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陸天明要去找羅知府。


    老乞丐放下筷子吃驚道:“你這人口氣不小,想不到膽子也不小,堂堂一州父母官,土皇帝般的存在,怎麽在你口裏就跟個破碗一樣,可以隨便敲敲打打?”


    陸天明探頭往裏麵嗅了嗅。


    再沒聞到那恐怖的臭味後。


    幹脆便迴到了小幾旁。


    “實話跟您說吧,我這人挺能惹禍的,殺過的高官也算不得少了,是堂堂還是區區,在我眼裏都差不多,反正要是為難我,不讓我好過,就算是太歲爺我也得上去撓他兩下。”


    陸天明已經把理由講的很清楚了。


    無非就是想要老乞丐一個態度。


    怎麽說對方都在這裏待了十幾年,什麽人能不能動,心裏肯定有數。


    哪知老乞丐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兩手一攤:“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麽關係?”


    見老乞丐始終不願意捅破窗戶紙。


    陸天明心裏急啊。


    想了想,他幹脆直白道:“白天你幫我那朋友插的四把劍,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老乞丐聞言笑出聲來:“你不會真以為我打出生開始就是個乞丐吧?”


    沒想到對方連思考都沒有,非常絲滑的便把球又扔了迴來。


    陸天明一時語塞。


    思索半晌,考慮要不要點破。


    但最終礙於打不過對方,還是把‘李關嚴’三個字吞迴了肚子裏。


    “天底下奇人異事多得很,實不相瞞,我從看見你的第一眼開始,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陸天明試著拍馬屁,想要讓老乞丐自己把馬腳露出來,進而承認摘星劍的身份。


    可老乞丐一反常態,對陸天明的奉承毫不理會。


    他重新動起了筷子,並滿不在乎道:“好漢不提當年勇,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不用你小子提醒我,你要是想喝酒呢,就留下來喝一杯,如果還要說些有的沒的...”


    他提起筷子朝門外一指:“乞丐我可要送客了。”


    這種唿之欲出卻始終看不真切的感覺最難受,就像一個女人在你麵前搔首弄姿,你卻被綁了雙手雙腳一樣。


    陸天明咬了咬牙,端起酒壺就悶了一口。


    “我來問你,說明我尊重你,其實答案並沒有那麽重要,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去做的。”


    這話隻差明說“前輩,你趕緊承認自己是李關嚴吧”!


    哪知老乞丐不屑一笑:“你的尊重值幾個錢啊?能管我一日三餐嗎?”


    陸天明當真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幹脆閉上了嘴巴,悶頭喝酒。


    他很清楚李關嚴不願意承認身份的原因,無非就是怕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這也是他為什麽非要選在今天晚上道謝的理由之一。


    家門口有尊大佛乍一看是好事,平時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甚至還能找大佛祈願。


    但若是一個不留意,給大佛惹了麻煩,就怕這大佛會變成惡魔。


    “哎,我陸二寶從來都不是這種優柔寡斷的性子,想不到有一天,居然會如此猶豫不決!”


    陸天明歎了一句,然後惺惺作態就往嘴裏灌酒。


    奈何偷瞥老乞丐的小動作正好被對方抓到。


    一時尷尬,酒水便從鼻子裏湧了進去。


    “咳咳咳!”


    咳嗽來得太突然,陸天明隻來得及放下酒壺。


    口水濺得滿桌麵都是。


    老乞丐啪一下把筷子拍在桌麵上。


    “能喝喝,不能喝就滾,我算是看出來了,你今天就是專程來惡心我的!”


    陸天明心說比起剛才那六重天的響屁,這才哪到哪呢?


    可明麵上卻不敢反駁。


    見對方此次動怒不像作假。


    他隻能訕訕爬起來,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等一下。”


    還沒跨過門檻呢,老乞丐突然喊道。


    陸天明轉頭,就見對方左手拿著平時用來裝錢的破碗,右手啪一下屈指將其敲碎。


    “有的東西,該敲打還是要敲打的,你有空給我帶個新的過來。”


    陸天明當即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連連應是,出門時笑得嘴巴都合不攏。


    ......


    八方武館的消失隻在一瞬間。


    涼北城的百姓們聽說,武館內死了不少人,包括大人物範師父。


    具體怎麽死的,也沒人出來說個明白話,隻知道跟一個瘸子有關。


    但是相比起來,官府對此事置之不理的態度更讓百姓們感到震驚。


    連著好幾日,大夥茶餘飯後都在關注兇手會不會被抓起來遊街示眾。


    但令他們失望的是,知府羅大人似乎更注重涼北城的民生問題。


    這麽些天來,非但沒有聽說有關兇手被捕的消息。


    反而看見大量的府衛們四處檢查,好些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黑店的鋪子,昨日還風風光光呢,轉眼便關門大吉。


    涼北城內自然有知道羅知府跟範師父那點勾當的人在。


    當即便有風言風語傳出,說什麽範師父其實是被羅知府親自處理門戶了。


    更有甚者說範師父實際上是被廟堂派來涼北巡查的人弄死的,目的是為了讓羅知府貪贓枉法的時候收斂一些。


    總而言之,幾天過去,再沒人提瘸子。


    陸天明此刻正坐在院子裏乘涼。


    聽聞涼北城內的情況後,心裏頗為得意。


    這是他第二次弄出這麽大動靜後無需跑路。


    第一次是在十裏鎮。


    那一次沒有辦法跑,畢竟十裏鎮就是自己的老窩。


    而這一次,是不用跑。


    因為土皇帝羅知府,在自己麵前跟個孫子一樣,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單沐的身上。


    那嚇破膽的慫樣,根本無需擔心對方會報複。


    這種扇了對方一巴掌,對方卻還要笑臉相迎的感覺,說實話,不壞。


    “天明,你傻樂什麽呢?”


    正在院子裏曬藥材的劉大寶仿佛在看一個傻子。


    陸天明嗤之以鼻:“跟你解釋你也不懂。”


    見陸天明一臉神秘,劉大寶也懶得追問。


    而是將一個木箱子擺在陸天明跟前。


    木箱子上還有個旗子,上麵寫著‘藥到病除’。


    陸天明不解:“你這是做什麽?”


    劉大寶清了清嗓子。


    接著雙手負後擺出一副高人姿態:“懸壺濟世,順便掙點銀子!”


    陸天明嘴角跳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不會真要在這涼北常住吧?”


    劉大寶嘿嘿一笑:“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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