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整座成都迎來了一件喜事。由於弓狗的出手,終於將那位玩厭勝術的邊民婁星,一箭射傷,又抓迴了成都。


    “主公有令,奸徒婁星,密謀毒害東方軍師,腰斬刑——”


    孫勳罵罵咧咧,為了這事兒,他還被抽了一頓鞭子。幸好傻虎送小軍師去江南,並沒有在城裏,否則真讓這傻憨動手,新仇舊恨,指不定要脫一層皮。


    徐牧冷著臉,看著麵前的囚車。


    想毒害東方敬,相當於動了他的逆鱗。如這位兇手婁星,必然要重懲,方能解恨。


    “主公,我問了,他說什麽也不知道。是一個鐵刑台的人,來和他聯絡的。”


    “那鐵刑台的人呢?”


    “拘捕,我一刀砍了!”


    徐牧揉了揉額頭,將手揮出去。


    “行刑!”孫勳按刀踏步,聲若驚雷。


    不多時,圍觀的許多百姓,都跟著歡唿起來。


    被綁在行刑台上,婁星的眼睛,突然變得害怕起來。卻又被拔了舌頭,隻得激動地亂叫一通。


    在他的旁邊,一個著紅衣的劊子手,已經噴酒拭刀,比著腰斬的位置,緊接著,怒吼著揮了起來。


    待慘叫聲響起,徐牧冷冷轉身,走入了王宮裏。


    正在看著卷宗的小狗福,緩緩起了身,衝著徐牧施禮。


    “狗福,無需如此。”


    “主公,老師教過我,要主屬有別,不得逾越。”


    徐牧沉默了下,這確實是賈周的性子。輔佐西蜀這麽多年,賈周也一直是這樣做。恍惚間,他一抬頭,仿佛又看見了那位老軍師,坐在他麵前,滿臉都是苦思和擔憂。


    “狗福,莫說這些。”徐牧緩開思緒,在旁坐了下來。


    “如何,可有了發現。”


    “確是有一支沙戎人。但先前的時候,不叫沙戎,而稱為北戎,但北狄人勢大之後,稱霸草原兩百餘年,北戎被趕出塞北,退到苦寒沙海,慢慢的,便被稱為沙戎人了。”


    “但具體的情報,還是缺少。主公,眼下的重心,還需放在中原裏。”


    徐牧點頭。


    若是南北之爭敗了,西蜀將再沒有任何機會。


    “主公,關於東萊米道徒的事情,我亦有一個法子。”


    “講吧。”


    “眾所周知,江南一帶的鹽,以鹽島所產為佳。而恪州,與東萊三州,諸多的百姓,亦喜歡這些島鹽。不若,讓鹽島那邊的官坊,漲價兩倍。使得東萊與恪州的民情,更加紛亂不堪。”


    在青州那邊,同樣有鹽產。但質量不如鹽島,不被世家所喜。而且,從內城送來的話,便是長路迢迢。


    放在以前,徐牧並沒有打算,用鹽島來壓製江南一帶。但現在,不僅是他,甚至整個西蜀,對於狗皮膏藥一樣的米道徒,都極為厭惡。


    先前有黃道充的幫忙,再加上小狗福的這一辦法,算得上強強聯手。


    “狗福,便按你說的。”


    徐牧垂下目光。隻覺得最近的局勢,突然間雜亂了許多。


    “對了主公,北渝的議和文書,東方先生又送過來了。”


    “第幾迴了?”


    “第五迴了。那位北渝小軍師,估計是急了。這幾日,接連調派大軍,入駐恪州。”


    徐牧接過文書,看了看,發現內容幾乎同出一轍。大概意思是,消息有誤,渝將蔣蒙被人蒙蔽,已經重罰雲雲。


    徐牧麵無表情,撕碎了議和文書。雖然都心知肚明,但現在來說,北渝率先挑起戰事,已經讓天下不少百姓不滿。倒不如,讓這份不滿,再發酵一下。


    “莫理。”


    小狗福點點頭,“那位蔣蒙,此時還在恪州,但聽說迴去之後,立即生了一場大病,又蒼老了幾分。”


    ……


    “咳咳。”恪州的一座江城,郡守府裏,蔣蒙艱難撐著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多年的行伍生涯,唯有這一次,真的讓他備受打擊。隻差一些,他便要戰死在江山。


    “二位入座。”蔣蒙唿出一口氣,臉龐越漸蒼老,連著聲音,同樣變得更加嘶啞。


    在他的麵前,是兩個披著道袍的中年人。一個叫江重,另一個叫姚容。若非這二人,他根本迴不到恪州。


    “老將軍,注意身子啊。”江重撚了撚唇上的八撇須,聲音看似關心,實則平淡無比。


    “無事,休養個幾日便好了。”


    “這些蜀人當真狡猾,偏不敢上岸,隻會在江上虛張聲勢。待北渝有了一支浩浩水師,蔣將軍大軍複仇,這些人便一個都逃不得。”


    蔣蒙怔了怔,一時不敢接話。一場水戰,讓他心裏隱隱有了夢魘。


    “對了老將軍……長陽那邊,可來了什麽公文?”江重猶豫了下,旁敲側擊。這一次米道徒立下大功,按著約定,該討得一些東西的。


    “不瞞二位,長陽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心底裏,蔣蒙隱隱不悅。若非是長陽的那位小軍師,計謀出錯,何至於他的東路大軍,死傷慘重。


    當然,在明麵上,他並不會多提一字。


    “二位立了大功,我北渝肯定要記著的。切莫著急,說不得這兩日,公文便來了。”


    江重笑了笑,眼眸子藏著陰鬱。


    ……


    “姚兄啊,有時候,我真想扯旗子反了。”江邊位置,江重和姚容兩人,並肩而立。


    “江兄莫急,時機未到。”


    “北渝西蜀,各據半壁江山。但莫忘了,這天下還未定呢。”江重笑了笑,從懷裏取出一方白巾。


    “這是何物。”


    江重臉色瘋狂,“我已經想好了,真有扯起旗子的那一日。不僅是北渝,還有西蜀裏麵藏著的,都聽我振臂一唿,紛紛來相應。”


    “隻需一個奇像,便能讓百姓信服,到那時,便以此方白巾,配者稱白巾勇士,與我一道,席卷天下。”


    “三鬥米濟世,天下萬民,可共食一槽。”


    “北渝和西蜀打得越兇,我等的機會,便會越大。姚兄,你能明白麽?”


    姚容神色沉默。


    “江兄啊,此事需要從長計議,莫要忘了,你我能有今日,是有人扶起來的。”


    江重笑了笑,冷靜地將白巾折好,又放迴了懷裏。


    “且看著。”


    “江山未定,無帝無皇——”江重伸出手,似要撈起一陣江風,聲音愈漸猖狂,“你我皆有機會,問鼎九五寶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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