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幹的!”


    黃賀檢查了一下楊小衣的臉頰,發現隻是有些輕微紅腫,可楊小衣的皮膚白皙,無根手指印,清晰可見,再搭配上她泫然欲泣的模樣,讓黃賀心疼的不行。


    “老子的女人,自己都沒碰過一根手指頭,現在讓你們給打了?”


    對麵站著五六個人,穿的也是衣冠楚楚,但是內裏卻是衣冠禽獸。


    “嚷嚷什麽?不就是打了一巴掌嗎,有必要搞得這麽聲勢浩大,人盡皆知?”說話的是一個年輕人,看年紀,應該不超過25歲。


    有人說話就行。


    黃賀盯著那個年輕人:“是你打的?”


    年輕人身高不高,也就一米七五左右,圓圓的腦袋上,頂著兩隻大眼,眼泡腫脹,看起來跟隻蛤蟆差不多。


    再加上一臉的青春痘,說話的時候嘴巴張大,更像了。


    蛤蟆青年頭顱昂起:“你別管是不是我打的,這個盤子我接下了,你劃個道出來,我們賠。”


    “隻是我們的人也被打了,你打算怎麽處理?”


    黃賀轉頭看向秦風道:“有沒有吃虧?”


    秦風傲然道:“怎麽可能?我看到楊姐吃虧,那還了得,對麵那人被我一腳踹暈了,還在房間裏躺著呢。”


    黃賀一腦門子黑線。


    怪不得對方有恃無恐,原來傷的比我們還重,那就不好辦了。


    黃賀沒有學過法律,但經曆過上次的燒烤攤事件後,他也明白。


    對方那個男人算是個尋釁滋事,自己這方可就是故意傷害。


    而且還要看對方的傷勢如何。


    “你下手有數嗎?對方會不會——”黃賀擔心對方被一腳踹出個輕傷。


    秦風小聲道:“我辦事,您放心,對麵頂多是腦震蕩,我收著力呢。”


    既然秦風說沒事,那就肯定沒什麽大事。


    這是個殺人如吃飯喝水的主,論對人體構造的熟悉程度,他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有了秦風的話,黃賀說話也有底氣。


    “兄弟哪個道上的?”


    蛤蟆青年說:“我叫阿傑,如果不介意的話叫我太子也可以,我承受得起。”


    黃賀心中暗道:原來是小癟三。


    “阿傑,你看事情是這樣,你的人摸了我的女人,然後被我的保鏢打了,是你們有錯在先。”


    “出來混的,挨打要立正,錯了要認罰。”


    “我這個人呢,最是公平,你的手下摸我女人,你讓他出來,哪隻手摸得,我要他哪隻手。”


    黃賀這些話,說的有理有據有節。


    比道上混的還要專業,聽得阿傑一愣一愣的。


    “這麽狠的嗎?張嘴就要人一隻手?”阿傑覺得眼前這個人,比自己還像黑澀會。


    他今天帶著兄弟出來搞團建,一個兄弟喝多了,見到美女走不動道,摸了人家一下,然後就被打暈了。


    他也是後來看了監控才知道。


    “兄弟敞亮,隻是我兄弟現在還暈著,你要他的手,恐怕不成。”


    “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們不要搞得這麽暴力、血腥,我作為他們的大哥,願意替手下小弟賠償,至於你的保鏢打我兄弟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給手下擦屁股,阿傑也是做得駕輕就熟。


    他們這群人,以前都是混道上的,難免有些衝動。


    現在轉型幹起了房地產,錢賺了不少,以前的習慣還是有所繼承。


    好在阿傑老爸給他下了死命令,在外麵,不管跟任何人發生衝突,都要收斂、收斂、再收斂。


    就算是對方的錯,也要退避、忍讓。


    現在時代變了,大清亡了,再走以前的老路,說不定就得進去。


    黃賀一聽,對阿傑刮目相看。


    “行啊,兄弟,聽上道。”


    “既然兄弟這麽敞亮,賠錢我看就算了,留著給那個暈倒的當醫藥費,隻不過這次算他走運,碰上你這麽個明事理的大佬。”


    一場衝突,消弭於無形。


    原本已經做好了大家準備的眾人,也是心神一鬆。


    好不容易出來吃個飯,誰也不想打的滿頭包。


    全程觀戰的宋雅舒更是滿眼小星星。


    “黃賀,沒想到,你這人處理這種事情還是蠻有一套的嘛!”等到眾人散去,宋雅舒來到黃賀身前,眼睛發亮的盯著他。


    黃賀附耳道:“這算什麽,我對付女人更有一套,有機會咱們再切磋切磋。”


    宋雅舒唿吸頓滯,隻覺得身體又開始發熱發燙起來。


    “哼,有膽,今天晚上來我家!”宋雅舒拋下一句狠話,也不等黃賀迴應,一溜煙的跑走了。


    黃賀盯著女人逃跑的背影,惡狠狠道:“有種別跑,今天晚上,咱們大戰三百迴合!”


    “看誰才是濱海第一騎士!”


    不遠處,車莉狐疑的看著兩人,親密的交談,然後又分開。


    “有貓兒膩,鐵定有貓兒膩!”


    同時車莉也有一個疑問,黃賀是從哪冒出來的?


    明明辦公室裏沒有人啊。


    “我一定要盯緊他們,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


    “等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就讓表哥跟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離婚,讓她淨身出戶。”


    “到時候,這間酒店,就是我的了!”


    楊小衣挨了打,這餐自然也沒法再吃下去了。


    為了不掃大家的興,黃賀安排:“今天晚上,全場的消費由公司買單,大家可以盡情的吃,盡情的玩。”


    留下張文靜和秦風控場,黃賀打車帶著楊小衣迴家。


    因為黃賀、楊小衣都喝了酒,所以兩人隻能打車。


    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


    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坐在出租車的後排,兩個人的位置靠的很近。


    開車的是個女司機,黃賀探頭看了一眼放在中控上的名牌“駕駛員:李清揚。”


    下麵是她的工號,還有手機號碼,投訴電話等信息。


    “黃賀,我們有多長時間沒有在一起了?”楊小衣看著黃賀的側臉問道。


    今天晚上,楊小衣被陌生男子搭訕,小pp還遭了鹹豬手,反抗的時候挨了一巴掌,到現在頭還有些暈乎乎的。


    摸了摸被打的臉頰,挨打的地方已經腫起來了,摸上去有些發硬。


    黃賀握住了楊小衣的小手,心疼道:“你臉受傷了,少說話。”


    前排的女司機聽到兩人的對話,又從後視鏡裏看到女生臉上的巴掌印,不滿道:“我說你這個男同誌,怎麽能動手打女人呢?女人就像溫室的花朵,需要悉心的愛護、鬆土、施肥、灌溉。而不是狂風暴雨般的抽打和烈日灼心般的暴曬。”


    黃賀、楊小衣都懵了。


    “大姐,我奶奶活力一百歲,你想知道她長壽的秘訣嗎?”


