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銀隻是個儀式。


    證明你對此女感興趣。


    這春宵一夜到底值多少錢。


    最後要取此女賞銀最高的二人,從底價起再進行一番火拚。


    所以,通常情況下,賞銀的金額不會太高。


    像剛才那位出手便是一百兩的客人,已經屬於秀中秀了。


    常人看來那就是正兒八經的冤大頭。


    表麵上恭維你闊氣甘拜下風,實則罵你腦子有病。


    而想要和胡仙兒獨處的基礎起價,洢船給的價格是一百兩。


    孟知言光是賞錢就給了五百兩,刹那間便成為了場內最靚的仔。


    二樓的客人們把腦袋夠出柵欄外,想要看看哪來的大戶這麽生猛。


    一樓的則要方便得多,抬抬頭的事情,就能看見倚在欄杆處滿臉笑春風的少年郎。


    “原來是個不經事的二世主,怪不得出手這麽大方。”


    “也不知道這五百兩,他爹娘得掙多久。”


    “這小子看著麵生,不會是哪個大戶的私生子吧?”


    “有可能,小時候缺愛,長大了便胡來。”


    麵對眾人嘲諷,孟知言不以為意。


    淡淡罵了句白癡後,兩眼放光看向正對麵的胡仙兒。


    “不知今夜弟弟能否有一個讓姐姐忘記前緣的機會?”


    聞言,胡仙兒竟然麵露羞色,嬌笑道:“沒想到公子年紀這般小,卻最懂女人心。”


    不得不說,孟知言這小子挺會取巧。


    竟然用曲中之意來討胡仙兒歡心。


    效果看上去也不錯,能讓眼界高過頂的頭牌臉紅,也算是一種本事了。


    隻不過,有人似乎見不得這情意綿綿的畫麵。


    “六百兩賞錢,記胡仙兒頭上。”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陸天明聞聲望去,就見出聲的是一樓正中央坐著的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相貌平平,身上的銅臭跟孟知言這種紈絝根本沒得比。


    不過,年輕人身邊坐了個胖子。


    “那個胖子,就是洢船明麵上的堂主二牛。”旁邊申申提醒道。


    有錢人當然不會把有錢寫在臉上。


    但是氣質這種東西,很玄乎。


    那年輕人,指關節粗大,皮膚偏黑,既不像暴發戶,也不像公子哥,倒像是個手上有些功夫的江湖人。


    江湖中不乏有錢人。


    但往往隻有殺氣夠重的人,才有錢。


    而年輕人看上去就像一個打手,那種你稍微強硬一點就跪地求饒的打手。


    於是,陸天明腦海裏浮現出一個詞:托兒。


    果不其然,就在孟知言喊出“七百兩”後,那年輕人想都沒想便喊了“八百兩”。


    八百兩,放十裏鎮能買差不多三棟宅子了。


    而年輕人臉上毫無肉疼之色,簡直匪夷所思。


    要知道,這僅僅是賞錢。


    賞出去的錢,可沒有要迴來的道理。


    加上之前的七百兩,年輕人兩句話,就出去了一千五百兩。


    銀子雖然是從年輕人手裏遞出去的,但眼尖的陸天明發現,喊價時,他會裝作若無其事的看一眼旁邊的胖子。


    “九百兩!”孟知言直接搶過裝錢的包袱,冷冷從裏麵抽出九張大票。


    “一千兩!”年輕人立馬跟上。


    “一千...”


