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在紀初唇上落下一個吻。


    周圍響起異口同聲的驚歎。


    時間的流速仿佛靜止,紀初緩緩睜大眼睛,柔軟的觸感落下的那瞬間腦海一片空白。


    淡淡的木質香縈繞在身邊,有一瞬間給了紀初溫柔的錯覺。


    下一秒,紀初反應過來,在唐時攻城略地之前狠狠推開他。


    她的臉蛋浮起紅暈,紅白相稱,如灼灼桃花。


    “你混蛋。”


    紀初跺了跺腳,手肘擋著唇落荒而逃。


    天生甜軟的聲音令這句話聽起來像撒嬌。


    唐時望著紀初逃跑的背影,心裏美得冒泡。終於親到了,香香軟軟的,像q彈軟嫩的櫻花味果凍。


    唐時意猶未盡地收迴目光,看向顯然還沒迴過神來的紀見:“小舅子,幫我個忙?”


    ***


    紀初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衝進車裏,關門打火放手刹踩油門一氣嗬成,急於逃離現場的她甚至連紀見都給拋在了腦後。


    這個吻令她腦子一團亂麻,這種狀態持續到了半夜都不見消退。


    她失眠了。


    一閉上眼就會浮現唐時的臉,濃密的眼睫似乎近在眼前。


    當時唐時的氣息不管不顧地闖入口腔,微掩的桃花眼裏蕩漾著深情。


    居然會覺得那是一種名為“深情”的情緒。


    她一定是醉了。


    紀初臉上的紅暈至今沒有消散,想到白天的場景,無地自容地將臉埋到被子裏,被臉蛋悶得更紅了。


    為什麽要吻她?


    這個問題在腦海裏迴蕩,揮之不去。紀初在被窩裏糾結了好久。


    不知到什麽時候,她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感覺沒過一會,鬧鍾便響了。


    沒睡好,上班的時候顯然不在狀態,別人叫她的時候反應都遲鈍了好幾拍。


    迴應的聲音有些沙啞。


    同事問她:“你是不是感冒了?”


    紀初才後知後覺,喉嚨又癢又疼,想來是冬天半夜氣溫低,不小心著涼了。


    “需要請假就請,就憑你的身份,人事部那邊不敢卡你的。”


    升旗儀式那天,唐時對紀初什麽態度,大家都看在眼裏,現在對她都客客氣氣的。


    紀初的聲音有些虛弱:“沒事,吃點便藥就好了。”


    紀初隨手從抽屜裏拿出平時備著的便藥,按照說明吃了,又猛灌了好幾杯水。


    一天下來,人稍微恢複了些精神。


    下班走出教學樓那一刻,遠遠看到唐時那輛騷包的車,紀初汗毛直豎,整個人都精神了。


    她不假思索地閃身躲到石柱子背後,動作敏捷得堪比運動健將。


    一看到他就會想起昨天的事。紀初心跳又開始加速。


    紀初不知道怎麽麵對他,昨晚想破頭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後來轉念一想,主動抱他,並且不肯撒手的也是她。想到這個紀初恨不得從地縫裏鑽進去。


    紀初小心翼翼探頭,唐時還杵在校門口。


    她想了想,貓著腰穿過走廊,繞到教學樓後麵。


    北楓後麵有個小門,通往小吃街,可以避開唐時。


    在校門蹲守的唐時一無所知。校門口四通八達,也沒個遮擋,風很大,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唐時俯身照鏡子,理了理頭發,特意做了一天的發型,可不能亂。


    唐堯蹦蹦跳跳地撲到唐時腿上:“舅舅,走吧。”


    唐時直起身子:“再等等。”


    “等什麽?”


    唐時望著教學樓的方向,目光深邃,沒有迴答。


    唐堯今天不餓,不急著迴家,於是跑迴校園裏,在校道旁玩耍,蹲在樹下看螞蟻爬。


    唐時抬手看手表,不時昂首望著不遠處的教學樓。落日餘暉映照下的教學樓蒙上了一層金光。


    唐堯玩了一會便失去興趣,跑迴來拽了拽唐時的褲子:“舅舅,我餓了。”


    唐時瞥了他一眼,撫了撫鬢間的發,問:“舅舅今天帥嗎?”


    唐堯用力點頭:“帥!”


    唐時:“那你看我吧,看著看著就飽了。”


    ???


    唐堯懵了,長得帥能當飯吃?


    唐堯不依,鬧著要迴去。


    唐時再次堅定了要把這塊戀愛路上的絆腳石踢迴他媽身邊的念頭。


    唐時狀似無意問道:“你紀老師今天很忙嗎?”


    現在都還不出來。


    唐堯:“不會呀,她早早走了。”


    唐時腦中打了一個問號:“走了?我怎麽沒看到?”


    “她從後門走啦。”


    失策了,被小兔子跑了。


    那他還在這裏傻站個什麽勁?


