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空氣沒來的時候。


    江南秋日的夜晚也不算太冷,可是街道上的寒意,卻讓塗哲有種全身發冷的顫抖。


    心中有一口怒火,想要大聲喊出來,卻怎麽也說不出口的憋悶。


    也不知道等了很久,塗哲腳邊散落了一地的煙蒂,全身都散發著尼古丁刺鼻的味道,好在不是什麽鬧市區,周圍也沒什麽人,反而江邊的風帶著濕氣,散去了不少他身上駭人的煞氣,同時也更加後悔,為什麽不收手?


    終於,一輛汽車,開著遠光燈從遠處緩緩過來。


    橘黃色的刺眼燈光,讓他有種想要用手遮擋光源的反應,他等著的人來了。


    車在他身邊停下,車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塗哲指望的看向汽車後麵,沒人。


    他臉色難看的問下車的斯文年輕人:“馬秘書,領導沒來?”


    “領導有工作,他走不開。”


    塗哲心中暗罵:“大半夜有個屁的工作?準是在哪個女人的床上下不來?”


    不同於馬秘書,塗哲希望來的可不是一個啥主也做不了的秘書,而是正主。正主沒來,他怎麽可能放得下心。


    都已經是火燒眉毛的時候了,卻還不肯露麵,顯然是不想和他有交集。


    想到這裏,塗哲冷哼一聲;“馬秘書,你就不怕我進去了,領導的日子也不好過?”


    馬秘書根本就沒有被塗哲兇狠表情給嚇住,塗哲不過是個企業的一把手而已,又不是什麽混混老大,殺人放火的事他也做不出來。


    他來的目的也不是來刺激塗哲,而是穩住對方。


    “塗總,你是大人物,我不過是領導身邊的一個小跟班,你也清楚有些事領導也不會和我說,我就是來往於你們之間的傳話筒而已。”


    馬秘書故作姿態的低頭並沒有讓塗哲解恨,反而心中的怒火更盛。


    他陰著臉走到馬秘書麵前,那股子嗆人的煙味,混合著人因為生氣而產生的臭味,讓馬秘書不由得退了一步,臉上還維持著虛假的笑:“塗總,我就是個傳話的,您也不至於跟我撒氣吧?”


    領導秘書,真要是級別高一點的領導秘書,落在小縣城,就是一二把手。


    馬秘書雖然沒到這個份上,可他也不是那種如同他麵相那麽簡單的普通人,誰都可以拿捏。


    “怎麽會?”


    塗哲這才意識到威脅不是明智之舉,語氣陰沉道:“馬秘書,你迴去給領導傳個話,就說他孩子出國的費用,還有其他幾個領導的家裏事,我都是出力了的,這時候想要一腳踹開我,不合適。”


    說完,頭也不迴的上了車,開車離開。


    “呸——”


    “也不看看自己是誰,還敢威脅人?你也配!”


    對著汽車尾燈,馬秘書冷冷的發泄了兩句,口中罵罵咧咧了一陣,這才摸出手機給自己的上司打電話。


    “領導,您休息了嗎?我這邊不太順利。”


    “他不願意把事情扛下來?”


    “不是領導,我見他情緒非常激動,所以沒說。他一直開口要見你,我沒答應。”


    電話那頭停頓了好一會兒,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來:“行了,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之後,馬秘書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的陰狠。


    不過隨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與此同時,塗哲去了他秘書的住處,當天夜裏,沒有出來。


    可是在天亮之前,屋內的謾罵和哭聲讓整個小區的居民看了一場大熱鬧,被毆打的鼻青臉腫的塗哲,在警察到來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他進入警局之後,就被扣下來,以打架鬥毆,尋釁滋事的罪名被拘留了。


    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本來,公司哪怕麵臨被收購,他隻要人身自由,即便被動一點,也還可以應對,畢竟他有錯,但天塌下來,他還不是個子最高的那個人,有的人頂在前麵。


    可現在……


    越想越慌的塗哲想要給家裏打電話,但是拘留所並沒有答應。


    因為他要打的是越洋電話,誰會讓一個犯事的人,打越洋電話?


    好不容易求爺爺告奶奶,才得到了向外聯係的機會,不過等看到來的人,他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馬秘書笑嗬嗬的看著塗哲,語氣輕慢調侃道;“塗總,這是爭風吃醋,還是睡別人老婆被抓了現行?”


    “我要見領導。”


    “他不會見你,再說了,公司沒了你,一樣能運轉,一樣能被收購,何必在這個節骨眼上讓領導不舒服?”


    馬秘書的語氣很露骨,目的顯而易見,是讓塗哲把事擔下來。


    可塗哲卻嗬嗬冷笑起來,盯著馬秘書的眸子,一字一句道:“海興證券的問題,要比你想像的嚴重,而且虧空的也要更多,你覺得你一個小小的秘書,能承擔這份責任嗎?”


    “等著——”


    塗哲知道他的威脅起作用了,馬秘書應該是給他背後的打電話去了。


    他等著,他隻能等著。


    半個小時。


    一個小時。


    仿佛馬秘書走後,銷聲匿跡了般,塗哲急了,拍著監室的鐵門喚來獄警,對方愛搭不理道:“人早走了!”


    塗哲在老房內跌坐在板凳上,他不斷的給自己複盤,最後嚇得腦門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他大意了,現在局勢還不明朗,他就擺出一副魚死網破的架勢,擺明了是一點責任不想承擔,可這怎麽可能?


    兩天之後,隨著博金公司的審計團隊抵達海信證券總部。


    一場奇怪的審計開始了。


    帶隊的是魏明,他並沒有出現在海興證券,而是帶著保鏢去拜訪了故人。


    說是故人,其實是家裏的門生故吏,親朋下屬。


    反而甘露露這個隨行的小透明,成了審計組的頭號人物。


    這讓她給弄不會了,她什麽身份,心知肚明。


    陳總的助理。


    雖說在公司內的特權不少,可真要帶領團隊參與收購和審計的決策,她身份上不夠。尤其工作中透著古怪,海興證券的領導層沒出現。


    不得已,她隻好硬著頭皮給我打電話:“陳總,我有點事看不明白,想問問你。”


    我聽了她的敘述之後,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語氣輕慢道:“找個想去的地方旅遊,不用太長時間,三四天,等新聞出來之後再迴去。”


    “那個陳總,我想知道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背後發生什麽我不清楚,沒法說。不過我估計這家公司的問題要比估算的要重,還有……需要有個足夠分量的人,為這家公司的覆滅負責,這個人現在還找到。”


    我說了這麽多,甘露露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小白領了,頓時嚇得臉色煞白,捏著手機的手都白了不少,語氣緊張道:“我馬上走。”


    “你怕什麽,辦誰也辦不到你的頭上。”


    我沒好氣的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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