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立學院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存在的記憶之其三
昨日又是相安無事的一天。
這天清晨，氣溫還有些微涼。
今天是韓月陰沉睡的第七天了。
早有準備的楊依將咖啡豆研磨成粉，加入熱水定好時間煮泡，待到醇香四溢時加入沁潤心脾的冰糖，為了追求口感上的細膩，新鮮的牛奶是必不可少的，能帶來驚喜煉乳自然也不能忘。
隻有細節做到極致才能泡出完美味道的咖啡，當然最重要的調味品是美美的心情。
楊依沾沾自喜地自我誇讚著，旋即端起咖啡走進內屋，拉開窗簾迎接晨曦的擁抱，一並闖入的鳥鳴聲婉轉動聽。
楊依輕輕搖了搖睡在韓月陰窗邊的韓戀晴，笑著輕拍她的小腦袋，說道:
“怎麽又跑到哥哥這睡了？我都說了好幾次了，你年紀還小要注重睡眠，要不然以後個子還是小小的，韓月陰轉身都尋不見你。”
韓戀晴揉著惺忪的睡眼，表情懵懵地說道:
“……不會的，才不會呢……”
“哥哥總是會在我想找他時注意到我，而我能感受到哥哥對我的思念，這種感應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
“雖然哥哥會將我推開，為了保護我讓我不要靠近他，但隻要哥哥想我，我就會在他身邊。”
睡夢中的韓月陰似乎聽到了韓戀晴的話，他忽地翻了個身，右手剛好觸碰到妹妹的手掌，自然而然地緊扣在一起。
楊依看著這一幕不由地笑了。
反倒是清醒過來，發覺自己說了相當害羞的話的韓戀晴耷拉起臉，嗔怪道:
“楊依姐姐明明什麽都不懂，還擅自把關。”
韓戀晴和韓月陰容貌上很是相似，但她的五官要更端正一些，眼眸更加清澈，一顰一笑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少女的嬌氣，但沒有半點驕橫，一看就知道被家人嗬護地很好，柔美與秀氣並存。
害羞的樣子倒是和韓月陰如出一轍。
將煮泡好的咖啡拿給韓戀晴，楊依心裏又忍不住泛濫起憐愛，捉弄她道:
“這話聽上去醋味濃濃啊，你怕不是擔心之前那幾個女孩子裏有你未來的嫂嫂吧？小姑娘家還沒出落大方，就舍不得撒開抱住哥哥的手了~”
“那怎麽了……哥哥永遠都是戀晴的哥哥，現在不舍得，以後也不會分開。”
韓戀晴認認真真地說道，然後捧起手中的咖啡小心翼翼地品嚐起來，那滿眼新奇的樣子，以及像是倉鼠一樣容易滿足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可愛。
楊依撫摸著韓戀晴的小腦袋，感歎道:
“這傻小子從來不主動和我說他的事。之前他受傷住院，怎麽都不肯讓家裏人過來。”
“方姐姐——也就是方阿姨，你們的媽媽放心不下來找他，聽我說了情況後，傷心過頭哭地昏厥過去，在他旁邊的病房住了兩個星期。”
“他以為我手藝好，做飯還說得過去，其實都是方姐姐手把手教會的，我們生怕他發覺甚至刻意把味道做得難吃了些，他才沒吃出來。”
一道細微的啜泣聲響起，楊依摟住迴想起沒有哥哥的除夕夜而感傷的韓戀晴，糾結了一番後還是堅持要把話說完:
“可惜了那份餃子，當時他傷情複發，藥物愈合的刺激作用把他痛得直流冷汗無法入睡，整整清醒著熬了五天才有所緩解。”