    女司機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想!”


    “因為我奶奶從來不管閑事。”


    女司機:……我懷疑你在內涵我,可我沒有證據。


    見女司機識相的閉嘴,黃賀重新握住了楊小衣的小手:“咱們不是經常在一起嗎?你怎麽會這麽問。”


    楊小衣撅起小嘴:“人家說的是和你單獨在一起,不是說工作的那種。”


    黃賀滿眼驚恐,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不是工作?難不成你是在饞我的身子?”


    噗嗤——


    楊小衣被黃賀無恥行徑逗笑了,“嘶——嘶——”


    可是一笑就牽扯到了臉上肌肉。


    她臉上的傷還沒好。


    黃賀也不耍寶了,趕忙湊過來,小口的吹著氣:“唿唿唿——小狗等等,吹氣冷冷,一準就不疼!”


    楊小衣看到近在咫尺,噓寒問暖的黃賀,把心一橫。


    “嗚嗚嗚——楊小衣,我要告你猥褻婦男!”


    黃賀的眼睛瞬間睜大,雙手先是抵在施暴者的胸口,額——胸口——你還別說,施暴者的胸口還挺好玩的。


    從濱海大酒店到楊小衣租住的房子,隻有二十分鍾的車程。


    等到兩人從出租車上下來,黃賀不住的擼擼嘴巴,“滋滋滋,楊小衣,你屬狗的,怎麽亂咬人?”


    楊小衣更是不堪,麵頰緋紅,挨打的巴掌印紅的快要滴血。


    她抹平了前胸衣服,小聲道:“誰讓你不老實,下次再敢動手動腳,我就咬死你!”


    黃賀不懷好意的看著楊小衣的嘴唇道:“咬死我?那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技術了。”


    楊小衣一時沒反應過來,咬人也需要技術?


    可是黃賀猥瑣的表情,再聯想到以前大學的時候看的那些小成本動作電影,楊小衣明白過來。


    “哼,不理你了。”楊小衣轉身就朝小區門口走。


    路過小區大門口的便利店時,黃賀問道:“想吃冰棒嗎?”


    冰棒?


    楊小衣摸了摸臉頰,算了算日期,點頭道:“可以啊。”


    “你等著,我這就去買。”


    黃賀跑的比兔子還快,買了兩根旺旺碎冰冰,撕開包裝,從中間掰開:“給。”


    楊小衣接過有梗的那截,手上冰冰的,心中暖暖的:“你怎麽知道我愛吃碎冰冰?”


    黃賀笑的很雞賊:“我說我會算命你相信嗎?”


    “信,你說你吃過人我都信。”


    黃賀心中暗道:我吃沒吃過人不要緊,重要的是你今天晚上要吃人了!


    楊小衣最終還是沒有吃到人。


    並不是黃賀良心發現,放過了這隻愛吃蘿卜愛吃菜的小白兔。


    在迴廠裏的路上,黃賀依舊想著楊小衣問自己的兩個問題。


    “你和張文靜是什麽關係?”


    “如果兩個人隻能選一個,你會選她,還是選我?”


    楊小衣可不是個好糊弄的女孩子。


    黃賀也沒辦法在那雙純潔的眼睛注視下撒謊。


    他更沒辦法說自己全都要,那不是博愛,那是渣!


    至於選擇楊小衣還是張文靜,黃賀並沒有想清楚。


    網上許多梗都是全都要。


    但是黃賀的心理想的卻是一個都不能要。


    李清揚在前麵開車,都能感受到車內壓抑的氣氛。


    她想不通,明明看起來打情罵俏的小兩口,怎麽十分鍾不到,男人就一個人下樓,坐進了自己的出租車。


    “莫非是這個男人不行?是個閃電俠?”


    “不像啊!”


    李清揚用眼角餘光瞥著後視鏡裏麵的男人,麵部輪廓棱角分明,深邃的眼眶仿佛兩個漩渦,要將所有光線吸進去,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顯露著男人有沉重的心事。


    李清揚忽然自嘲的笑了一聲,打開了車載cd。


    “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地拍,暖暖的眼淚跟寒雨混成一塊——”


    “能換一首嗎?我現在心情很不好。”黃賀摸了摸口袋,“介意我抽一支蘭州?”


    李清揚笑了:“給我一支。”


    得!


    遇到煙友了。


    黃賀抽出一支,含在嘴裏,然後把煙盒遞過去:“你也抽煙?”


    李清揚熟練的抽出一支,點火,美美的吸了一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這個工作,容易犯困,抽支煙提提神。”


    李清揚撣了撣煙灰,熟練的有些讓人心疼。


    接下來,就是李清揚自報家門,然後講一堆狗屁倒灶的煩心事。


    “憋說話,聽歌。”黃賀自然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他現在煩的很,沒工夫當什麽熱心聽眾。


    李清揚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我tm謝謝你!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李清揚按了下一曲,動感的前奏響起,讓人忍不住跟著一起扭動身體。


    “一群嗜血的螞蟻被腐肉所吸引


    我麵無表情看孤獨的風景


    失去你愛恨開始分明……”


    安全抵達廠區,黃賀掃碼支付。


    李清揚看著黃賀的背影,發了一會呆,然後駕車離去。


    大街上細密的春雨潤滑如酥,遠處高樓連成一片。


    雖已過了芒種,雨水拍打在車窗上,還是會讓人覺得寒冷。


    “唿唿——”李清揚搓了搓手,看了一眼時間,23時49分。


    從九盤山的皮革廠離開,李清揚繼續跑車。


    沒辦法,為了生計,她不得不日夜兼程。


    這台老舊的捷達車,空調製冷效果一流,但是製熱功能,著實讓人不敢恭維。


    李清揚從手扶箱裏取出一直保溫杯,擰開蓋子,小口小口的喝著,溫熱的水流過喉嚨,才讓她覺得暖和了一些。


    “等我有了錢,一定要把這台八手捷達換了!”


