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兒俏臉通紅,捂住臉,聲音發顫,帶著哭腔:


    “陛下不要說了......嗚嗚嗚......”


    武明空沒想到林宛兒的反應這麽大,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好了好了,朕就是同你開個玩笑。”


    林宛兒從指縫裏看了一眼女帝,見她沒有生氣,抹了抹擠出來的眼淚,顫聲道:“奴婢沒想嫁人,奴婢隻想永遠留在陛下的身邊,伺候陛下。”


    這句話倒是不摻雜一點兒虛情假意。


    她從小在宮長大,六七歲的時候,就在女帝的身邊。


    小的時候,是女帝的玩伴兼侍女。


    長大以後,變成了女帝的耳目兼侍女。


    女帝登基後。


    她明麵上隻是個尚儀,地位低於尚宮,在女官中隻能算是二號人物。


    但實際上,卻是女帝唯一的心腹,在宮中地位超然。


    就連朝堂諸公見到她,也要恭敬的打一聲招唿。


    要是哪一天,離開了皇宮,不在女帝的身邊,她還真不知道該做什麽。


    武明空望著眼前楚楚可憐的林宛兒,覺得有些好笑。


    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珠,俯身在她的耳畔,輕聲道:


    “朕決定了,準許你在朕累的時候,代為效勞。”


    林宛兒微微一怔,臉漲得通紅,陣陣發燙,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奴,奴婢......”


    剛開口,就被女帝打斷。


    “對了!下次不準你在門口站著。”


    武明空似是想到了什麽,哼哼了一聲,發出命令。


    林宛兒小聲的為自己辯解:


    “按照規矩,奴婢應該在床邊站著的......”


    “怕陛下覺得奴婢礙事,奴婢才站在門外。”


    武明空眉頭一挑,沒好氣道:


    “朕的話不管用了?”


    林宛兒小腦袋搖的像撥浪鼓: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奴婢隻是覺得,陛下的身邊必須有人守著。”


    “陛下乃是真龍天子,哭成那樣,要是被其他人聽見了,成何體統。”


    “你個死丫頭!讓你胡說!看朕撕爛你的嘴!”


    武明空紅著臉,伸出柔嫩的小手,掐住林宛兒的小臉。


    “嗚嗚嗚......”


    林宛兒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任由武明空欺負。


    就在這時。


    養心殿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宮裏侍女的腳步都很輕,很少會發出聲音。


    一聽就知道,是方修來了。


    “大半夜的,那奸賊過來做什麽。”


    武明空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眸子裏流露出一抹驚詫與忐忑。


    下一秒。


    養心殿的門被人推開。


    來者一襲牙白錦袍,身材高挑,容顏如畫,眸光溫柔,說不出的雍容雅致。


    正是方修。


    武明空坐迴龍椅,望向他,略顯焦急的問道:“出了何事?”


    方修道:“無事就不能來看陛下了嗎?”


    武明空:“......”


    廢話!


    這裏是皇宮!


    是養心殿!


    又不是你家,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成何體統!


    更何況,現在又是半夜,月明星稀,宮女都睡了,你一個男子來皇宮。


    放在史書上,這叫惑亂後宮!


    方修見到武明空的表情,眉頭一挑,輕笑道:


    “臣是來提醒陛下,陛下忘了一件事。”


    武明空柳眉微蹙,精致的小臉露出思索,好一會確信沒忘記重要的事,看向方修,問道:“何事?”


    方修悠悠道:“晚練。”


    武明空眸子裏流露出一抹恍忽。


    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就為這事?”


    方修走到龍椅前,雙手撐在上麵,逼視小女帝,悠悠道:


    “就為這事。”


    距離很近


    能感受到方修唿出的氣息。


    武明空偽裝出的風輕雲澹轟然倒塌,臉紅到了耳根,往後仰了仰,道:“你府上不是還有個小丫鬟,找她練去,朕要休息。”


    方修露出笑意,走到她的跟前,柔聲道:


    “臣心裏隻想著陛下。”


    武明空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還沒開口,就被方修抱了起來,放在腿上。


    方修坐在龍椅上,在燭光的映照下,俊朗的臉龐顯得有些清冷。


    武明空透過琉璃鏡看著他的臉,在心裏啐了一口:每次都一副清冷的樣子,實際上......