“方姐姐在隔壁房間聽得心痛啊，到現在那牆壁上還留有抓痕。”
“為了給韓月陰補養身子，方姐姐親自下廚做了他愛吃的餃子，恰巧那天還是他的生日。方姐姐怕刺激到韓月陰的情緒，所以餃子是他的班主任李師棧代勞拿過去的，我出去給他買了蛋糕和新衣服，算是過了一個零碎的生日。”
“餃子一口沒吃，他咽不下去，結果這家夥還不喜歡吃甜食，蛋糕也沒動，把我給氣得啊……”
韓戀晴手裏的咖啡已然涼了半杯，不過剛好有她的點滴熱淚落入，鹽分也適中。
楊依觸摸著韓戀晴的臉蛋，果不其然是一陣熱烈的滾燙，她溫聲說道:
“覺得傷心嗎？”
韓戀晴咬著嘴唇點頭。
“嗯……”
楊依用著手指拭去韓戀晴臉上的淚水，可無論她怎樣努力，那淚珠就是抹不完，淚如泉湧。
“你不知道的韓月陰的樣子還有很多，這就是他情願推開你都不肯擁抱你的原因，他太愛你了，不敢麵對掉眼淚的你。”
韓戀晴顫聲說道:
“……我不明白...哥哥保護妹妹理所當然……我很討厭這句話，拉開了我和哥哥的距離。兄妹相互陪伴，相互依靠，我隻是想要這樣……”
楊依把情緒不能自已的韓戀晴摟進懷裏緊緊抱住，細聲說道:
“那就盡情哭吧，讓淚水全都流出來吧，等到淚水蒸發進到韓月陰的身體裏，讓他知道你有多麽多麽委屈，多麽多麽思念，讓他後悔去吧！”
手指拉扯著衣服直到繃緊，極力掩蓋的哭聲聽著撕心裂肺，淚水沾濕肌膚傳來溫熱，經曆這一切的楊依並不無辜。
楊依隻是想讓韓戀晴知道，她的哥哥是個膽小普通的人，很笨拙很別扭的人，但即便如此，依然在努力去愛，而且有人在愛他。
楊依想讓韓戀晴明白愛不是她一人的權利，結果沒想到韓戀晴的愛如此可憐又委屈。
你們這一家子算是纏上我了……
畫麵一轉臨近晌午，觀星堡內。
“真稀奇，你竟然是一個人來找我。”
“我一個人當然是想去哪就去哪，機會難得啊。”
“那也就是說我這觀星堡你很中意對吧，那作為這兒主人的我也是有魅力的對吧？”
少女的話語裏有著試探之意，豎起的書本後躲著一雙期待的眼神，小心翼翼打量著對方。
“那是自然，這裏我很喜歡，你也很有魅力。”
圓桌另一頭的少年不假思索地誇讚道，語氣誠懇有力，頗有種引以為榮的感覺。
“嘿嘿~ (*≧▽≦) 但還是比不上你啊，身邊嬌娥與美男子如雲。”
少女沾沾自喜之餘還不忘挖苦對方，學著好閨蜜的毒舌出言揶揄少年。
“你這說的是人話？不知道的以為我是皇帝呢。”
少年一頭霧水，不失幽默地反駁道。
“你個傻瓜笨蛋不清楚很正常，但我看得出來，封洛琛對你的狂熱絕對不簡單，你還不動聲色地把桃桃拐騙了，真的一點自覺都沒有啊~”
“……搞不懂你在說什麽。”
對話的兩人是自然是聞星語和韓月陰。
聞星語放下手中的書，看著不知所雲的韓月陰瞬間有種突兀的違和感。
他剛才聽到那句話時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無果後又顯露出茫然的表情，就好像對他來說封洛琛和桃夭是一片空白的陌生人，毫無記憶。
並且今天他的迴話太積極，太過直接，一點都不像以前那樣拐彎抹角，諱莫如深。
我該早點察覺到的，偏偏我對這樣的他還很熟悉還很向往，真是惡毒的心理……