    “叮——您有新的訂單,請接收!”


    中控台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來活了!”李清揚精神一振,青蔥玉指在手指屏幕上戳了幾下。


    “親愛的噠噠司機,您的乘客正在幸福大廈附近,距離您3公裏,請盡快趕到。”


    李清揚擰緊了保溫杯,小心翼翼的放迴扶手箱。


    左腳輕踩離合,掛1擋,輕抬離合,給油門。


    老舊的捷達車發出一聲低吼,消失在夜色中,隻留下一地的青煙。


    李清揚拿駕照已經八年了,稱得上是個老司機,不過因為性別緣故,乘客看到她時,還是會下意識的選擇其他快車。


    沒辦法,女司機,就是這麽有殺傷力!


    午夜收音機裏,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播報:“請各位。。。。。。本市發生一起。。。。人案。。。兇手。。。幸福。。。”


    啪啪啪——


    李清揚根本沒聽清收音機說了什麽,伸出玉手拍了拍,收音機直接趴窩。


    “老娘一定要換了你!”


    李清揚再次立下g。


    這台不知道轉了多少手的捷達,生產日期是2012年,昨天李清揚花了元拿下,看中的就是它皮實耐用。


    可真的上手後,李清揚才發現,這台破捷達除了生產日期是真的,其他全是假的。


    幸福大廈到了。


    李清揚看了眼時間,23時59分。


    路上已經看不到人煙,就連車也沒有幾輛,偶爾有車路過,也是開的飛起,就差安兩個翅膀。


    李清揚拿起手機,剛想撥通乘客的電話。


    “咚咚咚——”


    “啊!”李清揚被嚇了一跳,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主駕的車窗外麵。


    李清揚慢慢搖下車窗,露出一條縫,“是你叫的快車?”


    “是的。”開口說話的是個男人。


    聲音像錐子一樣。


    李清揚猶豫著要不要打開車門,這個男人全身包裹在黑色的衛衣裏麵,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李清揚雖然隻有25歲,但是她開“噠噠快車”已經兩年,早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對不起先生,您要去的地方太遠了,您還是重新叫一輛吧。”李清揚思忖再三,決定


    男人從懷裏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我可以加錢。”


    啪嗒!


    李清揚趕緊打開了車鎖,“外麵冷,快上車,車裏暖和。”


    男人拉開後座的車門,鑽了進來。


    潮濕、土腥味一股腦的湧了進來,李清揚皺了皺清秀的眉頭,沒有說話。


    “看在老人頭的份上,我忍!”


    李清揚是個有著輕微潔癖的女人,最不願意別人把她幹淨整潔的小車弄髒。


    可為了生活,她隻能選擇接受。


    目的地是開發區,距離幸福大廈足有二十公裏,開車也要半個小時。


    借著昏暗的燈光,李清揚不動聲色的看向後視鏡。


    男人帶著兜帽,將一張臉隱藏在黑暗中,男人的懷裏,還抱著一個塑料袋,黑乎乎的,好像西瓜。


    “你看什麽?”聲音響起,尖銳刺耳。


    李清揚幹咳一聲,微笑道:“先生,你開過車嗎?”


    “沒!”


    “呃——先生,我們開車的時候,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觀察後視鏡是為了查看後方有沒有車。”


    “正所謂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李清揚原本是個挺文靜的姑娘,可兩年的快車開下來,也成了話癆。


    “先生,我聽您的年紀也不大,您大半夜的抱著個西瓜去開發區幹嘛?走親戚?”


    大晚上拎著水果,那隻能是走親戚了。


    “西瓜?”兜帽男冷笑一聲,隨即將懷裏的塑料袋伸到了李清揚耳旁,“那你要吃嗎?”


    李清揚沒想到兜帽男這麽熱情,偏過頭剛想說話,一股濃鬱的血腥氣嗆的他幾欲嘔吐。


    可更讓她震驚的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與她看了個對眼!


    吱嘎!


    李清揚一腳踩死了刹車,後座的兜帽男控製不住,整個人撞在了駕駛座椅上,手中的塑料袋脫手而出。


    呯的一聲撞在前擋風玻璃上,然後一個反彈,正好落盡了李清揚的懷裏。


    閱讀燈亮起。


    李清揚看清楚懷中的西瓜,這哪裏是西瓜,這踏馬的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還熱乎著!


    啊——啊——啊——


    饒是李清揚膽大,在這種情況下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了平生最慘烈的哀嚎。


    如果人的叫聲有極限,李清揚完全可以拿吉尼斯的記錄冠軍。


    不過很快李清揚就叫不出來了,一柄匕首悄悄貼緊了她的喉嚨。


    冰冷的觸感,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踏馬的鬼叫什麽?不就是個人頭嗎?”男人湊了過來,聲音依舊尖銳。


    “馬上開車,去開發區,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李清揚的腦海裏閃過無數的防身術。


    什麽空手奪白刃,放倒座椅,來個突然襲擊。


    可這破捷達的座椅調節是他母親的手動旋鈕!


    想了半天,李清揚悲哀的發現,不論采用什麽方法,她的結果隻有一個。


    “大哥你別殺我,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剛會走的娃娃,家裏還躺著一個半身不遂的男朋友,你要是殺了我,就等於殺了三個人!”


    “不,是四個人!”


    兜帽男拍了李清揚腦袋一下,冷喝道:“神踏馬的十四個人!”


    李清揚心中惱怒,臉上還是陪著笑道:“不是十四個人,是四個人。”


    “跟我玩腦筋急轉彎呢?少廢話,開車!”兜帽男脾氣暴躁,對準李清揚的腦袋又是一巴掌!


    李清揚覺得自己脖子下麵濕漉漉的,用手一抹。


    血!


    李清揚不敢怠慢,打火,掛擋,給油門!


    “叮——檢測到宿主遭受生命危險,開啟懲惡揚善係統!”


    “一、成功睡服兇手,與兇手比翼雙飛。獎勵:《九陰真經》下卷。”


    “二、成功抓獲兇手,將兇手繩之以法。獎勵:無限充值加油卡一張。”


    “三、逃脫兇手的掌控,拯救自己。獎勵:《的士速遞》男主丹尼爾的車技。”


    “四、大罵兇手、激怒兇手。獎勵:地下cbd,人生後花園獨棟別墅一套!”


