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棣的王喪,並沒有結束。得了空閑,徐牧複而入宮,給老夥計重新拜了三柱香。


    “趙梁?”披著孝服的趙棟,在聽說這個名字後,一下子皺住眉頭。


    “蜀王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他並未跟著守孝,昨日便離去了。父王生前,他最喜盡孝之事,反而現在這種時候,不見了人影。”


    “賢侄,令弟與你的關係如何?”


    “小時還能玩到一起,但慢慢長大便疏遠了。那次父王中毒的事情,我禍水東引……他聯合不少叔伯,想要奪走王儲之位,但被父王阻止了。”


    說著說著,趙棟隱約明白了什麽,閉目歎出一口氣。


    “蜀王,是北渝的手腳?”


    “約莫是了。”


    趙棟迴過身,看著麵前的靈堂。居然一下子,不知怎麽接話。


    “殺與不殺,都是你的事情。我西蜀隻會力保你,成為新一任的南海王。”徐牧想了想開口。


    麵前的趙棟,已然身子在顫。


    徐牧並沒有勸。在他看來,便如李柳所言,北渝的鐵刑台,在現在的南海五州,鬧不起多大的風浪。那位趙梁,不過是孤注一擲,跳梁小醜。


    西蜀要的是,南海五州安穩無虞。而新王趙棟,亦會和以前一樣,附庸西蜀,幫助西蜀逐鹿江山。


    趙棣定下來的方向,不管怎樣,都不能出現偏差。


    至於殺不殺趙梁,是趙棟自己的選擇,西蜀不便立即表態,免得生了間隙。當然,殺了趙梁,去了不安定的因素,定然是最好的。


    和趙棟告別,徐牧轉過身往宮外走去。


    “主子,並無問題。”剛出了宮,神出鬼沒的暗衛飛廉,便立即躍到了身邊。


    “王女趙翡,在交州素有名聲,原先是許給珠州王嫡子的,但趙翡不願,便一直留閨到了現在。我暗中尋了許多人,並未發現有問題。”


    徐牧點點頭。並未是多疑,而是一種謹慎,再怎麽講,若按著正常的路子,趙翡極可能是入西蜀王宮的。


    薑采薇和李小婉自不用說,一路跟著他過來的。


    “飛廉,李柳那邊呢?”


    “已經動手了,小李大人出手很快,以查奸細的名義,抓了趙梁百餘個門客,寧殺錯無放過,終歸查出了鐵刑台的奸細,拿捏住了趙梁的軟肋,又配合南海大將阮秋,以趙棟的名義,穩住了城外營軍。”


    “主子,若無猜錯,在這等光景下,趙梁眾叛親離,隻剩入宮請罪一途了……”


    說著說著,飛廉欲言又止。


    “怎的?”


    飛廉沉了沉臉色,“主子,或是我多疑。我總覺得,交州城裏有第三股勢力,在攪動風雨。”


    “第三股勢力?何出此言?”


    “近海的船,這些時日多了來往。另外,小李大人抓門客的時候,我親眼所見,有數道人影,徘徊在趙梁府邸附近,不束衣甲,隻裹了一件大袍。瞧模樣,不像是鐵刑台的人。”


    徐牧陷入沉思。


    “飛廉,你這幾日費些心神,多去打探幾輪。”


    “主子的安全……”


    “司虎會跟著我,有他在,野貓野狗都要繞道走。”


    飛廉樂得大笑,點了點頭,重新掠入黑暗中。


    ……


    夜色慢慢鋪下,如同宣紙吞墨,逐漸籠罩整座交州城。


    一身披甲的李柳,隻隔日的時間,便匆匆趕了迴來,走到了徐牧麵前。


    在得到飛廉的情報後,徐牧已經知曉,李柳所辦的事情,當是成功了。瞧著那身甲胄,約莫還殺了一場,還沾染著血跡。


    抓了趙梁百餘個門客,寧殺錯無放過,也要揪出鐵刑台的奸細。此番做派,已然有了謀者的風采。


    如徐牧所料,李柳一開口,便是篤定的聲音。


    “主公,事情已經辦妥。若無意外,走投無路之下,趙梁明日便會入宮,試圖借著趙王新喪,向趙棟乞活。不過,若按我的建議,趙梁這種生反骨的人,切莫留下。”


    “在宮裏,我已經和趙棟說過,殺與不殺,都是他的事情。不管怎樣,明麵之上,我西蜀不好越俎代庖。”


    “主公,那暗地裏呢?”


    徐牧笑了笑,並未立即接話。走到今天,若有不安定的因素,他向來是要斬的。


    “李柳,你抓趙梁門客之時,可曾發現了什麽?”


    “有局外人。”李柳想了想。


    “抓人之時,我特地留了暗哨。據暗哨所言,發現好些藏匿的人影,但這些人並未搭救,也並非用手段製造混亂,我猜著,或有可能不是鐵刑台的人。”


    這說的,基本與飛廉無二。


    但很快,李柳補的下一句,讓徐牧更加皺眉。


    “暗哨所言,那些人身上有濕鹹之氣,極可能是吹多了海風,剛從海上而來。但主公當知,要入南海五州,最南麵的朱崖州,便是必經之路。”


    頓了頓,李柳猶豫著又開口。


    “朱崖州那邊,是海越人在鎮守。”


    朱崖州,在南海五州的最南,是一個大島,人口稀少,多是海越人在聚居。而且最關鍵的一點,離著朱崖州最近的,是同屬南海五州的蒼梧州。


    蒼梧州境內,那處藏匿的海港,現在是西蜀的重中之重。若出現什麽變故,別說什麽海船奇襲北渝腹地,連著近海的鐵礦山,恐怕都要跟著擱置。


    “阮秋呢?”


    “在城外看守叛營。”


    “傳阮秋,立即過來見本王。”


    ……


    南海朱崖州之外,夜色下海水滔滔。


    一襲裹袍的人影,沉默而立,立在船頭遠眺前方。


    約莫是事情經曆的多了,人影氣度沉穩,唯有一雙眼睛,在海風中,逐漸變得越發深邃。


    “淩師,蜀人已經生疑。”


    被稱為“淩師”的人影,冷冷迴過了頭,海天一色地輝映,慢慢映出他的臉龐。


    那張臉,約莫是被某種饑獸啃噬過,剮了一大塊肉。即便如此,男子並未戴麵具,讓整個人的氣度,顯得越發可怖。


    海上漂流一場生死,又遇食人之族,他的人生,已經被徹底打亂了軌道。再不見當年意氣風發的糧王淩氏嫡子,再不見東陵的第一席定計謀士。


    “吾隱麟淩蘇,欲行不世之計,南北聯手,草原與海,一場同食,分餅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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