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眼前逐漸亮起的白光,一個略微顯得有些昏暗的房間出現在方允麵前。


    牆壁上拉著窗簾的窗戶,帶著幼稚塗鴉的老舊書桌,擠滿了各式各樣舊書與作業本的便宜書架,緊貼著牆角的單人床,旁邊的床頭櫃上還擺著一隻招財貓樣式的鬧鍾,上麵的指針早已經不再轉動,牆壁上還貼著幾張過時的卡通海報,以及掛在書桌邊上裏泛黃的老日曆。


    方允滿是疑惑的皺著眉,撓著自己的下巴,他總感覺這地方十分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這算什麽?盜夢空間?電鋸驚魂?深度睡眠?


    正當他腦子裏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沙沙沙的寫字聲,這是之前他來到這裏從未遇到過的。


    要是尋常人,突然在這麽一個安靜的地方聽到這種詭異的聲音,就算不被嚇得驚出一身冷汗,那心跳也得快上那麽幾分吧?


    但方允可不一樣——該說這人是天生的膽子比較大呢,還是缺心眼呢,像這種程度的活兒那對他來說都不叫事。


    您看看,他這不就猛地一迴頭,然後唰得一下!就看到了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背對著他坐在書桌邊上,似乎在認真寫著些什麽。


    那方允眼珠子轉了轉,又仔細掂量了一番,順手抄起旁邊那床頭櫃上的招財貓鬧鍾,朝著那白衣女孩靠了過去。


    “嘿,妹子,寫啥呢?”他小心翼翼的打著招唿,一邊探出頭去看那女孩的側臉。


    幸好,他並沒有看到自己想象中類似於裂口女或是牙仙一樣恐怖的臉,隻是一張普普通通的小女孩的臉,除了她的皮膚顯得十分蒼白以外,方允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原本提溜起來準備稍有異動就敲她丫的鬧鍾也慢慢放了下去,而女孩則對他發出的那點響動毫無察覺,神色溫和地在自己麵前的筆記本上寫著,一筆一劃,寫得極為認真。


    見此情況,方允也忍不住朝著她手裏的筆記本麵上瞧去,但不管他左看右看,那筆記本上的字跡也是一片模糊,就好像有一片霧擋著一樣。


    正當他思考著要不要把那筆記本搶過來翻著看的時候,他突然注意到女孩的臉側了過來,略顯消瘦的臉蛋上浮現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就這麽側著臉盯著他看。


    “幹嘛,哥,進來也沒個聲兒,偷看別人寫日記是吧!”


    “毛!哪有啊!我這不是……這不是過來看看你在幹嘛嗎!”


    方允下意識辯解道,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感覺麵前的女孩喊他的聲音也很熟悉,甚至有一些親切,但他很確定自己並不認識她,甚至一點印象也沒有。


    “哥,你看這個,怎麽樣?”


    女孩也沒在意他的狡辯,隻是笑著把桌子上的筆記本拿了起來。


    但當她手裏的筆記本被她拿起來的時候,竟然變成了一副畫板,上麵有一幅素描畫:那是一家四口的背影,雖然線條十分粗糙,但可以看出來下了不少功夫。


    方允愣愣地看著這一幅畫,還有一旁帶著燦爛笑容的女孩。


    “這畫得是……”


    “哥,快逃。”


    突然,方允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槍聲。他麵前的女孩表情也隨之一變,變得略帶幾分憂鬱,眼神顯得憂心忡忡,露出了一個略帶苦澀的微笑,輕聲說道。


    “哥,到羅芬去,那裏安全。”


    方允皺著眉頭,還想說些什麽,但緊接著,連綿不絕的槍聲在那一瞬變得震耳欲聾,帶著巨大的衝擊與震蕩,整個世界在他眼前土崩瓦解,重新化作黑暗。


    當槍聲響起,方允四周黑暗再一次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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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光、還有氣味再一次變得真實,他看著自己的雙手——一雙沾滿了鮮血與碎肉的手。


    爆炸再一次傳來,震耳欲聾,但方允卻隻是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視線朝著前方看去,一顆頭顱正立在那裏,那雙滿是恐懼的眼眸正死死的瞪著他!