聞星語內心忽然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如果那天他說的消失是有人將取而代之，那麽在我眼前的是？！！
聞星語拍桌而起，下半身卻是沒跟上動作，腳趾猛地一下子磕在桌腿，疼痛襲來，她頓時嗚咽著蹲坐在地，眼角都疼出淚花。
韓月陰來到她身前，也就是這時他才發現今天聞星語竟然好好打扮了一番，芡實白花邊裙搭配銅綠色披肩，墨綠色頭發盤高用一根錦帶束起，腰腹曲線玲瓏有致，一看就知道穿了束腰，臉上還化著素淨的淡妝，連最愛她的黑眼圈都抹了去。
“哇哦——好漂亮啊！你和雨欣那時的清新驚豔完全不同誒，感覺相當文雅端莊啊！”
聞星語聞言先是一喜，敏銳地抓住話中字眼的她起身問道:
“你和關雨欣以前就認識嗎？”
“是啊，那是我初一的時候了，後來因為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我不得不離開。”
提起關雨欣，韓月陰不由得露出遺憾的神色。
“當時都沒來得及和她好好告別，她應該還在生我的氣吧，但那是沒辦法嘛。”
“如果是你這樣的說……那就不是借口。”
聞星語和韓月陰對視良久，他們微笑著沉默，有些話其實不需要說出口。
這個韓月陰滿臉無奈的笑容。
我是真的身不由己啊……
聞星語在心中默默比對著他們的不同，心想著:
如果是韓月陰的話，肯定會說服自己忍受寂寞。
這種違和感已然清晰明了，聞星語終於明白為何曾經韓月陰在觀星堡有時性格會大相徑庭，原來是此處喚醒了他的記憶。
你和韓月陰，究竟是誰在迴避著誰呢？
“你要是想找關雨欣的話，我知道她在哪哦。”
聞星語推了推她的半框眼鏡，舉止大方，異常地溫柔。
“那太好了，麻煩你了！”喜出望外的韓月陰向她感謝，而後打趣道:
“今天盛裝打扮是要出席什麽宴會嗎？莫不是你要訂婚了？”
“真是討打，”聞星語比劃起小拳頭威脅道，配上嫻靜的淑女範相得益彰，她開口解釋說:
“今天星學會的人要來，我本來就有點興趣。”
“而且爸爸說想看我正經打扮的樣子……”
“才和桃桃昨天去買了新衣服，商量了妝容，剛剛都還在緊張來著。所以很感謝你的讚美。”
聞星語臉龐微紅，扶著眼鏡看向韓月陰，矜持如芙蕖，恬靜如白菊，她的美更顯得細膩溫淡。
兩人結伴而行，聞星語趕去赴會，而韓月陰跟隨她的指引，在水木花園遇見了正一個人獨自娛樂的關雨欣。
思念的堅冰還沒來得及在重逢中化解開來，相處的時光便被不速之客打斷，以一副征服者姿態氣勢洶洶到來的安格亞斯，勢要讓韓月陰這位名聲大噪的華耀學院最強者向他俯首稱臣。
一陣紛亂之後，意識與思想還滯留在無謂之地的韓月陰黯然離去，依靠著本能四處遊蕩，仿若迷失在羈旅上的孤魂野鬼獨自彷徨，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那句話的後勁太過壓抑，眼下恐怕沒有誰可以帶著一顆平常心去找他。
——————
【無謂之地】
從一片光明中醒來，驚夢者渾身濕漉。
毛絨絨的撫摸剮蹭著臉頰，原來是來自那生命盡頭的蘆葦殘存的柔情。
整片凋零的蘆葦叢沙沙作響，此間忽聞潺潺溪流淌過水底石子的快活聲，吟著歌通往曲徑深處。
這是一條翠綠色碧波蕩漾的小溪，不知何處瀟灑來，不知何地逍遙去，草長鶯飛間，翡翠色的水流宛如玉帶飄舞，清澈透底，在衰敗的蘆葦叢中溫存著青春。
撲通一聲——
