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名秦軍斥候顯然是精於此道,他們留下一個人在祠堂外放哨,其餘人將馬匹牽入祠堂內休息,這支秦軍斥候小隊也有馬夫。


    隻見他從一匹馬的馬背上搬下口袋,倒出裏麵的穀子,分與馬匹嚼用。


    長途奔襲,馬就是斥候的第二條命。


    軍馬的喂養一天至少要喂三到四次,夜晚還要加喂一次精料。


    正所謂馬無夜草不肥。


    一匹馬每日進食量約為馬自身體重的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三,作戰時期,每日的進食量還要提高。


    所以斥候小隊都要搭配一個精通養馬的馬夫。


    聽到王修真的話,薑淼一巴掌拍到他後腦勺:“你在想屁吃!對方十個人,全副武裝,裝備精良,咱們現在過去,就是找死!”


    “你以為他們是鄉下臨時召集起來的民夫?”


    王修真摸摸被打疼的後腦勺:“那就這麽放他們走?”


    “別說話,等!”薑淼神情莫名,“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


    薑淼對自己這支小隊的實力認知明確,五打十,尤其對方是秦軍的精銳斥候,這種局麵下,勝率幾乎為零。


    但是正如王修真所說,這的確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十個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如果時機得當,未必不能將其拿下!


    薑淼取出手弩,拉動弓弦,給手弩上箭。


    十一月的風已然有些冷冽,今夜月黑風高,冷風吹得村頭老槐樹的葉子沙沙作響。


    除了遠處山林裏,偶爾傳出的不知名鳥鳴,文城村裏再無半點動靜。


    秦軍的斥候們在祠堂裏升起了火,生火的木料用的是祠堂中擺放的靈牌。


    黑漆漆的木板上刻著“誥授孫氏之靈位。”


    按理說靈牌這種東西,是供奉死人的,頗為忌諱。


    可在場的幾個秦軍斥候,哪個不是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一身的殺氣濃鬱的幾乎凝結,他們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人,哪裏在乎鬼怪。


    斥候們守著火堆,小聲的交流著,屋子裏還有兩個被綁來的女人。


    一個頭戴赤色巾幘的男人,吃飽喝足,抓著被綁著手腳的女人的腳腕,不顧她恐懼、掙紮,稍一用力,便將女人拉入懷中,大手在女人的嬌軀上逡巡。


    其他的斥候對此見怪不怪,笑嘻嘻的看著這邊。


    有幾個年輕一些的斥候咽了幾口唾沫。


    女人被堵著嘴巴,隻能發出痛苦的嗚咽。


    這兩個女人是他們在白天的時候,路過一個村莊擄掠來的,雖然她們也是大秦的子民,可中尉軍多是關中人,也就是原本的老秦人,出了關中,在他們眼中,這些女人也還是如貨物一般。


    許是赤色巾幘男子覺得女人不說話沒意思,他取出了女人口中的麻布,“你可不要亂喊亂叫,否則她就是你的下場!”


    女子滿眼驚恐的盯著地上的女子,那是她同村的好姐妹,舌頭已然被割掉,失血過多,眼看就不活了。


    男人似乎非常享受這種淩虐他人生死的快感,努努嘴道:“她是你們的了。”


    兩個年輕的斥候站起身,將躺在地上的女人拉起來,不顧她已經昏迷,便開始了殘暴的行徑。


    那個被割掉舌頭的女人悠悠轉醒,發覺自己的處境後,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奈何她根本不是這些精通殺人技巧的秦軍斥候的對手,隻能屈辱的受苦。


    那女人雙目赤紅,眼角都已迸裂,鮮血混合著淚水流下,身體因為恐懼和憤怒而瘋狂的扭動。


    大張的嘴巴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孔洞,“啊——啊——啊——”


    女人的嗓子已經啞了,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兩個年輕斥候發泄完,又來了兩個年長的斥候。


    行軍在外,除了殺人,也就隻有這點樂趣,背井離鄉的愁緒、隨時會丟掉性命的壓力,讓這些斥候們毫無顧忌,脫離了軍紀的約束。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斥候都好這一口。


    赤色巾幘的男子抹了抹手,隨手將女人丟在一旁,“將那個女人都宰了,好些日子沒吃肉了。”


    幾個斥候眼前一亮!


    這是他們的保留節目,每次到這個時候,都是最讓人激動的時候。


    又能排解壓力,又能充當軍糧,幾個斥候幹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


    原本還是滿臉憤懣的女子,瞬間換上了一副驚恐的表情。


    而被赤色巾幘男子丟在一旁的女人,則是瑟瑟發抖,滿臉的灰敗,她知道,今天晚上是自己的姐妹,明天就可能是自己。


    當兵吃肉,可不是簡單說說而已。


    ……


    東側民房裏麵,王修真已然是迫不及待,“隊長,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等他們吃飽喝足的時候。”薑淼深唿吸。


    民房距離祠堂不過三十多步,夜深人靜,祠堂裏的聲音可以清楚的傳到這裏。


    那兩個女人兇多吉少。


    可薑淼無能為力,如果他現在衝出去,非但救不了那兩個女人,還會折了自己的兄弟。


    “這群禽獸!”王修真此刻心中一驚滿是怒火,他想殺人,殺光這群秦軍斥候,不單單是為了升官進爵。


    “人在吃飽的時候,最容易鬆懈,那是咱們唯一的機會。”


    打仗不是請客吃飯。


    兩軍對壘,就如同兩個武林高手對決,誰出現失誤,誰就有可能先死。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正當王修真眼皮打架的時候,薑淼忽然打了他後腦勺一下。


    王修真一個激靈!


