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麵容堅毅的蠻人少年,穿過雨幕和老林,一路小心狂奔,奔到了徐牧麵前。


    “中原大將軍,我母說,已經鑿到了城牆下。”


    聽著,徐牧唿出一口氣,雖然說距離不長,但三日多的時間,鸞羽夫人便鑿到了城牆之下,可見平蠻營的友誼。


    “於文,去通告各路大軍。一個時辰之後,以木牆車為先,重弩和衝車為後,三萬蜀州兒郎,入山道,攻巴南城!”


    於文臉色一震,抱了拳,轉身往外走去。


    “旗營,搖旗!”


    魏小五帶著百多人,將沾滿了血色的徐字旗,在風雨中立了起來,不斷揮動。


    三萬的士卒,紛紛揚起了頭,看向前方狹長且陡峭的山道。


    “攻城!”


    “徐將有令,立即攻打巴南城!先登者,賞千金,封營將!”


    “攻城,行軍——”


    瓢潑的雨幕之下,巴南城的輪廓,一時越發模糊起來。


    冷樵站在甕井裏,沉默地等著聽雷營的報告。


    這兩日都是如此,擔心是誘敵之策,他一直沒有出城,隻能借助甕聽,來探查軍勢。


    畢竟,這些甕聽於他而言,於整座巴南城而言,一直都是城防的利器。


    聽甕的聽雷營都尉,原本還在閉眼聽著,冷不丁地睜開了眼,臉色再度發白。


    “又是疲兵之計?”


    “冷將軍,大、大隊人馬正往巴南城行軍!”


    “什麽!”


    冷樵怔了怔,細想一番,這毫無道理。若是想攻城,早些時候便該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冷將軍,蜀南人叩關——”


    顧不得多想,冷樵急急往甕井外走去。他突然有些慶幸,這幾日的時間,他都在城頭布防。


    即便蜀南人來攻,也應該沒問題的……但不知為何,冷樵總覺得哪裏不對。


    “守城!立即吹城號!”


    “該死的南蠻子!”冷樵罵了一句,匆匆往城頭走去。當走到城頭,抬起眼睛一看,他一下子恍了心神。


    巴南城外延伸的山道,密密麻麻的,都是行軍的人影,若是蜀南人攻城,頂多是萬餘的人馬。但眼前,這數目乍看之下,哪裏止萬餘人。


    “將軍,徐字旗!”


    “這蜀南的將營,可有徐姓——”冷樵頓住聲音,一下子想明白了什麽。怪不得,怪不得啊,這次蜀南人如此狡詐。


    “來人,速速點起烽火台!蜀外的那個徐牧,已經和蜀南蠻子勾結,要攻我蜀中九郡!”


    “該死,這些徐家軍如何能進入蜀南!”


    “將軍,雨勢太大,烽火台無法生煙!”


    “派出紅翎斥候,速去通報!”


    喘了口氣,冷樵隻覺得整個身子,沒由來地發涼起來。


    “推滾木,砸死這些賊軍!”


    一截截的滾木,從甕牆上不斷吊下去,順著陡峭的山道,碾起片片的濕泥。


    ……


    “擋,擋!”


    一麵麵的木牆車,在狹長陡峭的山道上,排列成長牆陣型。


    千餘名的蜀南士卒,怒吼連天,雙手死死抵在木牆之後的隔板。


    轟隆隆。


    一截截的滾木,自上而下,瘋狂滾落下來。


    即便是加厚了木牆車,即便是雨天泥濘,但仗著山勢,滾木依然發揮了極大的優勢。


    第一架被撞爛的木牆車,瞬間木屑齊飛,數十個蜀南士卒,登時被滾木碾成了血屍。


    在後,很快又有新的木牆車推了上去。


    “擋,擋!”


    千餘名的開道士卒,盡是漲紅了臉,踏下的腳步,印出一寸深的腳印子。


    不多時,又有木牆車碎裂,上百的蜀南士卒,當場被碾死。


    “蜀南營,何不敢退!”一個裨將抬頭怒吼。


    “巍巍如山,似我兒郎!”


    ……


    “快,把滾木都推下去!”巴南城頭,冷樵看得觸目驚心。在以往,蜀南人根本沒有這種血氣和謀略。


    在冷樵的命令之下,更像是置氣一般,數不清的滾木,盡數被推了下去。


    砰砰砰。


    徐牧立在軍陣之後,眼睛裏滿是沉重。巴南城的地勢,早就注定了,這是一場苦戰。


    不知多久,滾木才慢慢停了下來。


    “蜀南營,速速開道。”竇通麵容堅毅,仰頭大喊。


    在後,諸多的士卒們,開始將木牆車擋住的滾木,迅速搬開。足足忙活了一個多時辰,大軍才重新動作,繼續往巴南城行軍。


    “主公,若不然,讓平蠻營立即動手?”


    “不妥。”徐牧搖頭,“巴南城裏,尚有兩萬守軍,隻有在攻城之時,徹底分散了守軍的注意力,平蠻營才有機會。”


    這一次攻打巴南城,鸞羽夫人的五千平蠻營,便是破城的主力,而且機會隻有一次,若是用的不當,一切的努力都將白費。


    狹長的山道,三萬的士卒,開始步步緊逼城關。到了此時,木牆車已經無法推過壕溝。


    慶幸的是,這一路往上,木牆車不僅擋住了滾石,沿途之中,還將冷樵埋下的陷阱,毀掉了許多。


    “風字營,列盾——”


    “唿。”


    為了方便指揮,不足兩萬人的徐家軍,徐牧已經分成了幾個營,比如說於文的風字營,陳盛的後勤營,柴宗的山字營等等。


    現在,走在最前列的,便是於文的風字營,約莫有三千人。在聽到命令之後,紛紛豎起了牌盾。


    才剛近了城關,隻一個眨眼的功夫,巴南城的城頭之上,便有漫天的飛矢,唿嘯著拋落而下。


    即便被雨水卻了力道,依然密密麻麻的,釘滿了風字營的盾陣。幾輪的飛矢過後,每一麵的牌盾之上,至少紮了七八支羽箭。


    被破盾的風字營士卒,射爛的身子,被袍澤沉默地拖迴後陣。


    “列盾!”


    眼看著守城的步弓手換了營,於文沒有絲毫猶豫,繼續讓本部人馬列起盾陣,緩緩往前,掩護著後方的友軍,靠近城關。


    “你便是那個一品布衣?天字號的國賊,妄想奪我蜀川!這三百年的堅城,你攻的下嗎!”冷樵立在城頭,伸手怒指。


    徐牧冷冷不答。算準了距離之後,隻抬了手。


    在後,三千人的連弩營,隨著一個裨將的命令,迅速列成了弩陣。


    沒等冷樵反應過來,忽然之間,城下的那些弩手,便瘋狂地將漫天弩矢,朝著城頭透射而來。


    一撥接著一撥,連綿不絕。


    與之對射的城頭守軍,不到多時,便死了半個大營。


    冷樵怔怔看著,驀然間,幾絲倉皇爬上了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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