水麵泛起陣陣波瀾，韓月陰赤裸著上身感受著周遭明媚的寧靜，沐浴在溪流溫暖的撫慰裏洗淨疲憊與鉛華，心有所念而目光煜煜，行有所指而神自安寧。
他要迴家。
恍惚之際，他想起了一件事。
剛剛好像有一道視線闖入了這裏。
韓月陰搖搖頭，不再逼迫自己去思考，隻想擁住這一心安寧走上旅途。
漫步在泛光的世界裏，不知不覺間已然行至溪流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燦爛的油菜花田，仿佛在此等了他許久，為了他盛開，為他守護著心靈的一方淨土。
置身花田中，韓月陰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寧靜與愜意，空白的內心在此刻湧現出新的色彩，他頓時有些不知道該露出何種表情才算適配。
天空中，一個小小的事物引起了韓月陰的注意。
那是一個風箏，飛地太高連線都躲藏在雲端裏，悠閑地徜徉在藍色的天空中擺動。
韓月陰極力仰起頭看著風箏高飛的姿態，他想要看清風箏樣子，直至摔落在田間地頭。
短暫的昏沉後，韓月陰枕在一柔軟之處睜眼。
那個風箏就在屋簷邊上飛舞，而在他身邊，手裏拿著風箏線滿眼笑意的少女，正看著她朝思暮想的自己甜甜一笑。
“哥哥。”
韓月陰怔怔地看著她，千言萬語化作一聲顫抖的囁嚅，說道:
“我迴來了。”
風箏飛地再高，也有牽掛的線帶他迴家。
——————
醫務院的天台上，楊依正在收衣服，她聞著手裏的黝染瑾瑜衣，模樣一陣奇怪。
昨天才洗的為什麽還是有一股海腥味和燒烤味？
總不能韓月陰昨晚穿上跑出去玩了吧？怎麽可能呢，哈哈哈哈！
不過這衣服的做工是真好啊，好生羨慕。
楊依抱著衣服樂樂嗬嗬下樓，殊不知她無心的想法竟是昨晚韓月陰偷摸出去與白芒，荻花，格殺三人玩耍的真相。
迴到辦公室中，楊依招唿著正在寫作業的韓戀晴去吃晚飯，並把衣服重新清淨晾起，隨後她便走進實驗室整合起資料，將拜托顧蘇北收集的新覺生物藥材一一列舉出來，比對著藥性和作用，在前有的藥理基礎上謹慎地研製起藥劑。
開創性的藥劑研發！
研製代號h-yy，第1724次實驗開始……
專注在一件事情時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這一次的實驗還是以失敗告終。
楊依眉頭緊皺，觀測著藥劑在實驗樣品上的作用效果沉默。
不確定的因素太多，藥力雜亂，藥性過於強烈，目的性與針對性都不強，若是作用於人體無異於投入一顆深水炸彈，把病灶和身體細胞敵我不分一並抹殺，能不能消除病症不好說，人體係統肯定將毀於一旦……
尋常的新覺生物藥材品質還是不夠，無法補足理想中藥劑效果缺失的部分，現有的資源太過匱乏還有實驗設備也落後，完全做不出任何有效果的東西。
而且用以觀察藥劑作用效果的實驗樣本與現階段人體差異過大，考慮到光顯子異變的可能性，所能提供參考價值十分有限。
除非……我來做藥劑作用的觀測樣本。
不行，這樣一切隻是徒勞無功，自己安慰自己。
該死，怎麽連我也頭痛起來了……可千萬不能在他之前倒下啊，一定要解放他的痛苦才行。
實驗記錄，h-yy，第1789次實驗失敗。
走出實驗室，楊依習慣性地露出了笑容，她剛要開口說話，卻發現空蕩蕩的科室裏隻有她一個人在自作多情，心悸痛了一陣，她的表情生硬地調整起來，盡量讓自己體麵一點。
