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的捷報,並沒有讓徐牧陷入狂喜。隨著滄州水師的覆滅,江岸已然是不設防,此時的徐牧,帶著兩萬餘的人馬,紮營在隱蔽的山巒之中。


    “小東家,大家夥都爭軍功呢!”常威有點著急。


    這眼看著整個滄州,已經被步步緊逼,退守最後的十城。偏偏在這種時候,他們這大幫子的人,還窩在山中,寸功未立。


    “莫急,若是我想多了,你的軍功,我到時會給你補上。”徐牧安慰道。他也希望,是自個想多了。


    打到了現在,糧王沒有出現,勤王的許多大軍,也還沒有異動。包括青州唐五元,這時候還沒見人影。


    要知道,妖後取了正統名分,不管怎樣,多的是各類大紀死忠,作勤王之舉。


    “常威,整頓軍隊吧。”


    原本悶悶的常威,聽到徐牧這一句,忽然間整個人驚喜起來。


    “小東家,這是要攻城了?”


    “攻城的事情,會有其他人來做。我的意思,先深入滄州腹地。”


    常威沒聽明白,“小東家打仗的本事,古古怪怪的,不像我家少爺,直接就撂膀子幹了。”


    徐牧笑了笑。很多的時候,他並沒有常四郎的底蘊。以至於根本輸不起,隻輸一場,整個西蜀便要一瘸不振了。


    ……


    河北的天空,並未像江南一樣。即便是開了春,依然是層層的暗雲,籠罩住了整個世界。


    立在城頭,常四郎的眉頭,一時間皺的很深。


    在天氣開春,轉好之時,他便立即著手攻城。前方的疊石關,擋著渝州黑甲軍,已經太久太久了。


    “主公,有些不對。”劉仲德在旁,往前看了一番之後,突然間冷靜開口。


    “怎的?”


    “疊石關上,守備有了鬆懈之態。”


    常四郎怔了怔,“仲德,這你都看得出來。”


    老謀士點頭,“我這幾日,我都派人觀察敵城。其一,換防的後備營,並不像去年一般,每半日一輪。其二,公孫祖最喜在城頭觀望,但這幾日,都並未見到。”


    “他是個矮子,或許斥候沒看清……”


    “但他也是個王爺,會披金甲。”


    常四郎登時沉默,久久,才冷靜開了口。


    “那仲德意思是?”


    “大軍無需全力進攻,先以佯攻之勢,看看疊石關前,是否有詐。”


    “便聽仲德的。”


    隔日,渝州佯攻的大軍,剛衝到疊石關的半途,忽然之間,浩浩的騎兵長伍,一眼望不到頭,分成了雙翼,從疊石關前埋伏殺出。


    佯攻的大軍,瞬間便衝得大敗。


    立在城頭的常四郎,看得觸目驚心。在同時,心底亦有一種後怕。慶幸聽了劉仲德的話,若不然,渝州軍全力進攻,隻怕要被衝得七零八落。


    “主公,燕州並無這麽多的騎兵。”


    “該死,公孫祖這狗夫,莫非真請了外族援兵。”


    “應當是柔然人。”


    常四郎惱怒不已,拳頭砸在城牆之上。打個疊石關,打了二三年的時間,總是碰到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


    “仲德,我記起來了。小東家離開那會,便隱約提到了這層意思。公孫祖,真可能是妖後的人。”


    “至少六七萬的敵騎,再算上步卒,此番我渝州軍,恐有些不妙。主公,轉攻為守,方為上策。”


    在城牆之下,無數的敵騎拋弓奔射,在天空之上,還有豢養的蒼鷹,不斷盤旋刺探。


    隻待萬馬衝鋒,站在城關上的常四郎,便覺得整個大地都在震動。


    “仲德,這副場景,和當初我在河州那邊,抵擋北狄人之時,差不多一個樣。”


    “主公的意思是?”


    常四郎皺眉,看著下方唿嘯打號的敵騎大軍,一股不安的預感,忽然間湧遍了全身。


    “公孫祖,在引敵入關。這些敵人,並非是中原諸侯,而是外族。”


    “這瘋子。”老謀士也恨罵了一句。


    “如若無錯,公孫祖是打開了風雪關,迎柔然人入關,踏足中原了。但我有些不明白,公孫祖也算得一個梟雄,如何會做這種蠢事。外族之害,甚於虎狼。”


    “那狗夫,原本就是豬腦子。仲德,寫封信給小東家,便說他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另外,傳令下去。老子常四郎,便要在河北,打斷柔然人的狗腿!”


    話剛完,常四郎忽然想到什麽。急急又側過頭,看去河州的方向。


    “仲德,九郎那邊,最近可有書信?”


    “前幾日才收到鴿書,說並無要事,正在沿用廉勇的練兵之策,苦練新軍。”


    常四郎沉默了會。


    “這樣,你多派兩個心腹監軍,去河州那邊,拿著我的信物,務必要騎快馬,早些趕去。”


    常四郎的這副模樣,聰明如劉季,也隱約猜出了什麽。但並沒有多問,點點頭,立即走出了營帳。


    “若是中原一亂,那麽圍攻滄州的軍勢,便要岌岌可危了。”常四郎皺著眉。他很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常九郎,你狗曰的最好別出問題,若不然,我遲早把你吊著打死!”


    ……


    在江南,圍攻之勢,遠遠沒有停下。


    但最後的滄州十城,城堅牆厚,在早些時候,已經被妖後增築修葺,哪怕盟軍氣勢如虹,但連著四五日,都沒有再下一城。


    左師仁站在高地之上,臉上帶著冷意。


    最近得到的情報,守城的不僅是滄州士卒,另外,還有不少被動員的民夫,這些個人,被灌輸了什麽“共赴國難”的念頭,真把盟軍當成了反賊。


    這時,一個裨將急急走來。


    “主、主公,南海盟那邊,珠州王戰死!”


    隻聽到這個消息,左師仁身子一頓。


    “這是為何?”


    裨將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悲戚。


    “珠州王分兵領一萬人,攻打另一座小城,卻不料,城中忽有騎兵殺出。珠州王當場被殺,餘下的人馬,也跟著敗退,退迴了南海盟本營。”


    左師仁有些苦澀地閉眼。


    他和珠州王不熟,在會盟之時,也攏共碰了兩盞酒。但他明白,隨著珠州王的突然戰死,盟軍的士氣,必然會受到影響。


    “徐布衣說對了,妖後一直留著後手。”


    “那現在……”


    “莫要停,繼續攻城。這般的兵威之下,妖後擋不住的!無非是困獸之鬥!”


    左師仁抬頭,聲音裏帶著寒意。


    “等攻下了滄州,我抓了妖後,定要活活將她烙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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