    兜帽男揉了揉被撞的生疼的腦門,大手掐住李清揚的脖子,感受到手中的滑膩,兜帽男不由心中一蕩。


    他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停車!”兜帽男惡狠狠道。


    李清揚不知道兜帽男要幹什麽,但是她知道,隻要自己停車,那自己肯定就死定了!


    “大哥,大哥,你別那麽用力,我是第一次,有點緊張。”


    李清揚用自己都嫌惡心的夾子音求饒道。


    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李清揚的撒嬌起了作用,男人鬆開了手,刀鋒也沒有再貼緊皮膚。


    李清揚鬆了口氣,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大哥,我什麽都沒看到,我也不知道你叫什麽,從哪來,到哪去,我也不知道你長什麽樣。”


    “等到了目的地,您走您的陽關道,我開我的破捷達,咱們就當從來都沒遇見過。”


    兜帽男心火直冒,“我讓你停車!”


    李清揚冷汗直冒,後背已經完全濕透,“大哥,我是女司機,我昨天剛拿的駕照,這車也是剛買的,不信您自己看。”


    李清揚從手扶箱裏拿出購車合同,行駛證、汽車大本都在裏麵。


    男人借著微弱的閱讀燈,看著行駛證上李清揚的信息。


    “號牌:濱a,


    車輛類型:小型轎車;


    所有人:李清揚,


    住址:濱海市市魚山區金光路99號單身樓,


    使用性質:營運


    注冊日期:2022年6月9日,發證日期:2022年6月9日。”


    車輛的照片,正是這輛白色的捷達車。


    借著閱讀燈,看清了兜帽男的長相。


    瘦長馬臉,三角眼,一臉死肉,三十多歲的年紀,純純的普信下頭男。


    “沃日你個麻花批,還真滴是昨天剛買的!”兜帽男顯然也在網上看到過,一些關於女司機的視頻,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好好開車,千萬不要激動,要文明駕駛,遵守交通法規。”


    兜帽男慫了。


    相比較下半身的快樂,兜帽男更在意自己的生命。


    幸福誠可貴,小命價更高!


    “慢慢開,不著急。”


    李清揚懵了,她隻是嚐試著忽悠一下,沒想到還真成功了?


    這個世界,對咱們女司機就這麽大惡意嗎?


    美色當前,你居然也能忍得住?


    瞧不起誰呢!


    李清揚是越想越氣,連係統的事情都忘道腦後了,“大哥,你是不是歧視我們女司機?是不是認為,這個世界上,隻有男人才能開得好車?”


    兜帽男一愣,搖頭道:“我沒這個意思。”


    “那你剛剛叫我停車是什麽意思?是信不過我們女司機?還是說單純的對女司機有意見?”


    “我告訴你,你這是歧視!赤果果的歧視!”


    李清揚嘴巴不停,眼睛和腦袋高速運轉。


    李清揚想過把車直接開到治安所,這個時候,她忽然無比的懷念曾經給她開過罰單的那些大蓋帽叔叔們。


    雖然他們不分白天黑夜,不懼嚴寒酷暑,不管放假、上班,隻要李清揚違章,他們都會準確無誤的將罰單貼在她的前擋風玻璃上。


    但是午夜夢迴,能帶給李清揚安全感的,還是他們。


    這或許就是愛並痛恨著。


    女司機與道路police,永遠是相愛相殺的一對。


    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李清揚給否決了。


    她知道如果自己敢開車進治安所,後麵的那個男人就能把刀子送進自己的身體裏,她不敢賭到底是police的速度更快,還是刀子的速度更快。


    “大哥,您結婚了沒有?”


    兜帽男嗤笑道:“我這種人,誰會願意嫁給我?”


    “我一沒錢,二沒工作,三沒本事,四沒顏值,相親對象見了我,都說我是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她們說我這種人,隻配找那種身體殘疾、腦袋殘疾、智力殘疾、性格殘疾的天殘女孩。”


    或許是被李清揚的話勾起迴憶,兜帽男情緒都有些激動。


    李清揚看了一眼中控台的手機,導航顯示,距離目的地開發區,隻有不到10公裏了。


    “大哥,跟你相親的那些女人都是有眼無珠。”


    “她們都是物質的,拜金的,崇洋媚外,不知道人間疾苦的。”


    “像大哥您這麽優秀,善良,大方,又有男人味的,整個中嶽市也找不出幾個啊!”


    “您就像黑暗裏的螢火蟲,那麽鮮明,那麽出眾。你那憂鬱的眼神,唏噓的胡茬子,神乎其技的刀法,還有那顆大西瓜,都深深的迷住了我。”


    “雖然您是這樣的出色,但是等會到了地點,能不能把車費結算一下,順便給個五星好評呢?親。”


    沒有人不喜歡聽好話,就算是殺人犯也不例外。


    兜帽男取下戴在頭上的帽子,露出了一顆油光發亮的大光頭,車內的亮度瞬間增加了三個等級。


    “咳咳咳,大哥,您還是把帽子戴上吧,反光。”


    兜帽男望著後視鏡裏,帶著口罩的李清揚,喃喃道:“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那麽優秀?”


    嗯?


    李清揚有些崩潰。


    我他母親的隻不過開個玩笑,傻子都知道那是恭維,您怎麽還當真了?


    李清揚忽然發現,這個男人好像真聽不懂好賴話,而且非常在意女性對他的評價。


    更關鍵的一點,剛剛那顆人頭,好像也是一個女人,一個濃妝豔抹,描眉畫線,死不瞑目的女人!


    李清揚已經自動腦補出了一個完整的殺人過程。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因為某些不可言說的事情,發生爭執,這個女人對男人百般刁難、嘲諷,然後遭到光頭男殘忍殺害。


    李清揚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她不敢賭,這個男人在到達目的地後,會不會如他所言,放自己離開。


    一個能把別人人頭割下來的人,你指望他會放過無辜的路人?


    還是一個看過他真實麵目,知道他逃跑路線的人?


    李清揚已經想好了自己的下場。


    選項一:先殲後殺;


    選項二:先殺後殲;


    選項三:脅迫自己幫其逃跑,自己就成了他免費勞動力,不但要給他開車,還要隨時提供滿足其需求的變態服務。


    李清揚打了個哆嗦,無論是那種可能,都不是李清揚願意接受的。


    “可是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要怎麽對抗一個身高、體重、兇悍程度都遠超於我的男人呢?”