    方允跪在地上開始瘋狂地嘔吐,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屍體的殘肢與髒器,塗滿了每一寸地麵與殘垣,就像是一位新人藝術家即興而成的瘋狂畫作。


    就當他吐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的時候,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後背,方允嚇得差點從地麵上蹦了起來,隻是立刻被同一隻手摁在了原地。


    “冷靜點,深唿吸,還可以想想明天早飯吃點啥。”


    方允轉過身來,看到閻爺正在給自己的煙點火,一抹幽藍色的火焰在黑夜中轉瞬即逝,他的臉也被這火光微微照亮。


    不知為啥,方允原本還亂得不行的心髒一下就緩和了不少,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隻要不是肝髒。”


    閻爺笑道,“早上吃豬肝,你腎虛啊。”


    “我靠!我說的是不吃!no god please no!ok?”


    “行行,既然你還有吐槽的力氣,就趕緊跟上,這隻是先頭部隊,後麵恐怕還有正主。”


    兩人也沒多廢話,趕緊離開被炸得跟敘利亞民居一樣的廢墟,所幸閻爺的那輛二手本田車在爆炸中幸免於難,隻是沾上了不少灰,不然這爺倆禿嚕著兩條腿進城了可得費點勁兒了。


    當車子發動起來開出去老遠,方允才心有餘悸的吐出一口氣,忍不住從倒車鏡裏看了看後方還在燃燒的廢墟。


    “他們就這麽囂張?光天化日襲擊民宅?咱們是不是報警比較好,聯邦法律難道不管他們的嗎?”


    “管,怎麽沒管,你等人家把坦克開進市政府大樓肯定立刻就管了。但你說報警就搞笑了,你讓警察怎麽應對主戰坦克跟rpg,靠警用左輪手槍嘛?你至少應該去找軍隊。”


    “靠!那按照你這麽說,豈不是到哪裏都死定了,我們跑個屁啊,你不如把我丟下去,明年這時候給我燒幾柱香得了!”


    閻爺瞟了他一眼,“誰說沒辦法的?你以為我們現在是去哪?”


    “咋,真去找軍隊啊?”


    “嗬,我們要找的人可比軍隊猛多了——她們當中的許多人都擁有單兵殲滅一支常規作戰部隊的實力,更強者甚至擁有與聯邦軍團長或是fpo(聯邦地球警察總署)精英治安官相媲美的實力。”


    “你還認識這麽牛逼的組織?那為啥不一開始就去找他們幫忙?”


    閻爺苦笑,“這個嘛……說來話長……”


    很快,閻爺把車停在了一處路邊的公共停車場裏。


    這裏是一條離市中心很近的辦公街區,兩旁大多都是辦公樓跟公司住房,剛過午夜,街道兩側的民居還能看到窗戶中露出的些許光亮,拐角處的便利店掛著24小時不歇業的燈牌,店門外側還立著一排顏色各異的自動售賣機。


    閻爺帶著他走街串巷,繞過一處老舊民居,來到一棟不起眼的寫字樓前,這寫字樓外牆有些灰撲撲的,看起來其貌不揚,整棟樓的燈也黑著,跟旁邊外麵的尋常寫字樓看起來並無區別。方允抬起臉看著這沉浸在夜色中的寫字樓說道。


    “你說的超牛逼的神秘組織呢?就這?”


    “小隱於野,大隱於市知不知道,少廢話,跟著我翻。”


    話音未落,閻爺一個蹬牆跳就縱上了牆頭,看著這2米多高的圍牆方允也隻能咬咬牙往上跳,抓住牆沿來了一個引體向上,還沒等他騎上牆頭,閻爺已經在牆的下邊等他了。


    好在也許是感染者的體力多少強了那麽一點,至少方允還能大氣不喘的完成這一套操作。


    花了好幾分鍾總算是翻了下來,雙腿一紮地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聽到閻爺擱那冷嘲熱諷呢。


    “就你這功夫還撬門破鎖啊,這牆再高點你是不是掛上麵了?”


    “你懂個*!勞資我是排塞子又不是草上飛!你……你誰啊你!”


    原來就他這一翻一落的功夫,方允麵前不知道啥時候就多了一人。


    就好似是從土裏鑽出來的一樣,加上這人穿得也是極其別致,一身黑色皮衣配黑色熱褲,一雙黑色長靴配黑色露指手套,臉上還蒙著黑頭罩,加上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晚上太黑的原因,方允總覺得這人的身上有些朦朦朧朧的,瞧不太清楚。


    還沒等他仔細瞅上兩眼,戴著黑頭罩的家夥就徑直的轉過來看向他,尖銳且冰冷的視線籠罩在他的身上,僅僅隻是微微這麽一看,便讓方允覺得脊梁骨深處鑽出一股子冷意,本能地往後小退了一步,後腦勺撞在牆壁上。


    “狄安娜,別緊張,是我。”


    閻爺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看到那戴著黑頭罩的家夥不為所動,又補充了一句。


    “我跟你們隊長發過短信了,應該過會就有消息。”


    那黑頭罩的家夥直愣愣的看著方允,把方允盯得是冷汗直冒,隨後,這家夥的身形逐漸變得漆黑,如同一灘融化的墨水一般散落在地,消失在夜色中。


    “跟緊了,在這裏亂走可是會死的。”


    方允咽了口口水,沒敢打岔,隻能快走了兩步跟上,過了一會才心有餘悸道。


    “臥槽,剛剛那雞掰是個啥,也是什麽生化怪物?”


