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蓉,或者說小桃紅能夠成為花魁是有原因的。


    她與駱苟生等幾人,打小就生活在蓬桑郡底下的一個小縣城內。


    駱苟生年紀要大上個五六歲。


    在當時小桃紅他們居住的那條街上,可謂是孩子王。


    幾歲的時候,小桃紅也愛跟街上這群男孩子玩。


    但隨著年齡的增長。


    小桃紅也意識到了男女有別。


    漸漸便疏遠了駱苟生等人。


    隻是天有不測風雲。


    小桃紅的父母出遠門做生意的時候,遭遇不測。


    她爹被人捅了十幾刀。


    她娘據說被抓去當壓寨夫人了,是真是假不清楚,反正直到小桃紅後來離開去了蓬桑郡,她娘都沒見迴來。


    普通人家做點小生意也掙不了幾個錢。


    小桃紅沒多久就把他爹留下的那點錢給花完了,沒亂用,基本都是用來吃飯。


    本來把老宅賣了起碼能頂到成年的時候。


    但是貪得無厭的縣老爺不給機會。


    也不知道暗地裏是怎麽操作的,反正房子後來易主的時候,小桃紅僅僅得到了二兩碎銀。


    二兩碎銀能做什麽事?


    小桃紅有過坐吃山空的經曆。


    長了教訓後,當即便拿著錢,找到了當時已經在縣城混得還算不錯的駱苟生。


    當然,這個混得不錯也是相對而已。


    小偷小摸,找過路的外地人收收過路費等,便是駱苟生‘混得不錯’的原因。


    駱苟生做的都是上不得台麵的事,但對於當時走投無路的小桃紅來說,隻要能填飽肚子,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但令小桃紅沒想到的是,這駱苟生壞的有些徹底。


    二兩銀子入了夥以後。


    前麵小半年時間,她也是跟著駱苟生在街上瞎混。


    可憐兮兮的少女,騙幾個老實人玩玩仙人跳什麽的,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過,後來駱苟生覺著這樣來錢太慢。


    就逼迫小桃紅做了一些能來快錢的喪天良的事情。


    當然,也並非完全是逼迫,小桃紅為了生存下去,其實也並不怎麽抵觸。


    反正自那會兒開始,小桃紅的經曆注定了就要走這條路。


    好在是後來混得還不錯。


    至少這會在蓬桑郡已經吃穿不愁了。


    這樣的經曆,在煙花女子當中並不算離奇。


    陸天明之所以耐心傾聽柳蓉的故事,主要還是為了打發時間。


    隻是,隔壁那惱人的聲音到現在依舊沒有消停的跡象。


    陸天明便忍不住罵道:“這駱苟生,是牲口變的嗎?”


    柳蓉噗嗤笑出聲來:“差不多吧...”


    想了想,柳蓉又道:“公子,你找他到底做什麽啊?如果是一般的事情,沒準我能幫上忙。”


    陸天明沒有迴答。


    而是摸出一張黑色的麵罩遮住了口鼻。


    柳蓉眼珠子顫了顫,明顯心中已經有了眉目。


    “公子,那駱苟生雖然不是個東西,但畢竟是子安堂的人,搞不好,要惹麻煩的。”


    陸天明冷笑一聲:“他若不是子安堂的人,我還不樂意大半夜在這裏跟他耗呢。”


    說完,陸天明再懶得搭話。


    合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隔壁總算安靜了下來。


    陸天明走到窗邊。


    推開窗門跨出去以後。


    沉聲道:“天亮之前我會迴來,這期間你最好不要出去。”


    柳蓉也不是什麽單純的大姑娘了。


    其中意思還是能聽明白的。


    “公子,自己小心。”


    陸天明點了點頭,將窗戶從外麵關上。


    扒著屋簷來到隔壁窗戶處。


    陸天明將手腕按在窗框輕輕一抖,窗閂便被震斷。


    聆聽屋內依舊鼾聲如雷後。


    陸天明這才推窗而入。


    駱苟生睡在外側。


    直到陸天明走到近前,他都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


    忽地。


    陸天明伸手捂住了駱苟生的口鼻。


    然後拎小雞一般,提起後者直奔窗戶而去。


    從動手到越過窗口,幾乎是在一眨眼之間。


    剛才還摟著駱苟生的春秀翻了個身子,轉過頭又繼續唿唿大睡。


    秋季還不至於天寒地凍。


    奈何駱苟生僅僅穿了一條褲衩子。


    酒醉的他被陸天明拎著走了百來丈,總算被凍醒。


    睜眼的瞬間,他正好看見陸天明戴著的麵罩。


    於是便張嘴罵道:“你特娘的膽子夠肥,曉不曉得我是哪個?”


    陸天明不說話。


    繼續在無人的街道上狂奔。


    “小子,老子都是搶人的,你還敢來搶老子?”


    興許是晚上喝了太多酒的原因。


    駱苟生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一直不停地辱罵陸天明。


    可是罵著罵著,他漸漸沒了聲音。


    畢竟這麽冷的天,僅僅穿個褲衩子是很消耗體能的。


    當然,借著這段時間,駱苟生的醉意也漸漸消散。


    撲通一聲。


    陸天明將駱苟生扔到了地上。


    這裏是郡城外一處荒廢的民宅。


    院中的歪脖子樹葉子已經掉光,看不出是個什麽品種。


    “酒醒了嗎?”


    陸天明居高臨下望著駱苟生。


    後者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說話時的口吻再無剛才那般囂張。


    “好漢,能不能先弄件衣服給我擋擋,這大冷的天,頂不住啊...”


    陸天明撿起旁邊一個破麻袋扔了過去。


    駱苟生急忙抓起來覆在身上。


    “還記得我嗎?”陸天明忽地問道。


    駱苟生抬頭打望,可那麵罩遮了陸天明的半張臉,哪裏看得出來是誰。


    嘩的一聲。


    陸天明將麵罩取下。


    駱苟生見狀,目瞪口呆道:“你是蘇老三的表弟?”


    陸天明不置可否。


    隨即又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麽找你嗎?”


    駱苟生搖頭:“我要是知道,就不會被您抓到這裏來了...”


    “再好好想想?”陸天明正色道。


    駱苟生皺著眉頭思索片刻,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


    “你差我十兩銀子!”陸天明提醒道。


    “十兩銀子?”


    駱苟生努力迴憶今天在市場內第一次遇見陸天明的情景。


    但實在記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欠了對方十兩銀子。


    平時都是他汙蔑別人,哪有別人汙蔑他的道理?


    可一聯想到剛才對方提著自己在街麵上飛奔的畫麵。


    駱苟生哪敢動怒,隻能眼巴巴盯著對方瞅。


    “想不通就別想了,就這麽給你說吧,你今天要想有個好,必須得拿出十兩銀子來。”


    說著。


    陸天明居然掏出一根繩子。


    不由分說將駱苟生的雙手給反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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