抬頭看了一眼時間，還是熟悉的晚上十一點。
楊依想去泡一杯咖啡，結果咖啡豆已經用完了，翻箱倒櫃想找點東西填飽肚子，卻隻有一些零碎的餅幹渣躺在抽屜裏仿佛嘲笑著她，本以為這樣已經夠糟糕的了，直到她聽見水滴落地的聲音，那件黝染瑾瑜衣竟然忘記烘幹就被她掛起來了。
情緒在崩潰邊緣反複掙紮，這時還響起了一陣咚咚咚極其讓人心煩的敲門聲，楊依努力深唿吸讓自己平靜下來，卻還是悍然掰斷手邊的鋼筆才穩住情緒，她按動桌邊按鈕開鎖，好聲好氣說道:
“請進。”
“楊依姐姐我現在手不方便，幫我開一下好嗎？”
門外傳來韓戀晴的聲音，楊依頓時怒氣全無走去開門。
隻見韓戀晴兩手捧著一個保溫飯盒，腦袋上頂著一罐咖啡，呆萌呆萌地出現在楊依麵前。
“你傻啊你！”
楊依舒顏一笑，輕拍韓戀晴的肩嗔怪道，隨後將咖啡取下伸手欲要幫她拿著東西。
韓戀晴忙不迭避開，小臉一撇嗔怪道:
“會弄壞的，不然就沒有驚喜了。”
“你都說出來了，笨蛋。”
兩人在桌子旁坐下，楊依看著麵前的保溫飯盒沒來由有些緊張，戰戰兢兢打開一看，是一份精致的銀耳紅豆薏米粥，煮爛的紅豆裝點出兩側緋紅的臉頰，彎彎的雪梨果片排列成笑眼，與小巧的枸杞形成一張笑臉。
“我想著楊依姐姐肯定沒有好好吃飯，就問食堂的師傅阿姨們要了點食材煮了些粥，用冰糖配著雪梨和銀耳熬了點湯。”
“姐姐經常餓肚子，要多補充點糖分才行。”
“雖然姐姐喜歡，但咖啡還是要少喝點，這次姑且就算了，姐姐開心最重要！”
韓戀晴一句一句說著話，說著自己的小心思，說著她對楊依的關心，而楊依隻是看著碗裏的那張笑臉就已經有些不能自已了，更何況韓戀晴還一再催淚的傾情相告呢。
現在能挽住眼淚不落下的方法隻有堵上嘴巴了。
“好燙——！”
“姐姐你慢點。”
韓戀晴急忙拿水過來，看著楊依眼角泛淚的樣子還以為她被燙得不輕，模樣頓時有些自責起來。
“很好吃哦！我很喜歡吃甜食的，被燙到隻是不忍心弄壞這張笑臉，才從最底下挖著吃了，哈哈哈哈！”
韓戀晴的臉色旋即輕鬆了許多，她不禁出聲責怪楊依道:
“姐姐分明就是笨蛋嘛，怎麽能先從底下開始吃呢，連點常識都沒有。”
“嗬嗬嗬，因為太喜歡了嘛……”
喜歡的可不隻是粥來著。
“我不怎麽愛吃甜食，和哥哥一樣。”
說著無關此時的話，韓戀晴一臉幸福的表情。
“那為什麽你還會做呢，方阿姨教的？”
韓戀晴陷入迴憶，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嗯，媽媽老是念叨著營養要均衡，這樣才能好好長大，我們都還在家的時候，哪怕不喜歡哥哥也會盡量吃很多，讓同樣不喜歡的我少吃點。”
“之後為了補償我會帶我去吃冰棍，那是我唯一不討厭的甜食，味道很普通也很便宜，但我很喜歡和哥哥一起吃。”
“雖然我問他的時候他什麽都不承認，不過後來就成為默契啦。”
韓戀晴臉上洋溢著笑容，看得楊依心裏暖暖的。
“真好啊~那小子還是會疼愛人嘛，要是能再多依靠身邊人一點就好了。”
“哥哥他就是這樣的，不需要改變什麽，無論什麽樣的哥哥我都喜歡。”
“喜歡，戀晴……那為什麽你叫戀晴呢？”
“因為哥哥以前叫韓初陽，爸爸媽媽希望我也能一直愛他，所以我叫戀晴，後來哥哥執意要改成現在的名字，我也曾想過改名，姐姐可以猜一猜什麽名字會比較般配。”
