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羊城的製造公司,是我投資老鬼之後,第一個任務。


    老鬼覺得有必要自己親自出馬,才能顯示出他的誠意。


    可老鬼的業務水平……


    讓他偷雞摸狗似乎人盡其用,可真要讓他做正兒八經的商業調查,這就是強人所難。


    他完全無法發揮出真正的水平。


    而我要知道的消息不是表麵上的問題,工廠需要擴建,打出產品和知名度,技術和管理是重中之重,這些都可以用持續的投入得到迴報。


    這家工廠,我不可能親力親為,杜瑉的角色是職業經理人,按商業法則,我需要對他運作資金監控,對工廠的商業計劃監督。


    除此之外,就坐等掙錢。


    可另一方麵,我哪怕對杜瑉有一定的信任,但還不足以對他完全信任。


    包括能力和私心兩方麵都有。


    這就不得不派遣商業調查公司去摸底,而摸底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明麵派遣和私下派遣。


    錢維峻是我明麵的代言人,做的事是對整個工廠的管理和績效收集資料,做出判斷。


    而老鬼是暗地裏的派遣,當然這也是他自告奮勇的行為。


    “陳總,您怎麽來了?”


    “先去會議室,其他的等會兒談。”


    杜瑉畢竟是我扶持的人,要是在工廠大門口訓斥一番,我是爽了,可杜瑉在工廠的威信就要大打折扣,給他今後的管理埋下禍根。


    給予足夠的體麵,也是給我足夠的體麵。


    “陳總,我也沒想到買下的廠房竟然會有這麽大的雷。當初我看上這片工廠,是我認為規劃中兩片工業區將來會合並,中間這片區域的價值就高了,沒想到中間被人坑了。”


    杜瑉臉色憔悴,不複往日的神采奕奕,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頹喪的自暴自棄之中,之所以還站在我麵前,強打著精神,是因為有愧於我對他的支持。


    “什麽時候知道的消息?”


    “快一周了。”杜瑉嘴角艱難的扯動著,帶出一抹苦笑:“最近工廠附近總有人來鬧事,事情越來越大,報警也無濟於事,這才引起了我的警覺,最後多方托人才問清楚,這家工廠原本就有人壓價,原來的廠主沒有靠山,這才低價賣給了我。”


    “現在想來,當初對方那麽急的售賣,本來就不合理。因為工廠有很多零部件,有些還是有價值的,包括工人和管理團隊,都一股腦的打包給了我……”


    “陳總,我有愧於你。”


    “為什麽不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告知原因?”


    我並不在意誰想要吞下這口肥肉,人情社會,有關係才有人情,要不然會搭理你?


    杜瑉張了張嘴,這才緩緩道:“陳總,是我考慮不周。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地痞流氓,並沒有在意。直到有人提醒了我,才讓我恍然大悟,托了不少關係之後,才問清楚對方的來頭。”


    “來頭很大?”


    哪怕聽到有人要謀奪我的產業,我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這讓杜瑉有點傻眼,這位爺怎麽一點都不慌?


    他哪怕最後被掃地出門,最多也就是在行業內名譽掃地,沒人請他做職業經理人。


    可對我來說,損失的可都是真金白銀,上億元資金的投入,還有批下的八千萬的貸款,工人遣散,工廠關閉,最後才能將產業賤賣,我最終的損失至少在九位數。


    沒有了工廠,生產線這些東西,隻能便宜了後來者。


    杜瑉突然站起身,一躬到底。


    我並沒有攔著他,更沒有扶起他的意思,隻是語氣加重了些許:“你要是覺得這種辦法可以讓你減少愧疚,那麽就彎著腰跟我說話。”


    “陳總……”


    “就事論事,對方是什麽人,後麵有誰,這些都調查清楚了嗎?”


    我語氣又重了一些,顯然心情很不好。


    我不需要一個唯唯諾諾的手下,更不可能對工廠親力親為,我需要看到一個有擔當,有手段的杜瑉,而不是個唯唯諾諾的應聲蟲。


    “陳總,都打聽清楚了,對方後台是開發區一把手龐大元,最近聽說要升上去了,副市長。”


    在官場上,從來都沒有空穴來風,一旦有風言風語傳出來,多半是真的。


    “後麵沒人了吧?”


    “沒有了,畢竟再往上的人,真要豪取強奪,我們也攔不住。”


    “那麽你這些日子瞞著,找到了解決的辦法了嗎?”