    “哈,這話你現在當著我麵說說就算了,等會到了裏麵你可別亂講,免得被人切碎了喂狗,我都不好給你收屍。”


    “我*,不是,哥,你跟我掏心窩子說一句,這地方真靠譜嗎?我怎麽感覺坦克都比剛剛那玩意要安全呢?”


    “就算是聯邦治安署也沒這地方靠譜,麻溜著跟上。”


    經過了這麽一番插科打諢,方允的心理陰影也被略微驅散了些。


    很快,兩人來到了寫字樓底下,抬起頭來看到這棟矗立在夜風中的建築,方允不由得感覺到一絲涼意,雙手使勁抱著肩膀搓了搓。


    “所以咱們怎麽進去?你要不打個電話找人下來接一下?”


    閻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方允一眼,“知道現在晚上幾點嘛?猜猜正常人一般都在幹嘛?”


    “我不知道正常人在幹嘛!我隻知道很快就會有一大群人開著坦克來殺我,而我現在還跟一個傻帽一樣站在樓外麵裏挨凍!”


    方允歇斯底裏地喊著,閻爺則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不要怕,年輕人死個一兩次,死著死著就習慣了。”


    “你特麽根本就不比我大多少歲吧!”


    “叮。”


    伴隨著兩人的對話被門開啟的音效打斷,閻爺大踏步走了進去,方允趕緊跟上,剛把腳邁過門檻,背後的自動門就立刻合上了,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死一樣的安靜讓方允感覺心裏有些毛毛的,但看閻爺站在原地一副毫不意外的樣子,他也隻能硬著頭皮站著,直到黑暗裏突然響起的音樂嚇了他一大跳。


    當輕快的《summer triangle》在黑暗中響起,緊接著燈光亮起,柔和的光線將整個門廳照得如白晝般,隨後一段聽起來像是ai合成的女性音聲緩緩響起。


    “尊敬的各位來賓,歡迎來到羅芬人力資源派遣公司,本公司致力於為客戶提供專業、高效、全麵的人才解決方案,在改善工作環境、現場教學、資源管理、緊急搶險等方麵解決了諸多難題,在全亞洲乃至國際市場上贏得了廣泛的讚譽……”


    也沒等方允張嘴呢,麵前的門障也緩緩打開了,燈光、音樂還有些許香氛的味道從打開的門隙中湧出,正對門口的淡灰色牆紙上,一個由黑色與白色構成的條紋形徽章映入眼簾,兩枚人形與獸形的簡約圖案拱衛著中間的白色字母。


    “rakfin?什麽意思?”方允忍不住問道。


    “羅芬(rakfin),公司名。”


    迴答他問題的女聲中帶著些許無奈,閻爺隻是視線一轉,突然就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


    “還是霏霏想得周道……麻煩你了,廣瀨。”


    方允看向被稱為廣瀨的女性,又是一名容貌清麗、五官端正的美人兒,如果說看到莉奈有一種驚豔感,初見時會讓人聯想到明星或是超模;那麽眼前這位就屬於小家碧玉,會讓人聯想到小時候你鄰居家的漂亮姐姐。


    從她此刻穿著睡衣、披著外套、頭發隻是簡單紮起來的樣子來看,就知道是剛剛起床,臉蛋上掛滿了無奈,微微歎息道。


    “我真希望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幾分。”


    “詳情我會跟霏霏直接匯報的,這小子就暫時交給你們保管一下。”


    說著,閻爺徑直調頭就離開了,方允趕忙喊。


    “唉?什麽情況?你就走了?這女的是誰啊?羅芬又是什麽啊?我*你真走啊!”


    閻爺走了,走得如此灑脫,走得毫無留念,方允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踏出門去,身影消失在淒冷的夜風之中,他的心也變得如同這夜風一樣冰冷。


    一陣簡短的沉默以後,方允迴頭尷尬的笑了笑。


    “這位姐姐怎麽稱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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