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會。


    洛非花背著陸癡來到了靳飛舟的近前。


    彩霞宗宗主此刻麵色凝重,眉頭微微擰著。


    到了他們這個地位。


    很多事情很多話,不是隨便做和隨便說的。


    就比如剛才洛非花同師弟紫龍真人那番對話。


    聽上去像是在爭論,但實際上,那是一種警告。


    落在其他人的耳朵裏,興許是覺得洛非花已經認命了變老的事實,再無年輕時的心性。


    但落在靳飛舟的耳朵裏。


    他聽到的卻是:“我隻是老了,不是提不動刀了。”


    這並非靳飛舟過度解讀。


    而是源自於洛非花當年做過的事情。


    九龍宗曾經有一個人,比現在的紫龍真人以及陸癡還要狂。


    那個人,就是年輕時候的洛非花。


    天下之人都在說,當年洛非花帶領九龍宗滅掉周邊幾個大門派,是因為利益的驅使。


    但是熟知內幕的靳飛舟很清楚。


    如今九龍宗的地盤翻一倍。


    隻是因為當時洛非花門下一個年輕弟子行走天下時,被那幾個大門派的弟子欺負了而已。


    他與洛非花認識的時間很長,長到他能了解真正的洛非花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也是為何他剛才遲遲沒有對陸癡動手的原因。


    而剛才洛非花當著眾人的麵背起陸癡。


    在靳飛舟看來,隻是想向自己表達,陸癡是他洛非花的心頭肉這樣一個信息。


    “靳宗主,今天的事情,要不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洛非花笑著,雙頰和眼角難掩歲月留下的印記。


    此話剛一出口。


    周邊那些個巨人們,便有蠢蠢欲動的趨勢。


    控製巨人的長老們,麵上更是黑如木炭。


    靳飛舟半晌沒有說話。


    唿吸也開始冗長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


    靳飛舟終於開口。


    “你我都有錯,但紫龍真人和陸癡挑釁在先,他們在當眾打我的臉。”


    靳飛舟的聲音不大。


    隻有擂台邊的幾個人能聽見,恰好,聞人信也是其中之一。


    洛非花側目望了一眼聞人信。


    接著轉頭朝靳飛舟微笑道:“你教子無方,陸癡也隻是熱心腸想要幫幫你而已,隻是說可能方法上有些過激,細想下來,其實沒什麽大事不是嗎?”


    這座天下流傳著一句話。


    洛非花笑著和你說話的時候,你最好收起得寸進尺的想法,不然等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以後,他就要讓你把那一尺吐出來,並帶走你的一丈。


    可到底這麽多徒子徒孫們看著。


    靳飛舟短時間內沒有迴應。


    微微顫動的眸子,表示他現在內心很掙紮。


    “這樣吧,我賠你一千斤天上錢,你我之間這一丟丟誤會,就這麽解除如何?”


    洛非花微笑望靳飛舟,態度何其誠懇。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


    很多彩霞宗的弟子都聽到了他說的話。


    然後,本來安靜的人群開始嘈雜起來。


    有人說:“一千斤天上錢,可算不得少!”


    也有人說:“一千斤而已,卻也算不得多。”


    而對於靳飛舟來說。


    洛非花嘴裏的天上錢不是錢,而是能讓自己從容落地的台階。


    於是他突然朗聲笑了起來。


    並親昵的拍了一下洛非花的肩膀。


    “靳兄言重了,不過一點誤會而已,提錢可就傷感情了。”


    洛非花也跟著哈哈笑了起來。


    “就是因為你我感情深,所以更要小心維係,反正明兒我就讓人把錢帶來,你若不收,我可要生氣的。”


    本來劍拔弩張的形勢,急轉直下。


    眾人心頭都鬆了一口氣。


    可就在靳飛舟陪同著要把洛非花送走的時候。


    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突然開口:“爹,剛才那陸癡都當眾打我們彩霞宗的臉了,你真的要就這樣把他放走嗎?”


    永遠不要低估天底下傻逼的數量,更不要低估這種傻逼能夠傻逼到什麽程度,因為他們這種超乎想象的傻逼,已經因為身份地位的原因,被眾人追捧變成了一種自以為是的傲慢。


    靳飛舟臉上的笑容僵硬了,像是突然被凍住了一般。


    他側目望向背著陸癡的洛非花。


    望著對方嘴角還未消失的弧度。


    他的心髒砰砰直跳,麵色也有些微發白。


    淡淡微笑的洛非花動了。


    他如剛才靳飛舟拍打自己那般,輕輕拍打對方的肩膀。


    接著用一種玩味的口吻說道:“貴公子真單純,隻是一直這樣單純,不見得是什麽好事,要不靳兄有空的時候,給貴公子講講九龍吞山河的故事?”


    靳飛舟額頭上冷汗直流。


    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然後微微欠身道:“是我管教無方,洛兄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洛非花突然拔地而起,飛向了空中的金龍。


    “放心吧,我是萬萬不可能同一個小輩計較的,靳兄,保重!”


    九龍宗一行人離開後。


    靳飛舟收起揮別的手。


    然後轉過身,陰沉著臉朝靳修走去。


    靳大公子還不知道彩霞宗差點大難臨頭。


    驕縱慣了的他,興許覺著自己所在的彩霞宗才是天下第一大宗門。


    於是他朝九龍宗眾人離開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


    並忿忿罵道:“什麽玩意,從上到下沒有一個謙虛的人,說我彩霞宗一眼到頭?你們九龍宗才是一眼到頭!”


    見自己的父親走到了近前。


    靳修迎了上去。


    同時訴苦道:“爹,外人走了,也到了該收拾內奸的時候了,若不是聞人信這個小賤人,今天咱們也不會被九龍宗欺負到家裏麵,我的建議是...”


    話沒說完。


    靳飛舟抬手,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靳修的臉上。


    “你建議你娘嘞個*!”


    此刻他根本就沒有顧及什麽父子之情。


    靳大公子剛感受到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下一刻便飛了出去。


    哐當一聲砸在了擂台邊緣。


    懵逼中的他剛剛爬起來,還未來得及站穩。


    靳飛舟又出現在了麵前。


    “爹,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眼瞅著父親的巴掌裹著風聲扇來,靳修嚇得大喊。


    “你沒錯,是我錯了!”


    啪的一聲。


    靳大公子再次飛了出去。


    落地後腦袋已經腫成了豬頭。


    可是靳飛舟氣仍未消。


    第三個耳光已經扇出。


    看他那架勢,隻怕是不把靳修打死不罷休。


    好在是彩霞宗的長老們出現得及時。


    急忙把他拉住。


    “宗主,修兒雖然有錯,但罪不至死,何況他的天賦在年輕一輩中最為出色,是我們彩霞宗今後的倚仗啊!”


    被幾位長老束縛住的靳飛舟破口大罵:“倚仗?指望這種看不清形勢的廢物,我們彩霞宗隻怕是離滅門不遠了。”


    咒罵幾句之後,見靳修直愣愣的看著自己,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靳飛舟怒道:“你再瞪老子一眼試試?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殺了你?”


    話說完。


    靳飛舟身上氣勢暴漲。


    得虧有位長老喊道:“修兒,快走,別在這裏傻站著了!”


    眼見幾位長老快要控製不住他爹,靳修總算是害怕了。


    哭喊著連滾帶爬朝後山奔去。


    他走了以後半柱香的時間。


    靳飛舟才終於平靜下來。


    掃一眼被自己嚇傻了的眾弟子。


    他突然指向聞人信。


    並嚴厲說道:“誰以後敢動聞人信一根汗毛,本宗主滅他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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