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迴目光,徐牧靜靜坐在椅子上,等著手下的將領團,先發表意見。


    “守蜀南的,是蜀州名將冷樵。我與他打過好幾次仗,這人的性子,極其穩重。”竇通凝聲開口。


    “竇將,挑撥之計如何?”於文發問。


    “不妥,他是蜀西王宮的外戚。如這樣的緊要城關,不管是蜀西王,還是蜀中王,都會安排重要的人來防守。挑撥的可能性,成功不大。”


    “鸞羽夫人,你怎麽看?”徐牧轉過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蠻族巾幗。


    有意無意的,他想扶植起一股蠻族勢力,為他所用。無疑,鸞羽夫人是最好的人選。


    還有那個小蠻王孟霍,等長大以後,還說著要幫他打江山的。


    “徐將軍,我不太懂這些,但平蠻人不負誓言,打仗不會後退。”鸞羽夫人臉色認真。


    “鸞羽夫人,當真是女中豪傑。”


    徐牧點頭,手一伸,指向地圖中的巴南郡。實則,在將巴南郡定為目標的時候,他已經有了對應之策。


    “巴南城地勢險峻,且城高牆厚,有兩萬的重兵。大型的攻城器械,定然是無法推過去。”


    沒有地利優勢,便無法借勢。隻憑小型的城梯和繩勾,即便有火崩石,一樣是十分艱難。


    認真說起來,這比望州城的地勢,還要險峻幾分。


    “唯今之計,隻能鑿地道。”徐牧一字一頓。


    蜀州多山林,常年濕雨,故而才地質肥沃,有天府之稱。也因此,比起其他地方,土地會鬆軟一些,容易挖鑿。


    “鑿地道?”竇通怔了怔,臉色露出苦笑,“主公是不知道,這法兒我以前用過。但冷樵這人很聰明,在巴南城裏,埋了許多甕聽。”


    甕聽,即是守城方的手段,針對敵人可能挖鑿地道,便先在城牆下挖井,井裏放上一口甕缸,缸口蒙上一層薄薄的牛皮,再令耳聰者伏在甕缸上監聽。


    若是挖鑿地道,或者行軍的聲音重了一些,便立即會被發現。


    古人可不是傻子。


    “主公,若想挖鑿地道,隻能想辦法,先把敵軍的甕聽毀掉。”


    “這倒不用。”徐牧沒有絲毫慌亂,“那位守將冷樵,竇通你也說了,是個穩重至極的守將。他可指望著這些甕聽,來分辨我等的軍勢。”


    “主公的意思是?”


    “詐。”


    屋子裏,另外的三人,實則還聽不懂。


    最終,一臉懵逼的於文拱手開口,“主公算無遺策。”


    徐牧淡淡一笑,“具體的方案,我需要再思量一番。這些時日,便以大軍入蜀,還有運送輜重為主。鸞羽夫人,勞煩你先在蜀南四周巡山,莫要讓虎蠻人異動。”


    “徐將軍放心。”鸞羽夫人高高抱拳。


    ……


    白鷺郡。


    賈周臉色凝著,將斥候送來的書信,翻開看了幾眼後,沉默地揉成一團,丟入燒水的火爐。


    “衛豐,你選三十騎善馬的騎兵,再入一趟涼州。”


    “軍師也去?”


    “我這身子,這一趟便不跑了。小心些,這一封書信,切記,務必親手交到涼州王手上。”


    “軍師,若是那位小王爺董文——”


    “還不到時候,莫給他。他背後的那個人,若動了壞心思,主公全功盡棄。”


    衛豐凝重點頭,接過書信翻入懷裏。


    “衛豐。”


    “軍師有事情的話,但講無妨。”


    賈周猶豫著開口,“你隨身帶上一壇火油,若是事有不吉,被人圍攻,退無可退——”


    衛豐立即會意,麵無懼色,“軍師放心,我都明白。”


    “好漢子。”


    “時間急迫,你今夜便啟程。”


    衛豐抱拳離開。


    賈周立在黃昏中,看著衛豐離開的人影,一時間感慨良千。


    這一場攻打巴南城,若是成功,徐家軍便算正式入蜀。自個起於微末的主公,才算真正的,有了一方棲息之地,繼而積糧鑄器,坐觀天下風雲,然後白甲出川,逐鹿天下。


    “甕聽。”賈周忽然笑了起來,“有些東西,看似很不錯,但實則用的不當,便是一柄雙刃劍。”


    坐在椅子上,賈周就著燭光,重新翻開卷宗。


    “蜀南士卒兩萬,平蠻營五千人,入蜀南的徐家軍萬人,共計,三萬五千人。”


    “主公已定計矣。”


    放下一份,賈周抓起另一份。這一份,是夜梟剛送來的密報。


    “興武十六年,荀陽子西域求藥而迴,過涼州後,沿途驛館並無記載,不知所蹤。”


    賈周揉著腦袋。


    這人,無端端在天地間,消失了不成。


    天下五謀,雖然是浮山水戰後,腐儒們搗鼓出來的稱號,但不管如何,荀陽子終歸有一份名聲在。沿途迴鄉,那些沽名釣譽的世家門閥,當是夾道歡迎的。


    要知道,當初奸相迫害荀家,怕擔上害賢之名,同樣不敢對荀陽子下手。


    想了許久,賈周依然毫無頭緒,沉默了會,隻得將卷宗擱在一邊。眼下來說,還是以戰事為重。


    “軍師,夜深了,還請早些歇息。”


    “等會便睡。”


    ……


    “聽雷營。”巴南城頭,一個留著山羊須的將軍,在城牆上巡視了兩圈,冷聲輕喝。


    “有無異動。”


    “無。”


    山羊須將軍點了點頭,迴頭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天色,居高臨下,他看得清蜀南方向的林子,溪河,還有許多夜裏燒炭的蜀南百姓。


    蜀州十三郡,蜀南二郡窮困不堪,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那位蜀南王更是好笑,有很多次,妄圖攻破巴南城,入主蜀中。


    這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將軍,又有南蠻子的奸細死了。”


    山羊須將軍麵無表情,他實則知道,這些敢入巴南山的采藥人,大多都是普通人。


    但那又如何,刑殺了一百個,若是真逼問出了一個,便足夠了。左右這些事情,連著蜀中的兩個蜀王,都是默認的。


    蜀南人,並不算蜀人。認真來說,更像那些蠻子。所以,才稱作南蠻子。


    “將屍體丟進山裏喂狼。”


    七八具的屍體,被高高地從城樓上拋下,隱約間聽得見粉身碎骨的聲音。


    幾個隱在暗中的蜀南探哨,沉默著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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