    “雖然誰說女子不如男,婦女能頂半邊天,但是在這種純純的體力對抗中,女人真的不是男人的對手啊。”


    “就算換成是施瓦辛格、史泰龍,被人拿刀頂在脖子上,也不會有什麽不一樣,可能挨宰的時候,要多捅兩刀。”


    正在這時,收音機突然奇跡般的恢複了。


    “現在插播一條消息,據警方通報:2022年6月xx日下午,在幸福大廈公寓內,發現一具無頭女屍。嫌犯身份尚不明確,嫌疑人在逃,請廣大市民擦亮眼睛,及時提供線索,凡是能提供有效線索,協助抓捕嫌疑人,獎勵現金元,舉報電話:182xxxxxx28。”


    刺啦——刺啦——刺啦——


    失去了聲音的電台,隻剩下電流的聲音,在這寂靜的車廂裏,顯得尤為刺耳。


    李清揚恨不得把這台八手捷達給砸了!


    該響的時候不響,不該響的時候拚命響!


    兜帽男,不,現在是光頭男,沙啞著聲音道:“你是不是想要舉報我?”


    “是不是想要報警?是不是想要和那個賤女人一樣,要讓別人都瞧不起我!”


    李清揚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大哥,絕對沒有的事!”


    “從小我奶奶就教導我,別人的事,少管!”


    “而且大哥你肯定是有苦衷的,一定是那個女人不知好歹,得罪了您,您這是為民除害,伸張正義!”


    光頭男說道:“你說的沒錯,她的確該死。”


    “收了我的錢,辦事辦到一半,突然說要加錢,我打工掙來的錢已經全都給她了,哪裏有多餘的錢?她提上褲子就要走,我拉住了她,質問她為什麽一點職業精神都沒有!”


    “你知道她說了什麽?”


    李清揚雖然害怕的要命,但是女人八卦的心理,還是驅使她問了一句:“說什麽?”


    “她說我是窮鬼,垃圾,沒錢還學人出來找女人,我這種人,就是底層的渣子,活該找不到老婆,隻配打一輩子的光棍!”


    “她還罵我斷子絕孫,不配有下一代,她還罵了我的母親,說她上輩子造了孽,這輩子才生出來的我!”


    “她罵我可以,罵我媽就不行!”


    “我爸很早就去世了,是我媽把我拉扯大,去年的時候,我媽因為幹活的時候不小心從腳手架上掉下來摔死了。”


    “她老人家一輩子沒享過福,死後還要被人罵,我當時就隻有一個念頭。”


    “你知道是什麽嗎?”


    李清揚非常配合的答道:“什麽念頭?”


    “我要送她去見我媽,讓她去下麵親自給她老人家道歉!”


    光頭男說話的時候,恰好迎麵開過來一輛車,這輛車開啟了遠光燈,燈光的強度,能亮瞎人的狗眼!


    李清揚暗道:就是現在!


    她右腳踩到底,老舊的八手捷達猛地一聲咆哮,李清揚狂打方向,捷達車來了一個橫向大漂移。


    光頭男正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世界,哪能想到李清揚會有此一招,他隻來得及抓住車頂的把手,驚懼道:“你踏馬搞什麽?”


    李清揚沒有迴答,她死死的抓住方向盤,右手抓住手刹用力一提!


    呯——


    對麵的轎車怎麽也想不到,一輛不期而遇的捷達車會這麽勇,居然直接撞了上來。


    “沃日尼瑪!”


    對麵車司機爆了一句粗口,他的寶馬車車頭就撞到了捷達車的車屁股上。


    安全氣囊都爆了!


    。。。。。。


    李清揚推開車門,搖搖晃晃的走下了車,看了一眼後座上已經昏迷不醒的光頭男,啐了一口血沫,從口袋裏摸出一盒廉價的香煙,吸了一口後,罵道:“讓你不係安全帶,活該!”


    寶馬車車門也被推開,從車上下來了一個圓頭圓腦圓身子,穿著一件黑色“boy”t恤,t恤緊身,露出了肥肥白白的肚皮,腰間係著一根“h”皮帶,下穿一件白色緊身牛仔褲,再往下是沒穿襪子的豆豆鞋。


    男人脖上掛著一根手指粗細的大金鏈子,搖頭晃腦,兇神惡煞,開口就罵:“你丫怎麽開車的?這麽寬的馬路,都能給你撞上,這路是你家開的?”


    “我告你,這事不讓你賠個底褲朝天,我就跟你姓!”


    “咳咳咳——”李清揚吸得猛了,嗆的直咳嗽,指著捷達車後座,“哥們,麻煩報個警。”


    大金鏈男露著一嘴的黃牙道:“廢話,當然要報警,我看你這窮丫頭,也賠不起我的豪車!”


    他順著李清揚的手往後座看去,正好看到光頭男歪倒在後座上,懷裏還抱著一個塑料島。


    “呦嗬,想訛人?是不是想訛人?我告你,你們這種人,我見多了!”


    “故意撞車加惡意碰瓷,你們倆誰都別想跑!”


    男人掏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喂?110嗎?我這裏。。。。。。”


    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李清揚拿了過去,大金鏈男暴跳如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還敢搶劫?我尼瑪——”


    李清揚做了一個閉嘴的收拾,開口道:“您好,幸福大廈那個殺人犯,現在就在我車上,對對對,就是把人頭割下來那個。我的位置?開發區xx路,一輛捷達,一輛寶馬,就在路中央。我的身份?我隻是個普通的噠噠打車司機,那個順便叫一下拖車。。。。。。”


    “給你。”李清揚將手機遞給大金鏈男。


    咕咚——大金鏈男艱難的吞了一口口水,“大姐,您拿著吧,我送你了。”


    李清揚把手機塞到大金鏈男手裏,“我手機在車裏,不知道掉哪去了,哥們貴姓?”


    “咳咳,免貴姓金,金愛國,您叫我小金子就行。”


    police來的很快,足足來了十幾輛警車,外帶兩輛黑色的特警車。


    從警車上跳下來十幾個荷槍實彈的police,當他們看到李清揚和金愛國時,所有人都傻了。


    李清揚很慌,她夾著香煙的手指一直在打顫,每吸一口煙,按照於謙的說法,三口就得肺癌。


    直到看見身穿藏青色的police出現,李清揚渾身一軟,整個人撲進police小哥哥的懷裏:“親人們呐,可算見到你們了!”


