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捕快顯然沒想到,眼前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小子,竟敢當麵頂撞他。


    怔了一下,臉上露出惱怒之色,怒道:“你個狗東西是不是找死!”


    此話一出。


    四名少年皆是怒了。


    他們隻是在這集市上賣幾袋刺瓜,沒有做任何違反律法的事情,更沒有招惹任何人,即便如此,還要被捕快這般刁難。


    天底下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按照大乾律法,是要杖責三十的!”


    劉斌不甘示弱的與捕快對視,大聲的道。


    作為生意小能手,他顯然對大乾律法有一定的了解。


    然而。


    那名捕快顯然不在乎他的威脅,嗤笑一聲,冷冷的道:“大乾律法?在這裏,老子就是大乾律法!”


    劉斌聽見這話,微微一怔,隨即表情變得無比憤怒。


    在長安的時候,他雖然也經常犯錯,但是從沒有違背過大乾律法。


    因為他心裏清楚,有海瑞盯著,就算他是戶部侍郎的兒子,違背了大乾律法,一樣要受到懲罰。


    然後就在這距離長安不到兩百裏路的地方,竟然存在著將大乾律法視若無物的捕快。


    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你可知道,你這般藐視大乾律法,依照律法,該當何罪!”


    劉斌伸手指著捕快,氣的聲音都有點兒發顫。


    捕快見他接二連三的提起所謂的大乾律法,覺得一陣莫名其妙,不屑道:


    “老子聽你說什麽大乾律法,都覺得可笑!老子再跟你說一遍,在這裏,老子說的話就是大乾律法!


    你剛才說什麽新商稅,老子不懂!老子隻知道,但凡是在這裏賣貨,就算是什麽都沒賣出去,也得繳納銀子!”


    “你!”


    劉斌指著捕快,眸子裏滿是憤怒,卻拿他沒有一點兒辦法。


    這個時候。


    錢永沉聲道:“我們沒有銀子,又該如何?”


    捕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淡淡道:“好辦,我看你們這幾袋刺瓜還算是新鮮,就留下來吧。”


    這下子,就連相對沉穩的錢永都忍不住的咬牙切齒起來。


    他們千裏迢迢的跑來這個地方賣刺瓜,一袋都還沒賣出去,竟然還要把刺瓜留下來。


    這些捕快和土匪又有什麽區別!


    毫不誇張的說,他們甚至比土匪還要可惡!


    畢竟,人家土匪本來就是靠這個吃飯,不像這些捕快,一邊領著朝廷的俸祿,一邊搜刮民脂民膏。


    而且喪心病狂到連如此窮苦的百姓都不放過!


    錢永深吸一口氣,盡量平複情緒,道:“我們幾個是從長安來的,你讓我們走,我們就當今日之事從未發生過。”


    捕快聽見這話,先是一怔,隨即一臉不屑道:“別說你們是從長安來的,就算你們是從皇宮出來的,今天也一樣要把銀子交了!”


    劉斌聽見這話,再也克製不住內心的憤怒,提高聲調道:“你可知道我爹是誰!”


    捕快看了他一眼,道:“怎麽?你娘沒告訴你?”


    “......”


    劉斌先是一怔,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臉氣的通紅,眸子裏出現血絲,死死的盯著捕快,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我爹是當今的戶部侍郎,正三品的大員!你今天要是敢欺負我,我便把這裏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爹,到時候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你爹是正三品的大員?”


    捕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譏諷道:“你要是戶部侍郎的公子,那老子就是丞相大人的公子!”


    “......”


    四名少年見捕快笑的前俯後仰,憤怒幾乎到達了極致。


    “狗娘養的東西!我實在忍不了了!揍他!”


    孫超看著麵前的捕快,再也克製不住內心的憤怒,衝上去就要揍捕快。


    劉斌見狀,忙不迭的勸阻:“別!按照律法,攻擊捕快是大罪!”


    孫超咬牙切齒道:“他身為捕快,都不講大乾律法,咱們被欺負了,還要講大乾律法,天底下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說完,再也不顧勸阻,衝了上去。


    那捕快反應極快,見孫超衝了上來,順勢拔出腰間的長刀,架在身前,吼道:“你小子敢攻擊捕快!想找死嘛!”


