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涼州的司虎,冷不丁打了個噴嚏。他隻以為是著涼了,嚇得跑去軍醫那邊,拿了好幾包藥材。


    “染了風寒,我便身子沒力氣,身子沒力氣,我便立不了功,立不了功,我便沒有賞銀。”


    徐牧揉著額頭,將喋喋不休的司虎打斷。


    如今,要去西域的人,基本都到齊了。連著晁義和餘當王,也都趕來了昭武郡。


    至於向導,晁義已經找了兩個西域人,給了不少銀子。


    “晁義,出發吧。”


    “領主公令。”


    “恭送主公,一路珍重!”陳忠帶著涼州諸將,在昭武郡的城門外,跪地長揖。


    和當初的預計有些出入,眼下,五千餘人的蜀卒,帶著近三千頭的駱駝,以及五千多匹的涼馬,開始浩浩蕩蕩的,往玉門關的方向趕去。


    認真來說,這是徐牧第一次,去往涼州之外。在先前,幾乎都是晁義在操持著關外的事情。


    “晁義,最近的關外,情況如何?”


    晁義還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聽到徐牧的話,頓時笑著迴答。


    “主公放心,關外那邊,我和餘當部落一起,剿殺了不少羌匪,剛好也能用來練兵。”


    在旁的餘當熊,也跟著歡喜開口,“蜀王有所不知,玉門關外的羌匪,如今聽到晁將軍的名字,都會嚇得遠遁,不敢再輕易招惹。”


    “做的不錯,你二人都有大功。對了餘當王,我聽說餘當城那邊,也快要建好了吧。”


    “還差個一二年,才算徹底落城。”


    “也算快了。不過,你要記著當初的約定,你是朋友,我當然會幫你,但你若是敵人——”


    餘當王臉色大驚,急忙表態,“蜀王放心,我餘當部落現在,對於西蜀絕無二心!”


    “我都知曉。”徐牧滿意點頭。畢竟是外族,合適的敲打,是必不可少的。


    這一次去西域,除了這隨行的五千人,另外,餘當部落也會有兩千人的青壯,跟著一起。


    不得不說,老餘當算是盡力了。


    徐牧迴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發現騎在駱駝上的諸葛範,不知何時,已經昏睡過去。同乘一頭的一個西蜀裨將,小心地攙扶著這小老頭的身子,以免他摔下去。


    這千裏迢迢的,非要跟著入西域。


    徐牧有點無語,收迴了目光。按照路線,在到達餘當城後,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西行之路。約莫有一月左右的路程,都要置身茫茫大漠之中。絲綢之路雖然已經通了,但販貨太少,即便是蜀錦藥材,不知為何,西域人居然拒絕了。也因此,讓來往的客商和官商都很稀少,通商之事越發慘淡。


    在以後,徐牧還想著,將玉門關那邊,打造成一座稅關的。


    這有些不對,徐牧總覺得有雙黑手,在死死的,隔絕著西域和蜀地的往來。


    “對了蜀王,此去西域,還需小心一事。”餘當熊似是想起了什麽,忽然又開口。


    “怎的?”


    “我聽說董文死了之後,不少董家餘孽無路可逃,索性跑到了玉門關外。但我和晁將軍找了許久,都沒有什麽發現。”


    晁義也點頭,“約莫是自生自滅了,我曾派兵搜光了關外的綠洲,都不曾見到半個人影。”


    徐牧皺了皺眉。滅掉涼州,幾乎是兩三年前的事情了。卻不曾料到,還依然有遺禍。先前時候,在糧王挑撥下,甚至還有過董家族人造反。


    但轉念一想,常老四打下河北,同樣是很長時間了。到了現在,不一樣到處都有叛亂。


    唯有這天下穩了,根基才會徹底牢固。


    “先趕路。”


    浩浩的人馬駱駝,循著餘當城的方向,一路往前而去。


    ……


    西域,一座別致的小王宮裏。


    古色古香的閣台,有葡萄美酒,翩翩起舞的異域美女,以及節奏悠揚的胡琴。


    閣台上,坐著三四個人。並沒有談正事,除開最中間的一員將軍之外,皆是臉色歡愉地看著舞蹈。


    “銀麵尊使,有人來尋。”


    坐在中間的將軍,沉默著點點頭,並沒有打招唿,徑直走出了閣台。


    在西域諸國,中原來的銀麵尊使,已經是名聲大噪。之前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便滅了四個膽敢忤逆的小國,殺伐果斷,故而才被稱為“銀麵尊使”,意思是天神下派的尊使。


    他便是殷鵠。


    此時,殷鵠的一雙眸子,沉默無比。再滅幾個西域國度,隻要用兵得當,並非是不可能。


    但他一直記著自家主公的話,以拉攏為主。若是把西域人都滅光了,以後和誰做生意。何況,真這樣一來,會逼得西域人徹底團結,將西蜀勢力逼迴玉門關。


    拉一打一,計劃並無問題。隻可惜,近一年來不知為何,殷鵠總覺得暗中有人,一直在用陰謀毒計,阻撓著他。


    譬如今天,明明說好是來商議大事的,卻坐了一個下午,隻看些西域的舞蹈,那兩個西域國王,對於正事一概不談。


    走出小王宮,殷鵠停了下來。


    “殷鵠將軍,衛豐將軍那邊出了事情。”說話的人,是一個西蜀裨將。


    “怎的了?”


    “有人毒馬。”


    “死了幾匹?”


    “約三百匹,都是千挑萬選的重騎馬。”


    “該死。”殷鵠咬了咬牙。


    這些時日,如這些陰謀詭計,越來越盛,前些日子還有一隊巡邏的蜀軍,被人伏殺在城外的小綠洲,百餘人中毒死光。


    便如殷鵠所想,在西域諸國中,一直有一雙手,推著西蜀前進的步伐。


    “殷鵠將軍,兄弟們都氣壞了,若不然,再殺雞儆猴一次!嚇破那些西域人的狗膽!”


    “以殺止戈,並非良策。莫要忘了我說的,先前是我西蜀剛入西域,不得不殺。但眼下再滅國屠殺,便犯了西域人的眾怒,再拉攏也無人了。”


    “先迴營。”


    西域離著蜀地,有一月餘的路程。按照過往的情況,除開入冬時節,大概是每一月,才能傳遞一次情報。


    現在想想,蜀地那邊的情報,也快要送到了。


    “終究讓主公失望了。”殷鵠歎了口氣。留在西域兩年,依然沒能將事情辦妥。


    當然,西域和蜀地路子已經打通,但生意的往來,基本是寥寥無幾。那些個西蜀諸國,眼下根本不願意,將太多的貨物,販到蜀地裏。


    “到底是何方神聖。”


    騎在馬上,殷鵠深深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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