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二娃被誰綁了?”


    陸天明拉了張椅子,坐在潘宏財的身邊。


    “舟小桐。”


    潘宏財說著,從櫃台下麵拿出一張宣紙。


    宣紙上麵寫了兩行字。


    “潘掌櫃,你的店小二在本公子手裏,如果不想他出什麽事,今天晚上來瓦子裏聊聊。”


    “對了,記得帶上你的鐵算盤,讓本公子開開眼。”


    署名落的舟小桐,日期正好也是今天。


    “這恐怕是個圈套啊,潘叔...”


    陸天明蹙了蹙眉頭。


    “絕對是。”潘叔麵色凝重道。


    “此人跟你認識?”


    陸天明伸指點了點宣紙上舟小桐的名字。


    潘宏財搖頭:“不認識,隻聽說過而已,楚東道上的人物,名不見經傳,也是近一二十年冒出來的高手,具體有多厲害,不清楚。”


    “那他特意約你,多半不是尋私仇了。”陸天明分析道。


    “隻怕是廉為民的人了。”潘宏財猜測道。


    稍作停頓。


    潘宏財又道:“疤二娃這孩子呢,如果沒有我,可能早就餓死在十裏鎮了,按理說,他已經多活了十幾年,不算虧。”


    聽到這話。


    陸天明瞪大了眼睛。


    “潘叔,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想救他?”


    潘宏財沒有迴話。


    從櫃台底下摸出一根旱煙。


    煙鬥裏沒有煙葉,他就這麽幹巴巴塞進嘴裏咂吧起來。


    陸天明從未見過潘宏財此番模樣。


    看上去五十來歲的店掌櫃,佝僂著腰抽煙的樣子,仿佛蒼老了二三十歲。


    想了想,陸天明從戒指裏摸出一些煙葉,準備放進煙鬥裏。


    “這是解‘難迴頭’的煙葉,味道還行,沒什麽副作用。”


    他的本意是想讓潘宏財往肺裏麵過點東西,好盡快冷靜下來。


    哪知後者手一偏,將煙杆歪開來。


    “含著玩玩而已,我本身也沒有這嗜好。”


    說著,潘宏財順勢將目光移到外麵冷清的街道上,同時嘴裏仍舊不停地吸著煙嘴,整個人看著無比蕭索。


    陸天明隻好將煙葉收迴戒指。


    稍作思考。


    他勸道:“潘叔,我相信就算是隻貓,養上十幾年也有感情了,何況還是個人呢。”


    見潘宏財依然沉默。


    陸天明又道:“疤二娃這小子有些時候是喜歡偷懶,但不可否認他正兒八經做事的時候有股子認真勁,而且你想想,萬一他真不在了,你以後下意識喊他名字時,得多難受?”


    聽到這話。


    潘宏財瞳孔微縮。


    片刻後歎息道:“我是怕去了以後,迴不來,我答應過你爹,不能讓你餓死,這萬一我真死在外麵,就要食言了。”


    陸天明不知道陸癡跟潘宏財之間到底有什麽約定。


    但就憑掌櫃的這麽多年來對自己的救濟和幫助,他也清楚在潘宏財心裏,承諾甚至比性命還要重要。


    陸天明很好奇當年潘宏財和他爹之間發生的事情。


    但此情此景下,他更關心疤二娃的生死。


    “潘叔,你不去的話,結果一定是不好的,凡事不試一試,指定後悔。”


    不等潘宏財迴答。


    陸天明又道:“今天晚上,我陪你一起去,大不了,我跟你一塊死在那裏,這樣的話,我就是被打死的,而不是餓死的,便不存在食言與否了。”


    潘宏財有些古怪的看著陸天明。


    “還有咒自己死的?”


    陸天明笑笑:“這不是怕你路上孤單嗎?”


    “滾犢子!”


    潘宏財也被逗笑了,忍不住罵了一句。


    稍作停頓。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


    “敵人有多少,實力有多強,一無所知,僅僅咱們兩人,不夠。”


    “不是還有常叔嗎?”陸天明說道。


    “這福臨街上,總得有個人鎮場子,我離開,他便要留下,否則你那一大家子,誰來保護?”潘宏財解釋道。


    陸天明一想也是。


    看一眼外麵漸晚的天色。


    他將葫蘆打開,把赤子放了出去。


    “我搖搖人,你別著急。”


    潘宏財見狀,麵上總算緩和了一些。


    陸天明還能搖誰?那自然是逍遙道人肖雙陽。


    如果有那位大哥在場的話,赴約救人之事不說十拿九穩,最起碼成功了一半。


    可是耐心等待了片刻。


    卻見陸天明麵露尷尬道:“肖前輩沒在家裏...”


    潘宏財陪了半天的笑容一僵,又開始無措的抽起了沒點燃的旱煙。


    “你別著急,我再搖一個!”陸天明急忙道。


    “搖誰?”


    嘴上在問,但潘宏財麵上並沒有太多期許。


    “白虎臧一。”陸天明迴道。


    潘宏財愣了愣,隨即苦笑道:“那家夥在六重天的領域裏屬於新兵蛋子,但有總比沒有好。”


    陸天明撇了撇嘴,沒有多言。


    臧一敢同華無畏兩人少打多,雖說有運氣成分在,但膽量絕對沒得說。


    而且唐逸說了,臧一那天晚上毫發無傷,說明還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


    當然,陸天明知道潘宏財此刻心情比較煩躁,也沒把這件事情說出來跟對方掰扯。


    兩人在客棧裏等了不一會兒。


    陸天明笑道:“臧叔答應了,潘叔,你準備準備,我迴去給家裏人交代兩句。”


    離開客棧,迴到租住的小宅。


    大夥正在吃晚飯。


    陸天明隨便對付了點。


    便穿上那件新馬褂,開始磨劍。


    “今天晚上又要出去?”


    李寒雪站在背後,麵露擔憂。


    陸天明迴身輕輕摸了摸李寒雪的肚子。


    “出去掙點銀子。”


    李寒雪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當即便皺眉道:“咱們現在像缺銀子的人家嗎?”


    陸天明迴道:“防患於未然,你這萬一要生個敗家子出來,我不得多為陸家準備點老底?不然哪夠禍禍?”


    “你別騙我了陸二寶,你之前是怎麽答應我的?這才多久,又要撒謊?”李寒雪有些生氣。


    陸天明知道懷孕的女人最敏感。


    又擔心對方氣壞了身子。


    隻好如實道:“疤二娃被人綁了,潘叔要去救他,咱不能幹吃不做,我去打打下手,還潘叔一點恩情。”


    聽到這話,李寒雪的麵色才緩和了下來。


    “有潘叔在,我稍微放心些,但你自己可不能大意,這孩子要是沒爹了,我就去給他找個新爹!”


    “找吧找吧,我還就不信了,這天底下除了我,誰還會討你這麽個管家婆迴去!”陸天明咧嘴笑道。


    李寒雪咬牙切齒掐了一把陸天明的腰窩肉。


    “你這個沒良心的家夥,咱這才成親幾天,你就開始嫌棄我了?”


    陸天明嘿嘿直笑。


    收好劍準備出門。


    李寒雪又道:“你早去早迴,明天趕個早市買些新鮮的食材迴來。”


    陸天明不解道:“家裏不是還有嗎?”


    “我那侄女要過來住幾天,總得做一頓豐盛的招待一下吧?”李寒雪解釋道。


    陸天明立馬垮了臉。


    “這倒黴催的,宮裏住著不舒服嗎,非得來麻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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