    鋒利的刀刃在陽光的照射下明晃晃的。


    孫超反應並不算慢,見他拔刀,忙不迭的停了下來。


    然而。


    捕快可不管他有沒有攻擊到自己,順勢就把刀架在了孫超的脖子上,同時唿喚其他的捕快。


    僅僅片刻。


    又有兩名捕快出現在了他的身側。


    “這幾個小狗崽子,想要襲擊本捕頭,一律帶迴衙門!”


    那名捕快冷冷的道。


    “知道了,趙哥!”


    另外兩名捕快聽見這話,全都拔出了刀,指向剩下的三名少年以及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的小阿寧。


    錢永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三名捕快,冷冷的道:“你們會後悔的!”


    三名捕快皆是不屑一顧,沒好氣道:“小狗崽子,該後悔的是你!”


    “帶走!”


    一聲令下。


    四名少年和小阿寧全都被押到了當地衙門的地牢裏。


    無論是四名少年,還是小阿寧,平生都是第一次進地牢。


    陰暗逼仄的環境,難免讓人覺得十分壓抑。


    刺鼻的氣味,更是讓嬌生慣養的少年們連連作嘔。


    此刻。


    他們披頭散發的坐在地牢陰暗潮濕的地麵上,神色無比的恍惚。


    在此之前,無論如何他們也想不到。


    隻是想要賣出四袋刺瓜,竟是如此困難!


    先是被當地的惡霸刁難,再是被捕快刁難。


    即便如此,刺瓜還是一個都賣不出去。


    想要用這些刺瓜換取一點兒銀錢,還要花費兩個多時辰,跑到遠處的王集鎮,一來一迴就是四個多時辰,再加上中間擺攤,販賣的時間,差不多就是整整一個白天。


    天還沒亮就從村子裏出發,天黑了才能迴村,辛辛苦苦掙的銀子連一碗白麵都未必能換來。


    此時此刻。


    四名少年終於明白了書上經常講的“民間疾苦”是什麽意思。


    若非是有了這一次的經曆,他們如何能知道,民間疾苦竟是這般的苦!


    “哎......”


    一聲充滿複雜情感的歎息在地牢裏響起,不知是四名少年中的哪一名發出的。


    “哥,額想迴家,額想額爺......”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少年們花費了好久才安撫好的小阿寧,因為不安與恐懼,又哭了起來。


    “別哭,再過一會,哥哥們就帶你迴家,帶你去找你爺。”


    孫超見小阿寧哭的可憐,心裏一顫,忙不迭的開口安撫。


    小阿寧仍舊隻是哭。


    疲憊,饑餓,惶恐,不安......種種情緒加在一個沒見過市麵的半大孩子身上,讓她壓根無法控製的哭泣。


    沒一會,外麵就傳來獄卒不耐煩的聲音。


    “哭哭哭!再哭把你丟河裏去!”


    此話一出。


    四名少年神色更加憤怒。


    半個月的朝夕相處,早就讓他們接受了這個在熟人麵前活潑可愛,在陌生人麵前膽怯懦弱的小可憐。


    就算沒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也差不了多少。


    此刻,聽到獄卒要把自己的妹妹扔進河裏,又有誰能忍得了!


    “你!”


    孫超站起身,想要和獄卒理論。


    還沒開口,就被劉斌攔了下來。


    “沒用的,說了也隻會激怒那些狗一樣的東西。”


    “我們明明什麽都沒做,就是想賣幾袋刺瓜,他們欺人太甚!”


    孫超一臉的義憤填膺,咬牙切齒的道:“像他們這樣欺壓良善,不分青紅皂白隨意抓人的捕快,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


    “在我們府衙,捕快麵對百姓,從來都是和顏悅色,就算不是和顏悅色,也沒他們這麽肆意張狂!”


    四人中,隻有孫超來自外地,是徽州某府的商賈之子。


    此刻,他不由的想起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捕快。


    雖然不是每個人都和顏悅色,但也絕不像這裏的捕快一樣,隨意的欺壓百姓!


    “你如何知道,他們在麵對百姓的時候是和顏悅色?”


    這個時候,劉斌看向孫超,開口問道。


    孫超張了張嘴,剛想要解釋。


    還沒開口,就聽見劉斌道:“他們在你麵前是和顏悅色,可你是什麽身份?當地最大的商賈的兒子!


