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需自責，柴二毛夫妻二人，從遇見那個女人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死了。”
常小俊拍打陸天明的肩頭。
留下一句‘好生休息’後。
便把疤二娃叫上離開了房間。
陸天明滿腦子都是昨天晚上的畫麵。
到底是誰害死了柴二毛夫妻二人？
是幽影嗎？
絕對不是，如果沒有遇見幽影。
這對年輕夫妻在多文縣的結局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是自己嗎？
也不是，女人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自己在與不在，柴家四口人都要死，隻不過她選擇自己在的時候動手罷了。
“廉為民這個王八蛋，老天怎麽還不收他呢？”
陸天明歎了口氣。
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
窗戶已經被打開。
外麵夾道的行道樹上花開正豔。
陽光灑進窗戶，無數塵埃在其中飛舞。
“潘叔？”
陸天明唿喊正坐在桌邊打盹的潘宏財。
後者睜開眼，揉了揉眼皮後。
開口道：“六扇門的人去了柴大鍾家，看完現場後沒多會便走了，說是會盡快破案。
我找了幾個人把院子收拾了一下，破的牆補了，該扔的也扔了，還送了柴大鍾兩口棺材，那對年輕夫妻已經入棺，隻是柴大鍾不願意合棺蓋。
如今天氣已經開始熱了起來，如果不及時下葬，要不了兩三天屍體就會臭，別人勸不了，一會兒你要是沒什麽大礙的話，再去一趟長盤街吧。”
做為曾經大楚最厲害的殺手。
潘宏財的臉上看不見太多情緒。
陸天明坐了起來，輕聲道：“辛苦了潘叔。”
潘宏財點點頭。
然後攤開手掌，手心裏出現一枚精致的耳環。
“我在柴大鍾家的院子裏找到的，應該是那個女人落下的，六扇門的人指定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恐怕也隻有你能幫到柴大鍾了。”
陸天明起身，將那糖葫蘆形製的耳環放在指間觀摩。
純金的，不是貧苦家庭會去考慮的飾品。
他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表態。
潘宏財語重心長道：“你已經盡力了，全天下沒有第二個年輕人能夠做到你這般程度，我想柴大鍾也會理解。”
陸天明點點頭，將耳環收進了戒指裏。
長盤街依舊熱鬧，人來人往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視野裏出現柴家租住的小院時。
有一群人圍在門口，交頭接耳在討論著什麽。
陸天明將人群撥開。
進入柴家院子後。
反手將院門給關上。
吵鬧聲頓時輕了不少。
柴大鍾此刻正坐在棺材旁邊發呆，甚至都沒有抬頭去看到底是誰進來了。
他的眼淚似乎已經流幹。
明明是一臉哭相，卻看不見半滴淚水。
陸天明走到近前坐下。
依稀能聞到棺材裏散發出來的死人氣。
他沒有說話，靜靜陪著柴大鍾。
“後生，你說人活著到底為了什麽啊？”
不知過了多久，柴大鍾總算開口。
他的目光依然落在麵前的棺材上。
“為了繁衍生息？為了來人間受苦？我也說不清楚，或許活著隻是為了活著吧。”陸天明迴道。
柴大鍾長吸了一口氣。
聲音顫抖道：“我兒命苦啊，打小便跟著我在老家吃苦，好不容易攢了點錢討了媳婦，為了更好的生活，又來到京城繼續吃苦，二十多年來，好像就沒有過過一天輕鬆日子。”
陸天明沉默。
如柴二毛這樣的人比比皆是。
他實在想不出到底該如何安慰對方。
柴大鍾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他猛地抓住陸天明的手，痛苦道：“我兒是本分人，他不應該死，後生，你應該知道點什麽的對不對？”
陸天明在來之前，就想過會麵對柴大鍾的哪些問題。
他想都沒想便說道：“柴大哥的死，不是簡簡單單能說清楚的，我隻能告訴你，如果你不快點振作起來做出決斷，很可能連你自己和三金都保不住。”
柴大鍾聞言一愣。
片刻後問道：“那個女人，還會迴來嗎？”
陸天明點頭：“或許今天，或許明天，但隻要你和三金還活著，她一定還會繼續嚐試。”
說著。
陸天明突然站起來。
探出雙手就要把棺木給合上。