    為了完成係統的任務,李清揚一直守在車邊,一眨不眨的盯著光頭男。


    她打定主意,隻要光頭男有蘇醒的跡象,李清揚可不會管什麽獎勵的問題,她肯定撒腿就跑。


    獎勵什麽的,比起自己的小命,不值一提。


    光頭男在昏迷的狀態下,被police小哥哥帶上了閃亮的銀鐲子。


    係統的聲音在頭腦中響起:“恭喜您成功抓獲兇手,將兇手繩之以法,逃脫兇手的掌控,拯救自己。”


    “您已完成任務二和任務三,您將獲得無限充值加油卡一張和《的士速遞》男主丹尼爾的車技!”


    “無限充值加油卡已自動發放。”


    李清揚低頭一看,她的手上出現了一張黑色沒有任何標記的卡片,上麵隻有一行小字“石化、石油終身戰略合作夥伴!”


    “此卡僅限本人使用,且綁定車主名下所有車輛。”


    李清揚笑的合不攏腿,現如今92號汽油已經突破9元大關,98號汽油更是突破10元大關!


    李清揚甚至已經考慮轉行,沒辦法,既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不過現在有了這張無限充值的加油卡,李清揚壓力大大減輕,起碼自己以後每個月可以省下幾千塊的油錢!


    這對李清揚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


    “《的士速遞》男主丹尼爾的車技,將在宿主睡夢中發放,請宿主趕緊睡覺!”


    李清揚表示無能為力,因為她現在正坐在治安所的審訊室裏麵。


    “姓名,年齡,籍貫,家庭住址,職業,家庭情況,個人簡曆。。。。。。”


    李清揚還是第一次進局子,對於police小哥哥的嚴謹,她表示理解。


    幹一行,愛一行,恨一行。


    現在已經是淩晨四點鍾,police小哥哥也是人,他們也不想加班加點熬燈點油的詢問,可是沒辦法,他們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


    案件麽有水落石出以前,police小哥哥根本沒法休息。


    雖然坐在冰冷的板凳上,對麵坐著的,是不苟言笑,一臉嚴肅的police叔叔,李清揚卻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起碼這裏不會突然冒出個光頭,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問你想死還是想活。


    “police叔叔們,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police叔叔很是和藹,還倒了一杯熱水,放到李清揚麵前:“別急,小姑娘,慢慢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李清揚到現在依舊驚魂未定。


    她活了24年,還從未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一個殺人犯,尤其是這個殺人犯還隨身攜帶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李清揚現在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自動蹦出那個女人,死不瞑目的雙眼。


    “事情還要從我接了一單快車說起。”李清揚竹筒倒豆子,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除了係統的事情,李清揚沒有絲毫的隱瞞。


    包括她跟光頭男的聊天,一字不差,還有她激烈的心理活動。


    “police叔叔,我當時嚇壞了,腦袋裏一片空白,我想如果那個殺人犯真的要對我用強,我隻有以死相拚!”


    “我雖然窮,但是我有骨氣。用老話講,寧死不當亡國奴!”


    “您別看我是個開快車的,但我也是正經的本科畢業,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的道理我是知道的。”


    police小哥哥打斷李清揚的敘述,“這個女同誌,你隻需要將嫌犯做了什麽事,說了什麽話講出來就行,至於您的個人想法,我們就不給你記錄了。”


    。。。。。。


    隔壁,金愛國都快哭出來了。


    “police叔叔,冤枉啊,真的是那個女司機一個漂移過來的,可不是我追尾!”


    “雖然是我的車頭頂在了破捷達的屁股上,可我還是要聲明,我絕對沒有超速,更沒有酒駕,也沒有實線變道,這些你都可以問問那個女司機!”


    “你別看我大金鏈子戴手表,一天三頓小燒烤,我可是守法的良民,我這身上的紋身都是貼的,呸呸呸,一搓就掉!”


    金愛國哭天抹淚的,極力證明自己的清白。


    “你都不知道,我看到那個大光頭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喝多了,懷裏抱著個大西瓜,呃,是人頭,嘔——police叔叔,對不起,我現在一看到圓的,黑咕隆咚的東西就想吐!”


    “您別看我五大三粗的,其實人家的心裏,一直住著小公主。”


    “在這裏,我奉勸廣大的男性同胞,夜晚開車,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千萬不能惹女司機。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千萬千萬要關閉遠光燈!”


    。。。。。。


    當天下午發生的命案,還不到24小時,就抓住了兇手,這個破案的速度,堪稱奇跡!


    無數新聞媒體,就像嗅到了血腥氣的鯊魚,瘋狂的圍堵了中嶽市的police大門。


    不僅僅是當地的媒體記者,其中還包括了許多短視頻平台的博主,這些人為了蹭熱點,臉都不要了!


    李清揚剛從police機關大門出來,立馬就有一群無良媒體圍了上來!


    “請問是不是你捅死兇手?”


    “兇殘女司機,深夜捅死男乘客,這到底是道德的扭曲,還是人性的淪喪!”


    “氣抖冷,男人何時才能站起來!”


    “重蹈覆轍,繼女乘客捅男司機後,女司機的絕地反擊!”


    這些無良媒體,甚至搞到了道路的視頻監控。


    視頻中,李清揚的那一記超級漂移,瞬間驚爆了網絡!


    許多不明就裏的吃瓜群眾,紛紛在視頻下麵評論。


    “小仙女的車技這麽高的嗎?不去當賽車手真是可惜了。”


    “女司機:我隻是犯了女人都會犯的錯誤!”


    “女司機其實是破獲割頭案的小姐姐,請大家不信謠不傳謠!”


    可惜這一條評論,連一滴水花都沒有濺起來,就被淹沒了。


    許多時候,網上出現一個爆點新聞,大家關注的並不是新聞本身,而是新聞底下一個個評論。


    在這個人人都是自媒體,人人都是鍵盤俠的時代,評論一個人,是如此的輕鬆、寫意,你可以把自己的情緒完全的宣泄出去,不用考慮成本,不用考慮別人的感受。


    在打字輸出的那一瞬間,整個人的靈魂都會打哆嗦。


    李清揚從警局出來後,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她在門口打了一輛快車。


    迴家後,李清揚連澡也沒洗,兩腳一甩,運動鞋就飛到了客廳,她一邊走,一邊將身上的衣服扔在地上。


    外套、兇兆、長褲、絲襪、胖次。。。。。。


    “唔,好舒服!”李清揚把自己埋進軟軟的杯子裏麵,頭挨著枕頭的那一刹那,李清揚覺得自己開心的要飛起來了!