    那些捕快要拿你爹的好處,自然對你和顏悅色,可是對普通的百姓呢?卻未必是如此了。”


    劉斌仍舊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緩緩的道。


    孫超聽見這話,先是一怔,隨即陷入思考。


    很快他就意識到,劉斌說的沒錯。


    捕快對他和顏悅色,隻是因為想從他爹這裏撈取好處。


    可對其他的百姓是否也是和顏悅色,就不知道了。


    或許,他們當地的捕快,對待窮苦百姓,比這裏的百姓更加的肆意張狂!


    “我原以為自己能夠靠一點兒碎銀,賺取上百兩,乃至上千兩的銀子,是因為我天賦異稟,有這樣的腦子!


    如今才知道,原來都是仰仗我爹,沒有我爹這個戶部侍郎,我什麽也不是,什麽也做不好,別說是掙銀子,就連養活自己都困難。”


    劉斌神色複雜,悠悠的道。


    其餘三名少年聽見這話,全都露出了認同之色。


    就連錢永,表情都出現了一定的變化。


    這半個月,他經曆的事情,足以顛覆他之前所有的觀念。


    在來到這裏之前,他自認已是看破紅塵。


    既然做不了自己喜歡的事情,也就是領兵打仗。


    不如瀟灑悠閑的度過這一生。


    人生苦短,與其埋頭苦讀,混個功名,不如及時行樂,遊戲人間。


    可是,來到了這裏。


    他漸漸的發現,人生中似乎還有比領兵打仗,遊戲人間更值得付出努力的事情。


    很簡單,就是讓這些窮苦百姓吃上飯。


    因為挨過餓,才知道挨餓的滋味究竟有多難受。


    挨了欺負,才知道被欺負的時候是多麽的絕望。


    不知為何。


    錢永忽然想到了之前在書院上課時,先生說過的一句話。


    叫......為什麽而什麽,為什麽而什麽。


    具體是什麽,他記不清了。


    隻知道大概的意思是,為聖人讀書,為百姓讀書,為朝廷讀書。


    那時候的他對此不屑一顧。


    如今,竟是覺得無比的認同。


    “哥,額們什麽時候能迴家。”


    哭過一陣的小阿寧,眼眶紅腫,抬頭看著四名少年,可憐巴巴的問道。


    四名少年安撫了幾句,不由的陷入沉默。


    因為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離開這鬼地方。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放我們走!”


    孫超抓著地牢的木欄,看向遠處的獄卒,提高聲調,大聲的問道。


    “進了地牢不交銀子還想走!你們還真是想得夠美!”


    獄卒嗤笑一聲,不屑道。


    聽見這話。


    少年們心裏咯噔一下。


    孫超麵露焦急,道:“我們哪來的銀子交給你!”


    獄卒淡淡道:“這不關老子的事!”


    孫超聽見這話,更加焦急:“這可該如何是好,總不能一直被關在這裏。”


    沉默了幾息。


    錢永終於站了起來,開口道:“你給我送句話到李集村,告訴村上新來的男人,說錢永他們被關在地牢裏,事後我給你五兩的銀子!”


    獄卒聽見這話,先是一怔,隨即目光望向錢永,皺眉道:“你說什麽?”


    錢永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獄卒聽了,一臉的不屑,冷冷道:“你個村裏出來的小兔崽子,見過五兩銀子嗎?知不知道五兩銀子能買多少東西?”


    錢永沉默了幾息,道:“你仔細看看,我們幾個像是從村子裏出來的嗎?”


    獄卒上下打量了錢永幾人一會,發現他們好像和村裏的那些少年確實不同。


    猶豫了好一會,終於答應。


    “好,話傳到以後,你要是敢賴賬,老子帶人打斷你的腿!”


    之後,整整一夜,四名少年都沒怎麽睡著。


    倒是小阿寧,因為精疲力竭,蜷縮在錢永的懷裏,沉沉的睡去。


    翌日。


    漫長的等待後。


    地牢的門再次打開。


    一名穿著布衣的男人走了進來。


    錢永見到他,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強壓下內心的激動,道:“你終於來了!”


    男人看向他,確認是丁字班的學生後,看向獄卒,淡淡道:“我不認識他們。”


    錢永聽見這話,表情瞬間僵住,整個人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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