柴大鍾猛地攥住陸天明的手腕。
“棺材合上，證據就沒了，官府的人若再來，什麽都找不到查不到，兇手豈不是可以逍遙法外？”
陸天明第一次在一個普通老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大的力氣。
見柴大鍾頗為激動，沒有放手的意思。
陸天明決定告訴對方一個殘酷的事實。
“老柴，你即便把屍體放爛，放到隻剩下白骨，官府的人也不會再來了。”
聽聞此言。
柴大鍾的靈魂仿佛被突然抽走了一般，定定看著陸天明愣神。
陸天明將柴大鍾的手推開。
自顧把棺材的蓋子合上。
做完這一切後。
他再次迴到柴大鍾身邊。
然後輕聲道：“天底下也並非沒有正義可言，如果你信得過我，再等一些時日，一定會有結果。但當務之急，要先讓柴大哥夫妻二人入土為安，然後你帶著三金跟著我走，這樣才能保你們平安。”
柴大鍾並不是個固執的人。
昨天晚上那場大戰，根本不是江湖上尋常打鬥的水平。
他很清楚隻有陸天明能保護自己和孫兒。
所以雖然痛苦，還是答應了陸天明的要求。
由於不知道那個戴銀麵具的女人何時會出現。
做事利落的陸天明當天下午便找來幾人，把棺材運到了京城郊外的一塊墓地。
棺木入土的時候。
柴三金哭得撕心裂肺。
他不停唿喊著爹娘，所有旁觀者的心裏都蒙上了一種叫悲哀的情緒。
陸天明輕輕拍了拍默默流淚的柴大鍾。
輕聲道：“房子我已經替你找好了，跟我在同一條街，做糖葫蘆的工具也已經搬了過去，三金已經失去了爹娘，不能再失去你，你要趕緊振作起來，把手藝交給三金，萬一哪一天你不在了，老天爺也餓不死手藝人。”
沒有人比柴大鍾更懂陸天明說的道理。
他擦了擦眼淚，躬身道：“後生，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話，我這把老骨頭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陸天明點點頭。
沉默須臾後鄭重其事道：“有錯的永遠都是殺人的兇手，不要再去糾結事情的真相，因為可能你想要記恨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希望你能想明白。”
柴大鍾聞言愣住。
顯然被陸天明說中了心事。
常小俊拍打陸天明的肩頭。
留下一句‘好生休息’後。
便把疤二娃叫上離開了房間。
陸天明滿腦子都是昨天晚上的畫麵。
到底是誰害死了柴二毛夫妻二人？
是幽影嗎？
絕對不是，如果沒有遇見幽影。
這對年輕夫妻在多文縣的結局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是自己嗎？
也不是，女人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自己在與不在，柴家四口人都要死，隻不過她選擇自己在的時候動手罷了。
“廉為民這個王八蛋，老天怎麽還不收他呢？”
陸天明歎了口氣。
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
窗戶已經被打開。
外麵夾道的行道樹上花開正豔。
陽光灑進窗戶，無數塵埃在其中飛舞。
“潘叔？”
陸天明唿喊正坐在桌邊打盹的潘宏財。
後者睜開眼，揉了揉眼皮後。
開口道：“六扇門的人去了柴大鍾家，看完現場後沒多會便走了，說是會盡快破案。
我找了幾個人把院子收拾了一下，破的牆補了，該扔的也扔了，還送了柴大鍾兩口棺材，那對年輕夫妻已經入棺，隻是柴大鍾不願意合棺蓋。
如今天氣已經開始熱了起來，如果不及時下葬，要不了兩三天屍體就會臭，別人勸不了，一會兒你要是沒什麽大礙的話，再去一趟長盤街吧。”
做為曾經大楚最厲害的殺手。
潘宏財的臉上看不見太多情緒。
陸天明坐了起來，輕聲道：“辛苦了潘叔。”
潘宏財點點頭。
然後攤開手掌，手心裏出現一枚精致的耳環。
“我在柴大鍾家的院子裏找到的，應該是那個女人落下的，六扇門的人指定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恐怕也隻有你能幫到柴大鍾了。”
陸天明起身，將那糖葫蘆形製的耳環放在指間觀摩。
純金的，不是貧苦家庭會去考慮的飾品。
他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表態。
