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突兀的響起。


    屋內四人皆是一怔。


    相比於邋遢大漢剛才的出場,這道聲音的主人更加令人始料不及。


    要知道,就算是已經明確六重天修為的邋遢大漢,都沒有發現此人的到來。


    於是。


    四人齊齊將目光轉向了聲音出現的方向。


    那是一條岑光榮平時思考人生時用來歇息的太師椅。


    太師椅上,坐著一道黑影。


    由於屋內光線昏暗,眾人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樣貌。


    伴隨著無聲搖晃著的太師椅,幾人眼中的恐懼,就像看見了真正的鬼怪一樣。


    強如邋遢大漢,都不禁咽了口口水。


    那人說完一句話後,便再未出聲,而是仿佛睡著了般隨著太師椅輕輕晃動。


    不知過了多久。


    魏南威臉上的驚詫終於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


    “前...前輩,是你嗎?”


    嘎吱一聲。


    那人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


    緊接著便走到了燭火的籠罩之中。


    “在下陸癡,您就是岑光榮岑大人吧?”


    來人笑容和煦,更是禮貌的拱手朝岑光榮行了一禮。


    後者明顯被對方那謙謙君子的舉動搞得有些懵。


    經多見廣的尚書大人,此刻醜態盡顯,麵對彬彬有禮的不速之客,他居然手足無措的不曉得該做什麽。


    “岑大人,陸某並非濫殺無辜的暴戾之人,所以你無需緊張。”


    興許是陸癡的笑容太有親和力。


    岑光榮漸漸迴過神來。


    他仔細打量對方,發現後者確實有三兩分帥氣。


    但不至於像魏南威說得那般絕對。


    “陸...陸公子,不知您找岑某何事?”


    雖然比剛才冷靜了不少,但岑光榮還是控製不住瘋狂顫抖的喉結。


    陸癡指了指床上的魏南威。


    “我找魏大人有些事情要談,倒是與尚書大人沒有太大的幹係。”


    這麵子像是給了又像是沒有給。


    魏南威畢竟是岑光榮的下屬,現在對方要跳過自己直接跟自己的下屬接觸,讓岑光榮覺著跟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然而岑光榮很清楚現在自己的處境,隻能沉默。


    一旁的孟武行雖然也很震驚陸癡突然冒出來,但他的手始終都在刀柄上,看上去躍躍欲試。


    “你還年輕,死在這裏不值當。”


    陸癡突然側頭笑望著孟武行。


    後者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鬆開了握在刀柄上的手。


    陸癡來到床邊坐下。


    一直沒有說話的邋遢大漢起身想要後退幾步。


    卻被陸癡伸手攔住。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坐下一起聽。”


    聽聞此言。


    邋遢大漢愣住,一時進退兩難。


    陸癡再不管他,望向床榻上的魏南威。


    “身體怎麽樣了?”


    魏南威受寵若驚,有些激動道:“丹田雖然毀了,不過幸得這位前輩出手相助,活下來應該不成問題。”


    陸癡側目望向一旁傻傻站著的邋遢大漢:“感謝。”


    後者苦笑點了點頭,不敢多話。


    陸癡伸手輕輕拍打魏南威的肩頭:“這一次,辛苦你了,事情做得很不錯,上麵很滿意。”


    聽聞此言,魏南威愈發的激動。


    要不是陸癡攔著,他都要爬起來行禮了。


    “這十五路道上大哥,選得不錯,定能為上麵提供不少資金和人力上的支持。”陸癡誇讚道。


    這次魏南威倒是沒有多高興。


    而是朝岑光榮那邊望了望,提醒陸癡此處有他人在場。


    可陸癡卻仿佛沒有看見一般,繼續道:“此事做成,大功一件,如今你雖然沒了修為,但上麵一定會給你記下來的,所以也不用太過憂慮。”


    魏南威雖然覺著陸癡說話有點奇怪,但卻不敢多問。


    “對了,你在京城有幾個親人?”陸癡忽地問道。


    魏南威如實道:“隻有夫人和犬子兩人。”


    陸癡點了點頭:“那好辦,到時候我去把他們接迴涼北就是了。”


    此言一出。


    整個房間內都安靜了下來。


    岑光榮轉頭和孟武行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震驚。


    魏南威更是微張著嘴,滿眼都是不可思議。


    “前...前輩,你...你怎麽能把地名說出來呢...”魏南威結巴道。


    陸癡眨了眨眼,然後茫然道:“我剛才提到涼北了?”


    魏南威雙頰的肌肉瘋狂扯動,一時不知該怎麽迴。


    “嘶,看來確實是提到涼北了。”


    陸癡懊惱的輕輕拍打腦門。


    停頓片刻後,他又道:“提到地名其實也沒什麽,隻要不把王爺的名字說出來就好,反正涼北厲害的角色挺多的。”


    屋內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除了陸癡以外,其他幾人無比震驚。


    然而陸癡還是沒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覺悟。


    “其實知道是王爺做的也沒事,斂財嘛,不寒磣,隻要他不用這些錢來造反就好,畢竟當今聖上同他是親兄弟,親兄弟犯點錯誤,相信聖上也不會過分怪罪。”


    “噗!”


    魏南威聞言當即便噴了一大口血出來。


    他目瞪口呆望著陸癡,眼裏充滿了疑惑。


    之前陸癡說出涼北時,興許是因為不小心。


    但一個人怎麽可能接二連三的犯錯誤。


    陸癡後麵那兩句話,同明擺著說涼王要造反有什麽區別。


    相比之下。


    岑光榮和孟武行除了震驚之外,心頭更多的是恐懼。


    因為有些話,你可以好奇,但絕對不能聽,特別是在己方無力與對方抗衡的時候。


    能獲得涼王想要造反的消息。


    對於岑光榮來說當然是好事,畢竟可以用來把下屬犯過的罪行抵消。


    可壞就壞在,當一個特別厲害的人把秘密就這樣堂而皇之的說出來時,有極大的可能,對方要做一些相當極端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


    岑光榮和孟武行心裏剛冒出這樣的擔憂。


    那邊陸癡突然說道:“對了岑大人,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說。”


    岑光榮身子開始哆嗦起來。


    連說話都有些結巴。


    “陸...陸公子,什...什麽事...”


    由於氣息紊亂,導致他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旁邊孟武行更是重新把手把在了刀柄上,看得出來他也非常緊張,指節竟因過分用力而發白。


    “咳咳!”


    陸癡咳嗽了兩聲。


    然後轉過身來。


    他的笑容還是那般和煦,隻是和煦之下,似乎夾著一抹道不明的冷漠。


    “其實,王爺派我來,主要是為了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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