    孟知言正準備繼續打賞,卻被陸天明拽住手臂。


    “那小子,是個托兒。”陸天明正色道。


    孟知言仿佛殺紅了眼,一擺手就要擺脫陸天明。


    陸天明眼疾手快,又把包袱奪了迴來。


    “你著什麽急?現在隻是打賞,還有第二道競價環節。”


    孟知言瞥了眼陸天明,發現後者表情嚴肅,便一屁股坐了下來,悶著腦袋喝酒。


    陸天明望向對麵的胡仙兒,就見後者似笑非笑麵露不快看著自己。


    “婊子無情,北楓大哥果然沒有說錯。”陸天明小聲嘀咕。


    在一陣陣嘲諷中,姑娘們的歸屬問題繼續。


    真金白銀就像不值錢的石頭一樣,不停送到小廝們的手裏。


    很快,蟻穴般的隔間裏隻剩下胡仙兒一人。


    要想決定她今天晚上的歸屬,還得看最後兩人的競爭。


    孟知言手一抬:“二百兩!”


    年輕人果然跟上:“三百兩。”


    孟知言目光兇狠看向一樓,半晌後罵道:“去你娘的,兩千兩!”


    就在大家都以為那年輕人要繼續跟時。


    沒想到後者嘴角一勾:“嘿嘿,這千金之夜,讓給這位小兄弟了。”


    孟知言氣急,可錢花都花了,格局不能掉。


    不愧是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錢的主。


    隻一個轉身,孟知言便換上一副勝利後的驕傲。


    “秀才,扇子借我。”


    陸天明取下腰上的折扇,遞給大冤種。


    孟知言拿著折扇在圍欄邊踱步:“此時此刻,我想吟詩一首。”


    可能是想到馬上就能跟胡仙兒獨處,孟大少爺激動得全身都是幹勁。


    以至於他走了幾步才想起來,自己好像不會作詩?


    此刻,艙中無比安靜,大夥望眼欲穿,想瞧瞧這麽闊綽的少爺,到底能吟出什麽好詩。


    對麵的胡仙兒也是滿臉期待,雙手拖著下巴,目光閃閃盯著願意為自己一擲千金的奇人。


    “秀才,你會不會作詩?”孟知言小聲急道。


    陸天明雙手一攤:“不會。”


    孟知言急得額上都冒出了細汗。


    但是腳下步伐仍然不亂。


    過了片刻,就在大夥要開始噓他時。


    他突然敲了敲腦袋,唰一下打開折扇:“書到用時方恨少,我撒銀子你叫好!”


    話音落地,整個艙內安靜到甚至能聽到外麵水浪拍打船身的聲音。


    陸天明尷尬的低下頭,假裝拿起筷子吃東西。


    但找了半天都沒有合適的菜,隻打了個幹嘔。


    申申捂著嘴巴, 悶聲笑得身子直抖。


    “怎麽樣,有意境吧?”孟知言看著眾人,得意搖著扇子。


    扇麵上那個歪歪扭扭的“錢”字,格外附和他滿身的銅臭味。


    “噗!”


    胡仙兒忍不住笑出聲。


    不過她職業素養著實不錯,急忙拍手補救道:“非常好,能遇到公子這樣的才子,真是小女的幸運。”


    佳人開口,場中頓時爆發出歡聲笑語。


    大家都跟著拍手,大叫“好詩”。


    孟知言驕傲地朝胡仙兒勾著手指:“姐姐,來弟弟這邊。”


    陸天明無奈捂著眼睛朝申申小聲道:“你的房間在哪?我實在坐不下去了。”


    可還沒等申申開口,他突然聞到了一股奇怪味道。


    有香味,也有騷味。


    串在一起,聞了忍不住犯惡心。


    陸天明抬頭,就見申申眼神有些許迷離,臉上掛著淺笑,跟醉酒一樣。


    再看孟知言,也沒好到哪裏去。


    過不多會,申申突然摟著陸天明的胳膊撒嬌道:“公子,陪小女喝酒。”


    同時,旁邊的孟知言開始往桌上拍銀票:“賞,狠狠的賞!”


    陸天明不動聲色往樓下看去。


    隻見除了胖子二牛那一桌,其他客人和姑娘們也出現了同樣的狀況。


    嗒嗒嗒——!


    雅間外傳來腳步聲。


    陸天明抽出手臂,輕輕樓主申申的肩膀:“好酒量,當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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