“姐姐是沒有常識的笨蛋，腦容量已經不夠去思考啦，戀晴妹妹直接告訴我嘛。”
楊依對著小自己快一輪的韓戀晴撒起嬌來，扭扭捏捏就是不講道理。
韓戀晴咯咯一笑，說道:
“韓傾玥——傾慕的傾，傳說神珠的玥，我要做哥哥的月光下，最眷戀他的玥。”
這話別說韓月陰本人了，楊依作為一個成熟女性聽了都心動萬分。
“得虧你們有血緣關係……不然誰能贏你啊……”
“嗯？什麽意思？”
聽得懵懵懂懂的韓戀晴內心純潔地像張白紙，哪裏能理解楊依不著調的話語。
“所以你還是打算等韓月陰醒來就離開嗎？”
“是的，我來的太突然了，怕刺激到哥哥。”
“真懂事，你的擔心不無道理。要是以後他敢欺負你，姐姐我幫你揍他！”
“不要，我心疼。”
“好了好了，知道了，受不了你們兄妹倆了。”
“嘿嘿嘿……誒，這件衣服怎麽在滴水？楊依姐姐你該不會粗心到忘了烘幹吧……這樣衣服可是會臭的，姐姐你才吃完飯休息會兒，我來重新洗一下。”
“太乖了，太可愛了，姐姐我又要哭了喔。”
“姐姐就算哭也要為了幸福哦。”
閑聊到此為止，韓戀晴拿著洗完烘幹好的衣服去往天台，楊依獨自感慨了一陣，隨後便打開電腦搜羅起新覺生物藥理圖鑒，為之後的藥劑研發開拓備選，忙忙碌碌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
迴過神來時，楊依忙不迭跑去隔離宿倉區，發現韓戀晴有在她的床上好好睡覺後才放下心來。
科室內，楊依看著手邊的咖啡淺淺一笑，關上電腦準備放鬆一天盡早休息。
雖然時候也已經不早了，但她平常都是通宵來著。
按動旋鈕將靠椅變成躺椅，美滋滋啟動按摩模式躺下的楊依還沒開始享受，突然感到一陣涼風的她打了個寒顫，連忙起身準備進到裏屋拿毯子。
一陣大風在開門時驟起，楊依手忙腳亂跑到窗邊關上窗戶，內心鬱悶。
我不記得什麽時候開的窗呀，今天自己真是有夠粗心啊……
楊依垂喪著臉迴過頭，那坐在床邊正看著她的人除了韓月陰還能是誰呢。
透過月光的濾鏡，韓月陰一雙眼眸清冷哀婉好似一道銀河，在這漆黑一片的房間內顯得何等溫膩。
臉色沒有表現出太多驚訝，楊依一臉平常地端手抱胸看著韓月陰，輕笑道:
“你醒啦。”
韓月陰微微一笑，說道:
“我迴來了。”
韓月陰並沒有聽到韓戀晴和楊依之間的對話，而這便是今晚故事的全部了。
昨日又是相安無事的一天。
這天清晨，氣溫還有些微涼。
今天是韓月陰沉睡的第七天了。
早有準備的楊依將咖啡豆研磨成粉，加入熱水定好時間煮泡，待到醇香四溢時加入沁潤心脾的冰糖，為了追求口感上的細膩，新鮮的牛奶是必不可少的，能帶來驚喜煉乳自然也不能忘。
隻有細節做到極致才能泡出完美味道的咖啡，當然最重要的調味品是美美的心情。
楊依沾沾自喜地自我誇讚著，旋即端起咖啡走進內屋，拉開窗簾迎接晨曦的擁抱，一並闖入的鳥鳴聲婉轉動聽。
楊依輕輕搖了搖睡在韓月陰窗邊的韓戀晴，笑著輕拍她的小腦袋，說道:
“怎麽又跑到哥哥這睡了？我都說了好幾次了，你年紀還小要注重睡眠，要不然以後個子還是小小的，韓月陰轉身都尋不見你。”
韓戀晴揉著惺忪的睡眼，表情懵懵地說道:
“……不會的，才不會呢……”
“哥哥總是會在我想找他時注意到我，而我能感受到哥哥對我的思念，這種感應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
