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磊用劍格開了刺向自己的長槍,卻不妨一柄長刀從背後襲來,唰的一下劈在了他的後背。


    “啊——”陸磊痛唿一聲,轉身想刺那個偷襲之人,更多的長矛刺進了他的小腹、胸口、大腿。


    血流如注。


    陸磊隻覺得周身劇痛,力氣隨著血液流出了體外,手中的長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小頭目一槍捅進了他的咽喉,陸磊仰麵倒在地上,雙手捂住脖子,想要大罵,卻不知道罵什麽,喉嚨裏發出咕咕的聲音,血水從指縫中噴湧而出,他的身體抽搐了幾下,便失去了動靜。


    陸磊罪惡的生命終結了。


    “快,快給外麵的官兵發消息,就說賊首陸磊,已經伏誅,請給咱們一條活路。”


    小頭目儼然成了繼陸磊之後的第一人,發號施令,頗有些威嚴。


    火越燒越旺,火勢越來越大,耀眼的火蛇舔舐著附近的一切可以燃燒之物,一棵棵百年古樹被燒的焦黑,轟然倒地,山林間驚起無數的鳥獸,四散奔逃。


    即使站在三四十米遠的地方,依舊能感受到那火蛇的炙烤。


    黃賀本來都睡著了,聽到外麵人聲嘈雜,在瀟睿的服侍下,穿好衣衫,走了出來。


    遠遠的就看到烽火台的位置,火光衝天,濃煙滾滾,那架勢,仿佛穿越到了八百年前周幽王烽火戲諸侯,點火冒煙為紅顏的時候。


    “怎麽迴事?”黃賀眉頭緊皺,這火從山頂燒起,肯定不是自燃。


    早有人來報,“縣丞陳楚生、縣尉黃山甲來了!”


    “讓他們進來。”


    黃賀站在院子裏,瀟睿給他披上了一件長袖襯衫,等到黃山甲、陳楚生趕到,說明情況後,黃賀的神色才緩和下來。


    “田海和黑子這兩人當真膽大,也難為他想了這麽個點子,不廢一兵一卒,就剿滅了小刀會,隻是不知道會不會有漏網之魚呢?”


    黃賀吩咐的事情,手下人怎麽辦,他從不過問,用他的話說,我隻要結果。


    況且剿滅一幫匪徒,又不是什麽大事,不值得他親自過問。


    如果不是黑子他們搞出了火燒烽火台這麽大的動靜,黃賀根本不知道,不過既然知道了,黃賀就有了多問一嘴的興趣。


    陳楚生道:“這件事,田海已經跟我稟報過了,我也同黃山甲兄弟商量,認為火燒賊軍這事可行,所以就批了他們的行動方案,沒想到驚擾了大仙的休息,真是罪該萬死。”


    黃賀擺擺手道:“哪裏就這麽嚴重了,我又不是什麽身嬌體貴的王公貴族,正好晚上睡不著覺,還可以起來溜達溜達,現在晚上睡得早,我都快忘了熬夜是什麽感覺了。”


    自從上次穿越到秦朝,黃賀就一直呆在這裏,沒有迴現代,早就養成了早睡早起的好習慣。


    在現代的時候,他還從沒有過12點鍾之前睡覺的習慣,看一會電子書、打一會王者農藥、刷一會抖陰,時間一會就過去了,有時候甚至要半夜一兩點才睡覺。


    但是在秦朝,沒有手機、電腦、電視機,吃完晚飯,洗個澡,捏個腳,摟著瀟睿香噴噴、肉嫩嫩的嬌軀,很快就睡著了。


    尤其在經過一番藝術體操運動後,進入賢者時間,更有助於提升睡眠質量。


    “這個辦法肯定是黑子想出來的,上一次咱們打都尉軍的時候,來了個水淹秦軍,這次他就給我來了個火燒賊窩,看來,咱們是一脈相承,都是一個師父教的。”


    見黃賀並沒生氣,陳楚生跟黃山甲都鬆了口氣。


    陳楚生說道:“正所謂名師出高徒,黃大仙用兵如神,一場大水淹了五萬都尉軍,作為您的手下,他放火燒幾百個土匪,自然是不在話下。”


    黃賀聽了哈哈大笑,好話誰都愛聽,就算是黃賀也不能免俗。


    黃山甲心中腹誹:“老狐狸。”


    黃賀看著那邊火勢愈旺,說道:“反正起都起了,不妨一起過去看看田海和黑子是怎麽火燒小刀會啊。”


    “萬萬不可!”黃山甲和陳楚生大驚道。


    “大仙,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咱們隻需在這裏等著,田海和黑子勝利後,我便讓人立即傳他們過來,豈不更妥?”