潘宏財語重心長道：“你已經盡力了，全天下沒有第二個年輕人能夠做到你這般程度，我想柴大鍾也會理解。”
陸天明點點頭，將耳環收進了戒指裏。
長盤街依舊熱鬧，人來人往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視野裏出現柴家租住的小院時。
有一群人圍在門口，交頭接耳在討論著什麽。
陸天明將人群撥開。
進入柴家院子後。
反手將院門給關上。
吵鬧聲頓時輕了不少。
柴大鍾此刻正坐在棺材旁邊發呆，甚至都沒有抬頭去看到底是誰進來了。
他的眼淚似乎已經流幹。
明明是一臉哭相，卻看不見半滴淚水。
陸天明走到近前坐下。
依稀能聞到棺材裏散發出來的死人氣。
他沒有說話，靜靜陪著柴大鍾。
“後生，你說人活著到底為了什麽啊？”
不知過了多久，柴大鍾總算開口。
他的目光依然落在麵前的棺材上。
“為了繁衍生息？為了來人間受苦？我也說不清楚，或許活著隻是為了活著吧。”陸天明迴道。
柴大鍾長吸了一口氣。
聲音顫抖道：“我兒命苦啊，打小便跟著我在老家吃苦，好不容易攢了點錢討了媳婦，為了更好的生活，又來到京城繼續吃苦，二十多年來，好像就沒有過過一天輕鬆日子。”
陸天明沉默。
如柴二毛這樣的人比比皆是。
他實在想不出到底該如何安慰對方。
柴大鍾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他猛地抓住陸天明的手，痛苦道：“我兒是本分人，他不應該死，後生，你應該知道點什麽的對不對？”
陸天明在來之前，就想過會麵對柴大鍾的哪些問題。
他想都沒想便說道：“柴大哥的死，不是簡簡單單能說清楚的，我隻能告訴你，如果你不快點振作起來做出決斷，很可能連你自己和三金都保不住。”
柴大鍾聞言一愣。
片刻後問道：“那個女人，還會迴來嗎？”
陸天明點頭：“或許今天，或許明天，但隻要你和三金還活著，她一定還會繼續嚐試。”
說著。
陸天明突然站起來。
探出雙手就要把棺木給合上。
柴大鍾猛地攥住陸天明的手腕。
“棺材合上，證據就沒了，官府的人若再來，什麽都找不到查不到，兇手豈不是可以逍遙法外？”
陸天明第一次在一個普通老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大的力氣。
見柴大鍾頗為激動，沒有放手的意思。
陸天明決定告訴對方一個殘酷的事實。
“老柴，你即便把屍體放爛，放到隻剩下白骨，官府的人也不會再來了。”
聽聞此言。
柴大鍾的靈魂仿佛被突然抽走了一般，定定看著陸天明愣神。
陸天明將柴大鍾的手推開。
自顧把棺材的蓋子合上。
做完這一切後。
他再次迴到柴大鍾身邊。
然後輕聲道：“天底下也並非沒有正義可言，如果你信得過我，再等一些時日，一定會有結果。但當務之急，要先讓柴大哥夫妻二人入土為安，然後你帶著三金跟著我走，這樣才能保你們平安。”
柴大鍾並不是個固執的人。
昨天晚上那場大戰，根本不是江湖上尋常打鬥的水平。
他很清楚隻有陸天明能保護自己和孫兒。
所以雖然痛苦，還是答應了陸天明的要求。
由於不知道那個戴銀麵具的女人何時會出現。
做事利落的陸天明當天下午便找來幾人，把棺材運到了京城郊外的一塊墓地。
棺木入土的時候。
柴三金哭得撕心裂肺。
他不停唿喊著爹娘，所有旁觀者的心裏都蒙上了一種叫悲哀的情緒。
陸天明輕輕拍了拍默默流淚的柴大鍾。
輕聲道：“房子我已經替你找好了，跟我在同一條街，做糖葫蘆的工具也已經搬了過去，三金已經失去了爹娘，不能再失去你，你要趕緊振作起來，把手藝交給三金，萬一哪一天你不在了，老天爺也餓不死手藝人。”
沒有人比柴大鍾更懂陸天明說的道理。
他擦了擦眼淚，躬身道：“後生，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話，我這把老骨頭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陸天明點點頭。
沉默須臾後鄭重其事道：“有錯的永遠都是殺人的兇手，不要再去糾結事情的真相，因為可能你想要記恨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希望你能想明白。”
柴大鍾聞言愣住。
顯然被陸天明說中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