “怎言?”


    常勝抬頭露笑,“明日起,我會通傳整個長陽,便說西蜀為了和談,割讓了鯉州三郡,另外,每年會獻上一百萬兩的歲銀。如此一來,我北渝的老世家們,便不會跳了。”


    陳方眯眼,“日後傳出去,我西蜀豈非是失了臉麵?”


    “不一樣。”常勝搖頭,“待你迴了大宛關,隨便尋個和談大勝的說法即可。如這種手段,東方兄是最擅長的。”


    陳方唿了口氣,“常子由,你確有幾分本事。”


    常勝再度拱手。


    “剛才講的,不過是表露在外的東西,但接下來,你我相談的,當是真正的和談內容。若無猜錯,跛人已經有交代過,要與什麽樣的條件,使西蜀北渝暫時歇戰。”


    “自然有,但我不說。”陳方一笑。


    “猜出來了。”常勝歎了口氣,“無非是釋放蔣嫻,以及一些被俘的北渝士卒。”


    陳方臉色吃驚,“常子由,這你都猜得出來?”


    “我很了解東方兄,便如他也了解我一般。”常勝淡淡開口。他甚至猜得出,釋放蔣嫻,乍看之下是水到渠成,但實際上,說不得還會帶著反間之計。


    “常子由,你該明白一點。若我西蜀不願和談,在北麵河州又有外族蠢蠢欲動,說不得到時候,北渝將腹背受擊。”


    常勝的臉龐上,沒有絲毫變色,聲音也變得微微淩厲起來。


    “陳先生,若是這樣一來,西蜀王便成了相助外族之人。若如此,他當初何必為了一番名頭,親自去拒北狄。我常勝再問,真讓外族入了中原,他敢做這個罪人嗎?”


    “他不敢。”約莫是自問自答,常勝繼續開口,“天下布衣徐牧,若他為了坐上皇位,去借勢外族,那麽隻能說——”


    “我常子由眼瞎。”


    “毒鶚軍師眼瞎。”


    “我家主公北渝王眼瞎。”


    “國士無雙的袁侯爺眼瞎。”


    “那些抬起這位天下布衣的百姓,將士,幕僚,也都統統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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