    “是啊,陳老說得對,現在是晚上,山路難走,如果遇到毒蟲猛獸,防不勝防。”


    黃賀來了興致,“那怎麽行,這種事情,肯定要身臨其境才有意思,更何況當初咱們夜戰莊賈,可沒有這麽多的講究,陳老你忘了?那天晚上,我也參戰了。”


    陳楚生急的滿頭冒汗:“大仙,此一時,彼一時,更何況,那個時候——呃——那個時候——”


    一時語塞,他便將求救的目光投向瀟睿。


    瀟睿會意,笑道:“主人,陳老他們也是好心,這黑燈瞎火的,山路崎嶇,崴了腳那就不美了,再說這放火有什麽好看的,您要是想看,咱們就去城外的樹林裏放,保證比那個好看。”


    黃賀看著極力勸阻自己的三人,歎了口氣道:“這才到哪裏,你們就開始擔心我的安危,多於擔心自己的安危,若是日後我榮登大寶,你們豈不是要把我當成神像供奉起來?”


    “若是需要用自由換取權力,那這個縣令我情願不做,我再迴去做我的散仙豈不美哉?”


    黃賀這招以退為進,很快就見效。


    陳楚生、黃山甲、瀟睿幾人紛紛跪倒:“大仙,我等並不是那個意思,請大仙責罰。”


    “小老兒惶恐!”


    “主人息怒!”


    一個時辰後,黃賀帶著英布、瀟睿、陳楚生、黃山甲幾人輕裝簡從,趕到了烽火台起火處。


    黑子他們正嚴陣以待,準備擊殺突圍出來的小刀會成員。


    見到黃賀等人到來,均是大吃一驚,田海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趕過來。


    “行了,你們甲胄在身,就不要行禮了,說說戰況吧。”


    黑子和田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黃賀點名:“田海,這次行動以你們亭舍為主,就由你來匯報。”


    田海趕忙將事情講了一遍:“大仙,經過我們嚴防死守,目前尚未有人員逃出,想來這小刀會的人,已經全都死球了。”


    “你就這麽肯定?”黃賀將信將疑。


    田海梗著脖子道:“請大仙放心,若是逃脫一人,您就拿我的頭當球踢。”


    田海對這次行動,信心十足,畢竟使用火攻,也有他的一份功勞在裏麵,這讓他有一種參與感和榮譽感,在黃賀麵前顯擺也不會露怯。


    黃賀看著漫天的火光,知道賊寇想要在這樣的大火中活下來,難於登天,說道:“如果確有人從火海衝出來,盡量留著活口。”


    “小刀會的人作惡多端,就這麽死了,太便宜他們了。”


    田海得了黃賀的口諭,心中高興,大聲應道:“喏!”


    他趕緊拉著身邊的幾個亭卒吩咐,把黃賀的命令傳達下去:“聽好嘍,抓住一個活的,賞五斤糧票。”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五斤糧票,也算不少了。


    如果不是有大火隔著,這些苦哈哈的亭卒真想衝進去,把裏麵的賊寇抓出來,那可都是會走會動的糧票啊。


    黑子跟在田海的身邊,田海壓低聲音道:“黑子兄弟,你放心,不管是你的人抓到了,還是我的人抓到了,統統五斤糧票一個人頭。”


    “這些錢,我自個掏腰包。”


    黑子頗為感動,點頭道:“請田大哥放心。”


    正說著,隻見對麵的火海裏冒出幾個黑影,王強寶眼尖,大叫道:“敵人出來了,敵人出來了!”


    眾人精神一振,趕忙抄起家夥,準備接戰。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們是出來投降的,我們是出來投降的!”


    “投降!投降!投降!”


    當先幾人頭頂破布,周身包的跟粽子似的,從頭到腳,滴著水,身上的破布被燒的焦黑,頭發、眉毛燒的精光,他們打著赤腳,腳上滿是燎泡,有好幾個皮肉翻卷,露出了鮮紅的血肉。


    衣服燒焦了,黏在身上,好像一塊塊疤痕。


    “你們是人是鬼?”黃賀望著眼前幾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家夥,渾身上下,燒的隻剩下眼白。


    “是人,我們是人,大人饒命啊。”說話的是小頭目,就是拍陸磊馬屁,然後殺了陸磊的那個。


    他本來想的挺好,殺了陸磊,穿越火海,然後跟官兵邀功。


    為了穿過火燒帶,他也是做了萬全準備,浸濕的棉被,再用浸濕的麻布包裹口鼻。


    等到他衝進火海的時候,才發現現實跟想像完全不一樣。


    火燒的太猛了,而且在火海中無法辨別方向,大火燒了一個多時辰,過火麵積太大,小頭目隻能悶頭往前跑,至於陸磊的屍體,也隻能拋棄一旁。


    “唿唿唿——哈哈哈——終於逃出來了,終於逃出來了。”小頭目躺在地上,仰麵朝天,四仰八叉,毫無形象。


    要殺要砍隨他們去吧,反正比燒死在火海裏麵強。


    還有不少人陸陸續續的從火海裏逃出來,隻是那些人的模樣更加的淒慘。


    一個人渾身冒火,跑出火海十幾米,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還有被燒的麵目全非,神誌不清的,這等人,黃賀下令一刀殺了,免得浪費醫療資源。


    “左右都是個死,還不如給他們個痛快。”


    隻有麵對死亡,才能體會到那種生命流逝所帶來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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