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過後。


    整個營地內籠罩在一種壓抑的氛圍之下。


    由於跑得太過突然和匆忙。


    好些士兵都還未迴來。


    營地內亂成了一片。


    陸天明沒有及時迴到自己的住處。


    他在柵欄邊蹲著,學旁邊的老兵那般,擺出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身前不遠處,拔爾汗的近衛們在清點士兵。


    還有一眾人馬整裝待發,滿臉肅殺之氣衝出了營帳。


    估摸著是要去尋找那些還沒迴來的士兵。


    看那模樣,如果確定沒迴來的人是逃兵以後,恐怕絕對不會留手。


    如今這種情況,最重要的是保持住軍營內的士氣。


    陸天明看得心中感歎。


    饒是他都沒想到,一個‘神秘高手’的出現,竟然會對整個烏彌左軍造成如此大的影響。


    休息了沒多久。


    將軍大帳內突然出現摔杯子的聲音。


    “你們是做什麽吃的,怎麽巡夜人那邊多了一位中三境的高手,都沒有查出來?”


    通過音量可以判斷,此刻的拔爾汗相當憤怒。


    陸天明坐的位置離大帳不遠。


    他夠著頭仔細打探。


    便聽到有一人迴道:“將軍,這事不怪弟兄們,那邊的線人確實沒有給我們提供有第二名中三境修行者的消息。”


    拔爾汗的怒聲再次響起:“不怪你們怪誰?難不成怪本將軍?朝廷重金培養你們這些探子,不就是為了知己知彼?如今聶拓死在左軍,本將軍甚至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你們叫我怎麽向旭日幹殿下交代?”


    當啷一聲響,又一個茶杯被摔碎。


    “那可是國師的師弟啊!!”


    拔爾汗的語氣從憤怒變成了哀嚎。


    “將軍,您一定要振作起來,如今當務之急,穩住軍心才是最重要的,如果連您都亂了陣腳,下麵的弟兄們怎麽辦?”剛才那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穩住軍心?老子穩你奶奶個腿!說得好聽,等國師追究起來,你能不能代替本將軍去解釋清楚?還有,若不是你們辦事不力,老子至於亂了陣腳?今天本將軍就殺他一兩個廢物壓壓驚!”


    話音剛落。


    就聽聞嗡的一聲響。


    接著大帳內便傳出慘叫聲。


    坐在陸天明身側的老兵也在偷聽。


    聽聞有人慘死後。


    老頭嚇了一個激靈。


    不多會,便有兩人抬著一具屍體出了大帳。


    陸天明打眼看去。


    就見那屍身胸膛處有個尺許長的傷口。


    內髒什麽的直接耷拉在了衣裳上。


    這怕不是壓壓驚那麽簡單,說是泄憤更合理一些。


    而那抬屍之人中,有一個卻是陸天明的熟人拉木。


    拉木看見了在柵欄旁驚魂未定的陸天明。


    隨手抓了個士兵代替自己拋屍後。


    拉木愁眉苦臉來到了陸天明身邊。


    “阿來醫師,今天戰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怎的一轉眼就風雲突變了?”


    拉木說著,便坐到了陸天明身側。


    陸天明臉上恐懼中帶著茫然:“我也是一頭霧水啊,就見著聶拓大人去追擊那強盛兄弟了,哪知那強盛兄弟沒死,還把聶拓大人的首級帶了迴來,然後,整個大軍便頃刻崩塌,我到現在都沒鬧明白是怎麽個事呢。”


    嘩的一下,陸天明把自己的袖子遞了過去。


    接著補充道:“你看看,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這前線,以後我是沒那個膽子去咯。”


    拉木見陸天明果真嚇得不輕。


    也隻能迴道:“不去就不去吧,等將軍冷靜下來,我再去給你說道一聲。”


    陸天明連連道謝。


    正欲打聽大帳內的情況。


    拉木突然一拍大腿,急道:“有個事我差點給忘了,你那徒弟殘生,走了。”


    陸天明聞言怔住。


    “誰...誰走了?”


    “殘生啊,你的徒弟!”拉木重複道。


    陸天明差點沒蹦起來:“她去哪了?”


    “說是放心不下右軍那邊的情況,想要迴去看看,還說讓你不要擔心她,她會照顧好自己。”拉木解釋道。


    聽聞此言。


    陸天明嘴角肌肉瘋狂扯動。


    什麽擔心右軍的情況,全是唬人的。


    至於李殘生到底去了哪裏,他一猜便知。


    這一刻,陸天明才搞清楚,李殘生為什麽要學習騎馬。


    “這個死丫頭!”


    陸天明罵了一句後,起身便朝自己居住的帳篷處奔去。


    他真的有些生氣。


    之前明明說好了凡事都要聽自己的。


    哪曾想幾個時辰過去後,那麽大一個徒弟說沒就沒。


    在自己的帳篷內翻了片刻,毫無所獲。


    陸天明又衝進隔壁帳篷裏。


    床鋪什麽的整整齊齊擺放著。


    空氣中依稀還能聞到李殘生身上的玫瑰花香。


    陸天明一陣搗鼓,床板子什麽的都翻了個遍。


    愣是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


    “特娘的白眼狼,留封信是什麽難事嗎?什麽救命恩人,把我當怨種才對吧?”


    陸天明越想越氣。


    起身便要去馬廄取馬,意圖追上去問個清楚。


    可走了一半後,他又停了下來。


    “你跟她有關係嗎?朋友都算不上吧?人家想死,你著什麽急?”


    陸天明站在原地,嚐試著說服自己。


    “不就是長得漂亮了點嗎,天底下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你陸天明也不是那看臉做事的人啊!”


    “可是真的很生氣啊,好不容易把她從泥淖裏拉出來,她不懂得珍惜,非要再踏進去,擱誰能保持淡定?”


    “不是,那男人到底是特娘的誰啊?安?居然讓你連小命都不要了?”


    “還有,你走就走,把小爺的臉譜還給小爺不行嗎?”


    “這特娘的衰到家了,一張臉譜,一把劍,再搭上一個活生生的人,虧大發了!”


    陸天明站在原地碎碎念了半晌。


    最後調頭走迴了自己的帳篷裏。


    雖然努力告訴自己不要去想李殘生。


    可往床上一躺,滿腦子都是跟李殘生同騎一匹馬在草原上奔跑的畫麵。


    畫麵中的一切都很柔軟。


    青草很柔軟,陽光很柔軟,拂麵而過的風也很柔軟。


    但是最柔軟的,還是馬兒顛簸時,背後那帶著略微驚恐的嗬氣聲。


    “草!”


    陸天明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


    “李殘生,我特娘的這就去找你,你要是不給我說道清楚,小爺我就親手挖個坑把你給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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