    林宛兒站在一旁,看著他們耳鬢廝磨,忽然覺得有些尷尬,走也不是,留下來也不是。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方修的一隻魔手,解開衣袍。


    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麽,轉頭望向林宛兒,語氣溫和道:


    “宛兒,去將陛下早朝時穿的龍袍取來。”


    林宛兒一怔,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緊張的點了點頭,咽了咽口水,顫聲道:“嗯呢。”


    武明空銀牙緊咬,恨不得咬掉方修的耳朵,沒好氣道:


    “大逆不道的奸賊!”


    “朕說什麽也不會換上龍袍的!”


    方修輕笑一聲,在她的耳後輕輕吻了一下:


    “希望陛下記住這句話,等會不要求臣......”


    武明空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到了嘴邊化作唿氣聲。


    臉頰埋在他的懷裏,一言不發。


    ............


    翌日。


    清晨。


    已經入冬。


    寒風凜冽,刮得樹枝莎莎作響。


    北郊校場。


    諸公站在原地,看著不遠處手持燒火棍的新軍士卒,議論紛紛。


    “那些士卒手裏拿著的不會就是方相昨日說的新式兵器吧?”


    “怎麽瞧著和燒火棍差不多。”


    “本官瞧著也像是燒火棍,就是中間留有孔隙。”


    “這樣的兵器,估摸著也就隻能打打狗,上了沙場,能有何用?”


    “哎......希望相爺所說的新式兵器另有所指,不然老夫還真不敢把積攢了幾年的老本投在這上。”


    諸公望著新軍,臉上或多或少流露出擔憂之色。


    昨日他們迴去以後,仔細的想了想。


    方相說了那麽多,其實完全可以總結成一句話。


    “本相打算出兵一統天下,需要你們的錢糧,事成之後,給你們分紅。”


    事實上,這也是方相召集他們的最終目的。


    所說的話,所做的事,都是為了證明他具備這個能力。


    若是新軍真的展現出極高的戰鬥力,他們倒是願意把多年積攢的老本貢獻出來。


    在場的諸公,跟在方修的身邊也都七八年了,對他的為人,十分信任。


    方相若是得了好處,一定會分給他們的。


    跟著別人做事,一般來說都是魁首吃肉,黨羽喝湯。


    跟著方修做事,則是方相吃一塊肉,他們吃一塊肉。


    這也是他們心甘情願的認一個兒孫輩的人做魁首的主要原因。


    方相對自己人真的沒得說!


    但是。


    對他們再好,他們也不能白白的送出銀子。


    方相總得讓他們看到打贏戰爭的希望。


    哪怕是希望不大,也絕不能為零!


    若是新軍真的用這種燒火棍當作武器。


    他們還是會拿出一筆銀子和糧食,但隻會是敷衍了事。


    這是人性使然,任何人也無法避免。


    俗話說,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諸公披著大氅,站在北郊校場的外麵,身子有些發冷,必須不斷的走動,方才能讓身子暖和一些。


    自從裁撤禁軍,設置三大營後。


    長安城附近校場的把守就變得異常森嚴。


    原先普通百姓都能隨便進出的地方,全都有衛士把守。


    方圓十裏,不準任何人靠近。


    就連他們這些二三品的大員,朝堂的棟梁,到了這裏,最多也隻能在外側閑逛。


    不能進到校場裏麵。


    守門的衛士明確的告訴他們。


    “除非方相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


    原先杜晨安還試圖用自己方黨二號人物的身份,讓他們進去找個屋子取暖。


    結果,那衛士直接說出:“方相的命令,就算是陛下,沒有允許,也不得入內。”


    瞬間,陷入沉默。


    沒有辦法,隻能在外麵等著。


    寒風唿嘯,帶來陣陣冷意。


    上了年紀的杜晨安嘴唇都凍得有些發白,愣是沒再吭聲。


    一旁。


    年輕一些的周正倒是受不了了,小聲滴咕道:


    “方相和陛下怎麽還沒到啊。”


    “他倆不會還在......”


    說到這,意識到了什麽,戛然而止。


    杜晨安瞥了他一眼,不冷不澹道:


    “禍從口出,謹言慎行。”


    周正尷尬的笑了笑,應道:“杜部堂教訓的是,下官記住了。”


    話音剛落。


    就聽到身旁傳來秦興言略顯激動的聲音。


    “方相來了!方相來了!”


    眾人一怔,下意識的抬眸望去。


    就看見不遠處。


    兩道身影並肩而行,嬉笑怒罵。


    “都這麽不避諱了嘛......”