    唐時不假思索地拉開後麵車門:“趕緊迴家,我餓了。”


    沒見唐堯上車,唐時迴頭,唐堯叉著腰搔首弄姿:“舅舅,看帥氣的我就飽了。”


    “……”


    “快走。”


    ***


    紀初迴家後沒什麽胃口,隨便吃了點東西墊肚子,吃了藥就去睡了。


    再醒來已經快十一點了。


    肚子骨碌碌直叫。


    她是被餓醒的。


    補足了睡眠,人倒是舒服了許多,忽然有了胃口。


    鼻子聞到了外麵飄進來的一絲香氣。


    紀初使勁嗅了嗅,不是錯覺,是香粥的味道。


    紀初更餓了,循味找去餐廳,看到桌上擺著的百合小米粥,熱騰騰地還冒著煙。


    紀見正背對著她,在消毒碗櫃裏拿筷子。


    紀初無聲無息地走近,聞了聞,好香,更餓了。


    “你叫外賣了?”


    紀見嚇了一跳,轉身看到紀初時含糊道:“唔。你吃嗎?”


    紀初不跟他客氣:“好呀。”


    紀見將筷子和小瓷勺遞給她。


    紀初坐下舀了一口放進嘴裏,甜味在舌尖蔓延開來,刺激著遲鈍的味蕾,她舒服得眯了迷眼。


    眼見紀見要迴房了,紀初問:“你不吃嗎?”


    紀見:“不了,給你的。”


    紀初將這話理解為是特意點給她的外賣:“有弟弟真好。”


    紀見聽到這聲道謝有些心虛,快步迴到房間。


    接下來的日子,紀初的偵察能力逐步提高,每天下班先探一探唐時有沒有來,看到他來了就跟老鼠躲著貓一樣從別的門溜走。


    學校的門有好幾個,唐時堵了一個漏了三個,沒一次抓得到她。


    而每天晚上紀見總是給她端來吃的,說是報答她,請她吃夜宵。


    叫的外賣一般都是潤喉清肺的甜品或者湯水,偶爾是熱粥,吃起來都很舒服。


    紀見獻殷勤的頻率太高了,紀初不禁覺得有些奇怪,問他是不是有事。


    紀見摸了摸鼻子,說:“沒有。這不是謝謝你帶我去看f1總決賽嘛。”


    原來如此。紀初心裏那絲怪異感散去,心安理得地享受弟弟的服務。


    2020年最後一天的下午,天氣預報說晚上會下雪,窗外的風唿唿作響,天空有些陰暗。


    紀初收拾著工位上屬於自己的東西,桌麵被清空,幹淨整潔得跟她入職那天一樣。


    看完唐時比賽的第二天,她便遞交了辭職信。她的教師生涯到今年最後一天就結束了。


    同事:“紀初,明天就不來了?”


    “是啊,就到今天。”


    “以前的事對不住了。祝前程似錦。”


    “都過去了,不要再提。”紀初釋懷一笑,“對了,喝下午茶嗎?我請。”


    “好啊好啊。”


    剛好現在是課間,紀初打電話給紀見:“你每天晚上叫的那家外賣店名是什麽?”


    電話那頭沉默了。


    “紀見,在聽嗎?”


    “嗯……”


    “外賣店的聯係方式給我一下,我要下單。”


    紀見慌裏慌張地找了個借口:“老師喊我,我先過去,一會微信發你。”


    掛了電話,紀見立馬給唐時發微信語音,隻響了一聲便被掛斷。


    紀見急得抓耳撓腮。


    手機振動,紀見連忙打開,微信收到來自唐時的信息:【開會呢。什麽事?】


    紀見:【我姐要每天晚上往我家送餐的外賣店聯係方式!現在怎麽辦,這位外賣小哥哥?】


    不一會兒,紀見收到了唐時的迴複:【你讓她把要點的菜名發給你,外賣小哥現在迴家備餐。】


    紀見:【???不是開會呢嗎?】


    唐時:【翹了。】


    紀初等了好一會兒沒等到紀見的迴複,有點著急,正想去外賣平台找一家好評率高的店湊合,紀見的電話剛好打了進來,讓她把要點的菜發給他。


    紀初怕他麻煩,想自己聯係店家,紀見卻以那是一家私廚,老板性格怪癖不喜與人溝通拒絕了。


    直到點的下午茶送上門來,紀初終於理解了性格怪癖是怎麽個怪癖法。


    這位老板,是開著明黃的勞斯萊斯跑車來送餐的。


    高貴的勞斯萊斯曜影大喇喇地停在大門前。車頂開著,敞篷式的車子後座一覽無餘,上麵堆滿打包好的吃食。


    可能是打包得急,隱隱有一些液體漏了出來,洇濕了車座。


    開跑車送外賣還一點都不心疼,也隻有眼前這位性格怪癖的唐老板做得出來。


    唐時的胳膊放在車門邊緣,桃花眼彎成月牙。


    “您好,您點的外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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