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楚州入涼,渡襄江,過恪州,經內城,再從內城,往西北麵而去。當然,他可以選擇另一條路,比方說循著襄江泛江而上,到了白鷺郡之後,再小心偷偷入涼。”


    “但這條路,他不會選的。”


    “所以,隻剩通往內城的那一條路。”徐牧點頭。


    內城那邊,常大爺要是知道,肯定要騎馬來追的。這等狗夫,常大爺殺起來,不會有絲毫顧慮。


    “到了涼州邊境,應該會有人來接應。主公,事不宜遲。先是燕州的名將之後,這一下,又到了儒龍。那位司馬修的手段,認真說起來,當真是無比可怕。”


    天下三十州,都說涼狐和儒龍齊名。但在徐牧看來,這兩人哪日要玩陰謀,胡白鬆老先生,會整個被吊起來抽打。


    也隻有他的賈周,能扛得住。連著東方敬,都可能有點懸乎。


    “文龍,我立即寫一封信,快馬送去內城。”


    “善。”


    ……


    “所以,那人是儒龍?”涼州王宮裏,董文同樣和自家的謀主一起,商量著事情。


    “確是。”


    董文啞然失笑,“軍師,那人不如你。浮山水戰,你看他輔佐陳長慶,打了個什麽鬼。被徐布衣幾萬人,按著頭來打。”


    “他的性子,過於倨傲。有此一敗,我並不奇怪。但主公要想,當初他幫著陳長慶,布下了一個多好的局,狹天子令諸侯。若非是陳長慶發蠢,當真是要起勢的。”


    “天下人將我和他並稱……他也算是有謀略的人。”


    蜀州出了個跛子軍師,而且司馬修隱隱覺得,毒鶚的死,或許不是那麽簡單。而且還有一點,自家主公有了三州之地,地盤一大,人才便會匱乏。


    至於什麽“儒龍入涼,他會被冷落”之類的事情,司馬修壓根兒不擔心。無非是要個二謀子。


    很明顯,儒龍很符合了。


    聽了司馬修的話,董文的臉龐,也一時變得慎重起來。


    “軍師,當真要請他入涼嗎?”


    “我已經請了,主公勿怪。”


    “我如何會怪罪軍師。”董文點點頭,“既如此,我都聽軍師的,若是這位名聲大臭的儒龍,能讓本王刮目相看,重用一番,又有何妨。”


    “主公明見。”


    ……


    剛渡了江,離船登岸。一個滿頭蒼發的老者,穿著精致的華袍,偶爾迴了頭,看向對岸的楚州,硝煙漫天,戰火連綿不休。


    “楚州王,你若是重用我,又如何會有今日!”胡白鬆杵著龍頭鐵杖,幸災樂禍地開口。


    “都忘了,爾等都忘了,我可是和涼狐齊名的儒龍!儒龍胡白鬆!”


    在胡白鬆的身後,約莫還有百餘人的長伍。四五十的家兵,二三十的徒子,還有餘下的胡家家眷。


    當初離開暮雲州之後,家族裏的生意還有田地,都被整個兒抄了家。連著那根金杖,也賣了換銀子。


    但現在好了,前些時候,他居然收到了司馬修的信,邀請他入涼州,以大賢之禮厚待。


    “真不愧與我齊名的人,知曉我的本事。”


    人越老,便越不服老。


    “我入涼,輔佐涼王。隻需三年時間,便能幫著涼王,打下半邊江山。”


    旁邊的徒子和家眷,並沒有發笑,反而是發出聲聲喝彩。


    “上馬車,趕去涼州!”


    ……


    蜀州。


    兩日的時間,李逍遙終於帶著七千多人,經蜀南而入,趕到了成都。隻剛見到徐牧,離著還有點遠,小書童便摘下了負著的長劍。


    徐牧沉穩不動。


    旁邊的司虎怔了怔,難得沒有打架的念頭,跑上去講道理。卻哪裏發現,李逍遙將摘下來的劍,棄在了一邊。


    跟著走上來的俠兒,亦是這番動作。


    徐牧明白,俠兒棄劍,約莫是想自證清白,沒有任何殺人的心思。


    “小東家……不不,徐蜀王。”終究是個十六七的少年娃子,見到了徐牧,便如同親人一般,剛開口,便是一頓嚎啕。


    “逍遙,李舵主的事情,我都知曉了。”徐牧歎著氣,走過去攬住小逍遙的肩膀。


    當初在白鷺郡的時候,不僅李知秋是熟人,這位緊跟著的小書童,同樣是熟人。據說,食量和司虎一樣大……以後有得搶了。


    “李舵主的義俠祠,便在成都之外三裏,得空了,我讓虎哥兒帶你去。最近那邊的香火,聽說是挺旺的。李舵主是天下英雄,我蜀人定當敬拜。”


    李逍遙又哭了一圈鼻子。


    “孫勳,帶著俠兒軍的兄弟,去兵場那邊安置。切記,今晚務必酒肉豐盛,莫要怠慢了自家兄弟。”


    徐牧的話一說完,待傳下去,不多時,七千多的俠兒軍裏,便爆發出陣陣喝彩與歡唿。


    “對了逍遙,李舵主可留了什麽話。”


    徐牧覺得,李舵主身為一代俠王,或許會留有什麽布置。比方說三十州俠兒聚義,或許在其他的州地,還有等著匯來的義軍。


    並非是一定要拉攏,而是他想看清李知秋的大勢布局。


    隻可惜,李逍遙搖了搖頭。


    “舵主突然故去,什麽都變了……”


    “莫要擔心,李舵主留下的遺誌,定然會有人追隨的。義字當頭,殺盡天下不平事。”


    “江山霧籠煙雨搖,十年一劍吃饅頭。”司虎補了一句。


    徐牧抽著嘴巴,賞了一個爆栗。


    “對了逍遙,我聽竇通說,那位儒龍,先前是躲在楚州,這會兒,要去涼州了?”


    楚州隔著滄州,現在的情況是,蜀州的夜梟組被盯死,根本無法滲透那邊的方向。


    而俠兒不同。天下俠兒何其多,便如丐幫一般,消息來源的渠道,五花八門。


    “正是如此。”李逍遙臉龐篤定。


    “那狗夫,眼看著要成破落戶了。我當初還想殺他來著,但他在楚州裏有人相幫。”


    浮山大敗,儒龍的名號,算是折了一半,變成破落戶並不奇怪。奇怪的是,老天不公,這等人居然還有翻身的機會。


    涼州的那頭狐狸,為了對付蜀州,開始劍走偏鋒了。


    “小東家要殺他?”


    “有這個想法。”


    李逍遙咬了咬嘴唇,“入蜀寸功未立,我帶著俠兒去。先前他躲得穩,在楚州又有人護著,否則,我家舵主早想動手了。”


    “便如小東家所言,這是我家舵主的遺願。三尺青鋒劍,敢殺天下不平。”


    在李逍遙之後,一張張俠兒的臉龐,一時仰了起來。


    徐牧靜靜立著,看著麵前的小逍遙。一時間,仿佛又看到了李知秋的風采。


    有的人死了,卻還活著。


    “迴來之時,我徐牧備下接風宴,恭候列位!”


    山風驟起,吹得成都城前的俠兒們,白衣在風中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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