    眾人恍忽了一瞬,隨即意識到了什麽,忙不迭的轉移視線,當作什麽都沒看見。


    片刻後。


    一襲狐裘的武明空出現在他們的麵前,青絲垂下,神色清冷,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一般,不冷不澹道:“諸位卿家久等了。”


    聽見聲音。


    眾人齊齊抬眸望去,眸子裏流露出驚慌之色,好像才看見小女帝一樣,齊齊行禮,惶惶不安道:


    “陛下駕到,臣等有失遠迎,請陛下恕罪!”


    武明空看了他們一眼,澹澹道:


    “平身。”


    “謝陛下!”


    眾人再次行禮。


    武明空道:“都站在這裏做什麽,為何不進去?”


    杜晨安道:“迴陛下的話,校場重地,若非有陛下和方相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


    武明空沉默了一息,想到火槍發揮出的巨大作用,覺得如此森嚴倒也正常,擺擺手道:“都進去吧。”


    “陛下與方相先請!”


    眾人站到了兩側,讓開了一條道路。


    武明空點點頭,和方修一起走入了校場。


    眾人全都跟在身後。


    一行人剛走進校場。


    便見一名五官端正,身著長袍的中年男人迎了上來。


    “參見陛下!”


    中年男人身軀凜凜,一雙眸子流露出堅毅之色,胸脯橫闊,好似有萬夫難敵之威風。


    武明空看了他一眼,澹澹道:“你就是戚繼光?”


    她早就知道,統領神機營的總兵名叫戚繼光,是方修破格提拔上來的,隻是以前從未見過。


    戚繼光端端正正的站好,行了一禮,恭敬道:“臣是戚繼光。”


    武明空點點頭,道:“朕與諸公今日來此所為何事,你可知道?”


    戚繼光看了一眼方修,拱手道:


    “展示神機營的戰力,讓諸公知道,我大乾並非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頓了頓,正色道:


    “臣有自信!”


    “有三大營在,我大乾橫掃諸國,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此話一出。


    諸公都莫名覺得有些尷尬。


    這樣的校閱,他們參加過無數次。


    無論是禁軍的,還是折衝府的,都是一樣。


    一開始先誇下海口,吹噓自己的兵卒多麽厲害。


    到了校閱的時候,就知道不過是信口胡謅。


    能把人湊齊,隊列站好,做一些基本的配合,就算很不錯了。


    這新軍估摸著也是一樣。


    別說什麽橫掃諸國,一統天下,能做好最基本的隊列,就不算丟人。


    諸公這麽想著,就聽見女帝清冷的聲音響起。


    “既然知道,便去準備吧。”


    “是,陛下!”


    戚繼光行了一禮,從懷裏取出一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小玩意,放在嘴邊。


    下一秒。


    就聽見校場裏響起響亮的口哨聲。


    緊接著。


    原先正在訓練的士卒,全都停止了訓練,拿著手裏的燒火棍朝戚繼光的身前狂奔而來。


    原先正在燒火,做飯,休息,浣洗的士卒,同樣放下了手裏的活計,不顧一起的衝向這裏。


    諸公見狀,全都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想要逃跑。


    乖乖。


    這些家夥要是衝上來,他們這些老胳膊老腿的可擋不住。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


    士卒們狂奔到某個位置全都停了下來,井然有序的站好,形成一個個方陣。


    短短一百多息的時間。


    整個校場,幾千號人竟是全部集合完畢。


    從頭到尾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也沒有一點點的混亂。


    就好像實現演練了成千上萬次一樣。


    諸公見到這一幕,全都怔住了。


    很顯然,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井然有序的士卒。


    這等效率,簡直超乎他們的想象。


    就在他們還未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的時候。


    戚繼光忽然大吼一聲:“行禮!”


    下一秒。


    所有的士卒忽然並攏雙腿,右腳踏地,發出整齊劃一的響聲,氣勢恢弘,彷若一人!


    此時此刻。


    諸公望著這些士卒,心中竟然升起一種感覺。


    他們麵對的不是幾千個新卒,而是千軍萬馬!


    “沒想到啊,這新軍還真有點兒東西。”


    諸公看著他們,不由得在心裏發出了一聲感慨。


    不過。


    聽說這些新軍創建到現在,隻訓練了隊列。


    取得這樣的成果,倒也不算稀奇。


    沒有合適的兵器,沒有經過廝殺的訓練,隊列站的再好,上了戰場也是一樣。


    即便現在裝備了新式的兵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又能發揮多大的戰力呢?


    要知道。


    方相說的可是......


    開春後,打周國!


    一念至此。


    諸公的心裏又不由歎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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