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頭領,該說的,我並無隱瞞。”唿延車艱難喘著大氣,“你放了我,我日後定會送上一筆巨財,權當是買命錢。”


    “當然,我張大彪一言九鼎。”徐牧皺下眉頭,還沉思在李破山的事情之中。


    許久,他抬頭望了眼天空,才緩緩抽出了長劍。


    “中原人,你言而無信!”唿延車渾身顫抖。


    “張大彪答應你,但我徐牧沒答應。”


    徐牧冷冷吐出一句,長劍一刺,直接刺爛了唿延車的胸膛。


    唿延車鼓著眼睛,分明是死不瞑目,一口一口的鮮血,不斷淌在雪地上。


    在旁的陳家橋和司虎兩人,並無任何同情,直接將唿延車的屍體,綁縛在馬背上。


    按著徐牧的意思,這具屍體,可是要吊在長陽城上示眾的。


    “迴湯江。”


    風雪之中,三騎人影循著湯江城的位置,迅速往前急奔。


    ……


    湯江城。


    飄飄灑灑的鵝毛大雪之下,盧子鍾整個凍得瑟瑟發抖。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想迴去。


    那該死的破落戶,都敢來湯江城撂臉子了,莫非他要認輸不成。


    “三叔,再加件裘袍。”


    “子鍾啊……你都加三件了。”


    盧子鍾不滿地瞪了一眼,驚得盧元急忙招手,讓人又取來了一件裘袍。


    “這都喝了二日了,怎的還沒喝死。”


    “聽說,那破落戶是不要花娘的。不要花娘,他喝個甚的花酒?”


    “早講過了,是來耀武揚威的。”


    盧子鍾皺眉垂頭,差點忍不住帶人衝上清館,推門去看看那破落戶小東家,是否真在內廂裏。


    “盧公子,這是第八次了,我東家請你上樓。對了,路過街路時,還請折一支枯柳條。”樓台上,周遵又多走了兩步,笑著開口。


    “閉你的狗嘴!”


    盧子鍾昂著頭,將麵前的茶杯往前擲去。


    又困又凍,他早就想迴去了。但徐牧便在湯江城裏,他如何也不放心。說句難聽的,即便迴去了,估摸著也要睡不著。


    那一日他趴在渭城的街路上,整個被抽成了爛粽……如同夢魘。


    這時,湯江城的風雪中,一個有些畏縮的人影,披著厚厚的冬袍,遮住了臉麵,隻露出一雙貪婪的眼睛。


    他走得很慢,儼然在扮演一個路人。


    隻是在經過盧子鍾坐著的酒樓之時,冷不丁吐了一句。


    “小東家早出去殺人了,聽說北狄的使臣,在安國橋被人截殺。”


    人影倉皇走過。


    徒留下滿臉驚愕的盧子鍾。


    待他迴了神,偌大風雪之中,哪裏看得見那道人影。


    “子鍾,怎的?”


    “三叔,北狄使臣那邊的事情,有無聽說?”


    “並無。”


    “快,去查一下。”


    盧元三步並作兩步,隻過了半個時辰,便立即跑了迴來,臉色帶著驚駭。


    “子鍾,去官坊那邊問了!北狄使臣的千騎人馬,另有二千騎的官軍,被人在安國橋截殺了!”


    盧子鍾瞬間臉色狂喜,腦子一個激靈,隱隱是要抓住了什麽。若真是如此,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整個兒連起來的話,可真要不得了。


    “快!隨我上清館的樓,我倒要看看,那小東家在不在裏頭!”


    在他的身後,已經增加到了上百個護衛,此時聽著盧子鍾的話,紛紛握了哨棍,便要衝上清館。


    正在樓台上守哨的周遵,見著這副光景,沒由來的心頭一驚。按著自個東家的說法,盧子鍾應當是沒這份狗膽的。


    “讓開!醃臢貨!”


    上百個盧家護衛,仗著人多勢眾,不斷揮著哨棍叫囂。


    “抽刀!”周遵也不甘示弱,跟著徐牧這麽長時間,他早已經不是當年的望州小馬夫。


    “過來一個,剁一個!”