    在睡覺之前,她沒有忘記提取“《的士速遞》中男豬腳丹尼爾的車技。”


    李清揚倒頭就睡,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她變身成了一個披薩快遞員,轉行成為一個出租車司機。


    在巴黎,她開著快車,遊走在大街小巷,沒有人能看得到她的車尾燈。


    隻要握住方向盤,她就是這條街最靚的崽!


    睡夢中的李清揚不知道,此刻的中嶽市,已經吵翻了天。


    中嶽市警方出了通報:經中嶽市警方全力工作,6月9日發生在中嶽市路北區幸福大廈101房間內的殺人案,犯罪嫌疑人陳某劉被抓獲歸案。


    經初查,案發時,嫌疑人陳某劉進入101房間,撥打了公寓內小廣告,隨後被害人米某進入101房間。


    陳某劉遂以100元每次的價格,與米某完成了一次交易。


    陳某劉因時間太短、速度過快為由,要求跟米某再來一次深入交流,遭到米某拒絕和嘲笑,陳某劉與米某發生爭吵。


    後米某欲離開房間,陳某劉不允許,並與米某發生爭執,撕扯,在扭打的過程中,米某多次辱罵陳某劉個人極其母親,陳某劉惱羞成怒,用隨身攜帶的水果刀,刺傷米某胸部,並在米某意識清醒的狀態下,用水果刀將其頭顱割下。


    案發後,陳某劉逃離現場,在逃跑途中,陳某劉搭乘本市的一輛“噠噠快車”,並被“噠噠快車”司機李某某抓獲。


    次日淩晨,主要犯罪嫌疑人陳某劉已被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進一步調查審理當中。


    。。。。。。


    睡得迷迷糊糊的李清揚,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她拿起手機一看,居然是自己的“跑友”兼死黨宋燭明!


    別誤會,跑友的意思是一起跑“噠噠快車”的朋友。


    “洗發水,那個抓獲犯罪嫌疑人的是你嗎?”宋燭明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裏傳出來。


    李清揚起床氣很重,她沒好氣道:“死蠟燭,你再叫我洗發水,我就跟你絕交!”


    宋燭明和李清揚是兩年前認識的,當時的李清揚,身無分文,就差睡大馬路了。


    是宋燭明把李清揚帶上了“噠噠快車”的不歸路。


    想當初,她李清揚也是十裏八鄉的俊閨女,知書達理、溫柔嫻靜,跟男生對視一眼,就會滿麵羞紅。


    宋燭明一點也不生氣,他早就摸清了李清揚的底細,這個女娃就是個狗脾氣。


    “洗發水,我一看到那個李某某,就猜到是你,你現在在哪?有沒有受傷?要不要我拎二斤水果去瞧瞧你?”


    李清揚眼皮都懶得睜開,說道:“滾你丫的,老娘我三歲習武,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區區一個殺人犯,還不夠我熱身的,我現在在家,有事燒紙。”


    “我能有什麽事?既然你沒死,那我就放心了,今晚8點,路北燒烤攤,我請客。好了不說了,來活了!”


    宋燭明掛斷了電話,隻留下一陣忙音。


    李清揚趴在床上,一手握著手機,口水直流。


    過了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我剛剛是不是接了個電話?”


    李清揚睡懵了。


    她現在的狀態,是大腦想要起床,但是身體根本沒有準備好,是意誌力與身體惰性之間的對抗。


    “咕咕咕——”李清揚的肚子發出了嚎叫,抗議主人剝削勞動人民。


    李清揚努力的睜開一條縫,手機時間——6月xx日。


    等等!


    6月xx日?!!!


    我睡了兩天?


    李清揚猛地坐了起來,或許是起的猛了,一陣的天旋地轉。


    李清揚赤著腳,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了一盒牛奶,用牙咬開,咕咚咕咚的往喉嚨裏灌。


    “嗝——刻磨機!”李清揚滿足的拍了拍小肚子,隨手將牛奶盒扔進垃圾桶。


    來到客廳,隨手打開電視機。


    雙腿一盤,坐在沙發上,打開短視頻app,開始用手上下劃拉。


    熱搜第一條——濱海市驚現隱藏黑澀會分子,午夜街頭,暴打下班女子。


    熱搜第二條——濱海市一女司機,擒獲午夜屠夫!


    李清揚整個人都精神了,這不就是自己嗎?


    繼續刷,還是自己,往下刷,是帶著警方通報的自己。


    李清揚甚至還看到了自己在警局門口,倉皇逃離的照片,照片中,一個長發飄飄,身形高挑,帶著口罩的細腰大長腿美女赫然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他母親的,是誰把老娘拍的這麽醜?小短腿?油光鋥亮的大腦門?邋裏邋遢,沒有光澤的頭發?”


    作為一個女生,她更在意的是自己上不上鏡。


    李清揚關掉了短視頻app,她知道自己火了,如果自己現在開啟直播帶貨,估計能賺一波快錢,就跟那個口罩大熊鄭女士一樣。


    李清揚搖了搖頭,“我李清揚就是餓死,死外麵,從窗戶跳下去,我也不會直播帶貨!”


    人生中有許許多多的過客,有的人能陪你抽支煙,有的人能陪你喝杯酒,有的人能陪你爬上床,有的人能陪你躺進坑。


    第二天一早,黃賀就打電話給胖姐:“在哪呢?”


    “是小黃啊,我們迴西山老家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真是對不起。”


    胖姐的聲音裏滿是疲憊,還夾雜著一絲哭腔。


    迴老家了?


    這些天,黃賀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才忽然想起來,胖姐說過他兒子住院的事情。


    “胖姐,到底怎麽迴事?生意做得好好的,怎麽突然迴家了?”