    “這個……”


    杜瑉偷偷瞥了一眼在邊上的錢維峻,有些話當著外人的麵不好說,也不能說。


    我抬手打消了杜瑉的疑慮道:“不用擔心,老錢是可以信任的人,他在業界的風評很好。”


    “陳總,我想最近幾天找個機會拜訪一下龐主任,期待商討出一個三方都滿意的條件……”


    杜瑉的想法很簡單,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對方想要強取豪奪,無非是利益而已。隻要知道了對方的價格,本著吃虧是福的想法,把這份因果攬下來。


    說白了就是送錢。


    可這個結果我很不滿意,我的臉色當即都黑了下來,我支持杜瑉,並不是想要做個官商勾結的生意。


    這個錢我不會給,也沒想要慣著對方。


    正當生意,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絕對不會和官場走太近。


    至少下雨的時候,雷劈不到自己身上。


    再說,行賄雖然罪責比較輕,幾乎可以不承擔任何刑事責任,隻要律師專業能力強一些,哪怕暴雷之後,也不用擔驚受怕,害怕坐牢。


    可我就不願意開這個頭。


    真要是送錢,必然要喂飽對方,一千萬還是兩千萬,對我來說都不是什麽大錢。


    當然操作起來可不會這麽糙。


    多半是我的工廠會購入一份資產,可以是啥用都沒有的專利,也可以是根本就沒用的固定資產,甚至一個廢棄的養豬場,價值幾千萬的那種。


    至於背後的利益怎麽操作,就不是杜瑉這樣的人該操心的了。


    問題是,送了這筆錢之後,就等於養了一條時時刻刻會吸自己血的螞蝗,到時候想甩都甩不掉。


    但是官場——


    羊城的官場我認識的人也有限,還都是不上台麵的小人物。


    能左右一個即將晉升副市長決定的靠山,我真沒有,可我沒有,不代表別人沒有。


    我摸出手機,撥通了三哥魏明的電話。


    魔都,魏明看著玻璃幕牆外的黃浦江景色,臉色又焦急,又無奈,同時又有點喜色。


    總之心情很複雜。


    自從公司創辦之後,三十億資金到賬,很快就在我遙控指揮下建倉。


    時間過去快一個月了,我卻遲遲未到公司主持大局。


    七月我實在沒有時間,所以資金更趨向於穩定收益的股票,盤子都比較大,周期性不會太短,算是中短線操作。


    中間調過一次倉位,趕上一波趨勢。


    魔都投資公司的賬戶上近一個月的浮盈在30個點。


    也就是9億左右。


    對於這個結果,魏明很欣喜,一度以為炒股如此簡單,他這些年折騰來折騰去,也就折騰了幾十億的身價,他有種活在狗身上的無力感。


    當年要是早一點接觸炒股,說不定都身價百億了。


    以至於他用自己的個人賬戶也操作了一番,然後……一通操作之後,炒了個寂寞,不單沒掙錢,還虧了點。


    可現實給了他當頭一棒,他發現憑借自己的本事,不血本無歸已經算是祖宗顯靈了。


    好在大盤很堅挺,沒虧多少錢。


    此時此刻,他比誰都希望我能立刻趕去魔都,大部隊匯合,在股市上殺個七進七出。


    看到手機上的來電,他頓時欣喜起來:“陳峰,啥時候來魔都?”


    “三哥我這邊可能有事要耽擱一段日子,你有沒有羊城官場上的關係,能說得上話的。”


    “怎麽迴事,有人欺負咱爺們?”


    魏明一聽火氣騰的一下就被點著了,語氣中帶著火藥味。


    “有人盯上了我在羊城的工廠,想要強買強賣。”


    “艸,狗膽子真大,爺們兄弟的錢也敢黑。”魏明整個人都快氣炸了,就差破口大罵了,不過他也是靠譜的人,很快就給我找到了關係:“羊城官場我沒認識的人,級別太低。”


    隔著電話,我都能聽到魏明語氣中的鄙夷。


    “東廣省的一把手以前做過我爺爺的秘書。老爺子留下的人脈,不對……他曾經在你爺爺手下工作過,當初還是你爺爺離休前推薦給我爺爺的人。”


    “放心,人絕對可靠,我馬上給他秘書打電話。”


    ……


    我用的是免提,並沒有想要避諱杜瑉的心思,這也是我展示背景的機會。


    魏明是什麽人,京城的太子爺,他要是連一個地方上的副市長都搞不定,我都看不起他。


    可我沒想到,我背後的陳家還有這些關係。


    不過仔細想想也對,老人已經過世了。


    再好的關係,也淡了。


    但有魏明的牽線搭橋,這關係似乎還能撿起來。


    這些關係都是我猝不及防出現的,更驚愕的是杜瑉和錢維峻,這些子虛烏有的關係,真要被證實了,那麽對他們來說,就等於有了真正的參天大樹般的靠山。


    而身為靠山,我心裏有點虛。


    不到一刻鍾,我的電話響起,接通的那一刻,我語氣堅定起來:“好的領導,一定準時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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