    “盧公子,想清楚,若是驚擾了我東家,你少不了一頓打。”


    盧子鍾咬著牙,站在了木樓上,不時抬著頭,看著內廂裏頭的光亮。


    “子鍾,那破落戶定然不在。若是在的話,便早該出來了。”盧元堆上一臉冷靜。


    “三叔,我能否相信你?”


    渭城的那一頓好打,還在隱隱作痛。


    “嗬嗬,三叔別的不說,但善謀的本事還是有的,前些年的時候,有府官還想聘我作第一席幕僚。”


    “好,聽三叔的!哥兒們,提棍打過去!”


    “那破落戶不在內廂,便立即上告總司坊!”


    清館的內廂前,周遵勃然大怒,抬刀砍傷了兩個護衛。


    “莫怕,出事兒我兜著!”盧子鍾仰頭大叫。


    他拚命催著人手,打傷了二三個徐家莊人後,突然發現,內廂的門一下子被推開。


    一道穿著暖袍的人影,一邊走出,一邊懶懶打著哈欠。


    盧子鍾當頭愕在原地,渾身止不住地哆嗦,眨著眼睛看向自己的三叔。


    他的三叔盧元,這會兒正抽著嘴巴,沒有絲毫耽誤急忙轉身,便要往樓下跑。


    上百個護衛,也嚇得退縮迴去。


    人的名樹的影,這麵前的小東家,當初在窄巷那邊,可是活生生打死了一百多人。


    “盧公子,你又惹禍了。”徐牧垂下手,淡淡發笑。


    慶幸陳家橋的輕功不錯,算是趕上了時間。


    “我並無……是你讓我上來吃酒的。”


    “但我沒讓你打人,動手真狠啊。”徐牧冷笑。


    在旁的周遵幾個,根本不用徐牧開口,立即就躺在了地上,止不住地開口喊疼。


    “我的人也傷了!”盧子鍾咬著牙。


    “想打人,卻又本事不濟,便如你一般。”


    盧子鍾氣得臉色發白,索性就轉了身,要往樓下走去。


    “盧公子且慢,給你看個東西。”


    一枚子爵官牌,冷冷丟了過來。


    盧子鍾頓住腳步,拾起來隻看了幾眼,臉龐上變得越發不可思議,且帶著難以遮掩的痛苦。


    “我明年入仕戶部,我並非白身……”


    這句話,當初便在渭城說過的,似乎是不好使。


    聰明的陳家橋,已經折了一根枯柳枝,仗著輕功掠上樓台,遞到徐牧手裏。


    “我徐牧堂堂子爵,打你個衝撞犯,不過分吧?你告到總司坊,都是講不通道理的。”


    “入仕戶部?你入了再講吧。”


    “盧公子,請抱著頭,抽爛了臉可怪不得我。”


    盧子鍾渾身哆嗦,還想多跑幾步,被陳家橋一腳踏在了樓台上。在旁的上百個護衛,這一會沒了膽氣,一下子作鳥獸狀散。


    不多時,在清晨的風雪之下。


    湯江城第一公子盧子鍾,發出了第一聲淒慘的痛嚎。


    官坊老吏帶著十幾個官差,聽說了事情之後,皆是嚇得也不敢動,急急往官坊迴跑。


    大紀子爵,聽說用銀子來買,至少要十萬兩的。


    ……


    足足半個時辰,徐牧才意猶未盡地丟掉了沾血的枯柳枝。


    在他的麵前,盧子鍾第二次被打成了死狗,趴著哭著喊疼,帶著哭腔的音調,連嗓子都喊啞了。


    “等盧公子傷好了,下次再來找盧公子吃酒。”


    揉了揉手,徐牧帶著陳家橋和周遵等人,慢慢往樓下走去。


    趴在地上的盧子鍾,聽著這句話,冷不丁的身子又是一抽。


    ……


    風雪之下,湯江城裏的一間老酒肆。


    尤文才摘下了冬袍子,一邊喝著燙好的酒,一邊皺住眉頭,陷入了沉思。


    “那日在長陽城,明明真的見到了,該死。”


    “莫說你有本事,還不是靠巴結國姓侯?但我尤文才,亦有大本事。”


    “也莫和我說什麽大道理,你徐牧也是個髒人!髒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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