    “嗚——嗚——嗚——”


    薑淼捏住下唇,模仿夜梟,發出了進攻的號角!


    他對麵的民房中,魏正平像狼一樣的眼睛眯了起來,舉起手弩。


    “嗖——”


    輕微的破空聲,弩箭借著夜色,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


    值守的秦軍斥候應聲而倒,弩箭沒入了他的咽喉,悄無聲音。


    祠堂內,吃飽喝足的秦軍斥候,正合衣而臥,赤色巾幘的小隊長猛地睜開眼睛。


    常年遊走在死亡邊緣,讓他對殺氣有了格外的敏感性。


    不知道為什麽,就在剛才,他的心髒突然收緊,似乎有危險靠近了一樣。


    “於佳泰,跟我出去一趟!”赤色巾幘男子喊醒了靠自己最近的一個斥候。


    於佳泰揉了揉惺忪睡眼,心中不滿,但是對於這個小隊長,卻不敢表露出來。


    上一個反抗小隊長的,已經到了大家夥的肚子裏。


    走到祠堂門口,赤色巾幘男子耳朵一動,心中暗道不好,男人的第六感讓他情不自禁的偏了一下頭。


    “嗖嗖——”兩聲弩箭聲響。


    於佳泰雙眼暴突,捂著脖子,被弩箭的勁道帶著往後退了兩步,仰麵倒地。


    赤色巾幘男子的臉頰被劃出了一道兩寸長的口子,赤色巾幘男子的腦子嗡的一下炸開了!


    “敵襲!”


    “敵襲!”


    赤色巾幘男子一個翻滾,躲在了門板後麵,而他剛剛站立的地方,已經多了兩根弩箭。


    祠堂內頓時亂作一團,斥候們吃多了肉,困得不行,驀然被驚醒,還都有些茫然。


    有兩個斥候翻身起來的時候,被從側麵院牆翻進來的薑淼、王修真用弩箭射穿了心肺,口中冒著血沫,眼見是不活了。


    赤色巾幘男子伸腳一挑架子上的鐵鍋,還未完全冷卻的肉湯飛了出去。


    魏正平一馬當先,手中鋼槍一甩,將鐵鍋打了迴去。


    一點寒芒先到,隨後槍出如龍!


    魏正平用的是一杆丈二的長槍,比人還要高出三個頭,雖不如戰場上三丈長的大槍,但是正適合這樣小規模的團戰。


    魏正平一手握住槍把,一手握住槍身,整個人好似騎了一匹烈馬。


    鋼槍的槍頭微顫,猶如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


    “唰——”


    魏正平提氣一縱,好似烈馬狂奔,鋼槍刺破空氣,紮透了一個秦軍斥候的咽喉。


    在外麵守了兩個多時辰,魏正平等人的眼睛早已適應了黑暗。


    而秦軍斥候倉皇迎戰,整個就一睜眼瞎。


    赤色巾幘男子也不知道對方來了多少人,高唿:“點亮篝火!”


    隻可惜薑淼等人蓄勢待發,掐準了他們的七寸。


    此時屋中秦軍斥候隻剩下五個人。


    局勢立即改變!


    赤色巾幘男子已然拔劍在手,他的戰鬥經驗豐富,大聲唿喊:“散開、散開!”


    他腳下發力,青銅劍唿嘯著,刺向了魏正平的咽喉。


    黑暗讓這場廝殺變得不那麽血腥,但是卻更讓人心悸。


    魏正平長槍一橫,格開這致命一劍。


    赤色巾幘男子變刺為削,青銅劍劍身擦著槍身,橫掃過去。


    “刺拉拉——”銅鐵的摩擦,帶出一連串的火花。


    火化給這個黑漆漆的環境帶來了短暫的光明。


    赤色巾幘男子看清了使槍男子的容貌。


    “哼——”魏正平悶哼一聲。


    剛才的交手,他躲過了赤色巾幘男子的橫削,卻不妨被秦軍斥候的弩箭射中了小腿。


    赤色巾幘男子大喜,握緊青銅劍,牙關緊咬,自下而上衝向魏正平。


    他要把這個偷襲的小子肚子劃開,看著他腸破肚爛的慘狀!


    魏正平腿部受創,行動不便,沉腰、抖臂,鋼槍猛地圈住青銅劍,然後向下一砸。


    借著槍杆的反彈之力,魏正平淩空翻滾了兩圈,雙腿一盤,便上了房梁。


    文書宋哲就沒這麽好的身手,他用的是短刀,刀背厚,刀刃薄,與一個用棍的秦軍斥候打在一起。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當——”的一聲響。


    熟銅棍狠狠的砸在短刀上,把宋哲打的虎口震裂,短刀也掉在了地上。


    那名秦軍斥候腳下不停,反手一銅棍打在宋哲的腦袋上。


    “啪嚓——”宋哲的腦袋如同西瓜一樣,爆裂開來。


    宋哲最後的一個念頭:“這廝好大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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