    胖姐斷斷續續的講述了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


    “那些網絡噴子,發微信,打電話,持續騷擾,還有人送菊花、擺花圈,更可恨的是那些蹭熱度的網紅,白天黑夜的堵在門口做直播,搞得沒法正常營業,連帶著周圍的幾家店鋪也都受到了影響。”


    “大家都不容易,不能因為我一個人,就搞得整條街都沒飯吃。”


    “所以我和老伴商量,把店鋪拆了,貼上轉讓告示。”


    “我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整天被人罵,心裏也受不了,有好多次我都想帶著兒子死了算了……”


    黃賀算是聽明白了。


    胖姐遭受的網絡暴力,比自己隻多不少。


    畢竟事情發生在燒烤店內,而且胖姐也不能像黃賀,可以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網上的那群人,哪裏會放過胖姐這樣好欺負的人,一個個如附骨之疽,恨不得對胖姐敲骨吸髓。


    “胖姐,小軍的病情拖不得,你迴老家,西山那邊的醫療條件,能跟得上嗎?”


    黃賀想起小軍純真的眼神,懂事的模樣,就有些舍不得。


    人是有感情的動物。


    上大學的時候,黃賀沒少跟舍友去胖姐家吃燒烤。


    那個時候,才不過六七歲的小軍,就已經開始端盤子了。


    胖姐哭泣道:“那有什麽辦法?他就是這個命,這些年,我們老兩口掙的錢都砸進去了,也隻是維持生命。”


    “現在我們老了,糊口的生意被砸了,我們又沒有別的技術,哪裏還能有錢養他?”


    “走了好,走了就沒這麽痛苦了,下輩子,希望他托生個好人家。”


    “如果要怪就怪他沒有托生到一個好人家吧。”


    胖姐說的很傷心,語氣中心中充滿了絕望,似乎下一秒就會離世而去。


    說到底,胖姐也是個普通人。


    普通人遭受網暴,極少數能挺過去。


    心理強大如哥哥等人,不也選擇跳樓自殺嗎?


    黃賀問道:“你現在在什麽地方?”


    他不想讓胖姐這樣一個善良的人,就這樣死去


    該死的不應該是她,而是那些吃著人血饅頭的網絡鍵盤俠。


    掛斷了胖姐的電話。


    黃賀叫上秦風。


    “馬上聯係張文靜準備好50萬現金。”


    ……


    當胖姐看到黃賀和秦風兩人的時候,滿臉的不敢置信。


    “小黃,你怎麽來了?”


    黃賀二話沒說,把裝錢的皮箱放在了胖姐麵前。


    “這是50萬現金,你先帶著小軍去北京。”


    “不夠的話就給我打電話。”


    胖姐連忙搖頭。


    “這怎麽行?50萬太多了,我們根本還不起。“”


    黃賀說道“有些東西不是能用金錢來衡量的,以前總在胖姐你這裏蹭吃蹭喝,說好了以後發財了就來報答你。”


    “現在我賺了一點錢,總該兌現當初的承諾。”


    胖姐連忙搖頭,“那些都是說著玩的,你怎麽還當真了?”


    黃賀說道:“小軍的病情已經不能再拖了,胖姐,你就不要推辭了。”


    胖姐說:“那好吧,我給你打個欠條,隻要我和老頭子活著一天,我們就一定把這個錢給你還上。”


    “如果我們還不上,就讓小軍來還。”


    黃賀笑道:“胖姐,你這是發揚愚公移山的精神呀。”


    古有愚公移山,今有胖姐還錢


    胖姐十分堅持,“小黃,如果你不同意打借條的話,這個錢我是怎麽也不會要的?”


    黃賀知道胖姐的心思,隻好同意。


    胖姐用炭素筆,歪歪扭扭的寫下了借款書。


    在最後的借款人地方,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小軍的名字,“老頭子還愣著幹啥?快過來簽字!”


    胖姐的丈夫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年人。


    屬於那種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


    平時家裏就是胖姐說了算。


    不過老實人也有一門手藝,就是燒烤。


    他烤出來的羊肉串外焦裏嫩、分量十足。


    打開皮箱,看到滿滿的一箱錢,胖姐都想給黃賀跪下了。


    “小黃,胖姐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黃河笑道:“迴頭我盤個店下來,你和叔叔重操舊業。”


    “我就愛吃你們家的燒烤,別人家的我吃不慣,吃多了咳嗽。”


    胖姐滿眼淚花,“小黃,你的大恩大德胖姐永世難忘,隻要你不嫌棄,我就給你烤一輩子燒烤。”


    黃河滿臉黑線,“胖姐,我可不是奴隸主你也不是我的傭人,咱們是朋友,不是嗎?而且小軍這孩子乖巧懂事,我也非常喜歡。”


    留下了現金後,黃賀帶著借條離開了。


    在迴濱海市的路上,黃賀將借條撕碎,任由它們被風吹散。


    秦風感慨道:“黃哥,你可真是個好人。”


    “這可不興說啊。”


    黃賀原本挺沉重的心情,笑罵道:“誰讓你給我亂發好人卡的?你才是好人,你是你是世界第一大好人。”


    其實在幫助胖姐的事情上,黃賀想了很多,有些事情不能單純從金錢來考慮,在黃賀的眼裏,生命始終比冰冷的金錢更值得。


    有些人會把錢看得比命還重要,黃賀卻想,如果小軍那麽幼小的生命,因為沒有金錢得到救治,不但是小軍的遺憾,也是他的遺憾。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那就不是事情。


    或許有人會問,既然黃河這麽有錢,那他為什麽不去幫助更多像小軍一樣的人?


    黃賀暗道:我是同情小軍,但同時我也是一個商人,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的人,我怎麽跟她產生共情?


    有些人是人,有些人不是人。


    升米恩都米仇的道理,黃賀還是分的清的。


    黃賀的錢也是自己一分一毫掙來的血汗錢,他可不會拿著這些錢去打水漂,到時候養出來一群白眼狼。


    黃賀還記得自己看過一條新聞,一個賣唱的歌手資助了許多大學生,有一天這個歌手身患重病,那些大學生非但沒有同情他,反而質問他為什麽停止了捐助。


    而當時這個歌手已經罹患重病,奄奄一息。


    等到這個歌手死了之後,也沒有多少人去他的墳前上香。


    古人雲,為眾人抱薪者,凍死於風雪。


    黃賀不是聖人,他救不了所有人,他隻能力所能及的救助自己身邊的人。


    解決了胖姐的心病後,黃賀穿越到了秦朝。


    ……


    現實生活隻是一種調味劑,對於現在的黃賀來說,秦朝才是他的基本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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