“雖然哥哥會將我推開，為了保護我讓我不要靠近他，但隻要哥哥想我，我就會在他身邊。”
睡夢中的韓月陰似乎聽到了韓戀晴的話，他忽地翻了個身，右手剛好觸碰到妹妹的手掌，自然而然地緊扣在一起。
楊依看著這一幕不由地笑了。
反倒是清醒過來，發覺自己說了相當害羞的話的韓戀晴耷拉起臉，嗔怪道:
“楊依姐姐明明什麽都不懂，還擅自把關。”
韓戀晴和韓月陰容貌上很是相似，但她的五官要更端正一些，眼眸更加清澈，一顰一笑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少女的嬌氣，但沒有半點驕橫，一看就知道被家人嗬護地很好，柔美與秀氣並存。
害羞的樣子倒是和韓月陰如出一轍。
將煮泡好的咖啡拿給韓戀晴，楊依心裏又忍不住泛濫起憐愛，捉弄她道:
“這話聽上去醋味濃濃啊，你怕不是擔心之前那幾個女孩子裏有你未來的嫂嫂吧？小姑娘家還沒出落大方，就舍不得撒開抱住哥哥的手了~”
“那怎麽了……哥哥永遠都是戀晴的哥哥，現在不舍得，以後也不會分開。”
韓戀晴認認真真地說道，然後捧起手中的咖啡小心翼翼地品嚐起來，那滿眼新奇的樣子，以及像是倉鼠一樣容易滿足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可愛。
楊依撫摸著韓戀晴的小腦袋，感歎道:
“這傻小子從來不主動和我說他的事。之前他受傷住院，怎麽都不肯讓家裏人過來。”
“方姐姐——也就是方阿姨，你們的媽媽放心不下來找他，聽我說了情況後，傷心過頭哭地昏厥過去，在他旁邊的病房住了兩個星期。”
“他以為我手藝好，做飯還說得過去，其實都是方姐姐手把手教會的，我們生怕他發覺甚至刻意把味道做得難吃了些，他才沒吃出來。”
一道細微的啜泣聲響起，楊依摟住迴想起沒有哥哥的除夕夜而感傷的韓戀晴，糾結了一番後還是堅持要把話說完:
“可惜了那份餃子，當時他傷情複發，藥物愈合的刺激作用把他痛得直流冷汗無法入睡，整整清醒著熬了五天才有所緩解。”
“方姐姐在隔壁房間聽得心痛啊，到現在那牆壁上還留有抓痕。”
“為了給韓月陰補養身子，方姐姐親自下廚做了他愛吃的餃子，恰巧那天還是他的生日。方姐姐怕刺激到韓月陰的情緒，所以餃子是他的班主任李師棧代勞拿過去的，我出去給他買了蛋糕和新衣服，算是過了一個零碎的生日。”
“餃子一口沒吃，他咽不下去，結果這家夥還不喜歡吃甜食，蛋糕也沒動，把我給氣得啊……”
韓戀晴手裏的咖啡已然涼了半杯，不過剛好有她的點滴熱淚落入，鹽分也適中。
楊依觸摸著韓戀晴的臉蛋，果不其然是一陣熱烈的滾燙，她溫聲說道:
“覺得傷心嗎？”
韓戀晴咬著嘴唇點頭。
“嗯……”
楊依用著手指拭去韓戀晴臉上的淚水，可無論她怎樣努力，那淚珠就是抹不完，淚如泉湧。
“你不知道的韓月陰的樣子還有很多，這就是他情願推開你都不肯擁抱你的原因，他太愛你了，不敢麵對掉眼淚的你。”
韓戀晴顫聲說道:
“……我不明白...哥哥保護妹妹理所當然……我很討厭這句話，拉開了我和哥哥的距離。兄妹相互陪伴，相互依靠，我隻是想要這樣……”
楊依把情緒不能自已的韓戀晴摟進懷裏緊緊抱住，細聲說道:
“那就盡情哭吧，讓淚水全都流出來吧，等到淚水蒸發進到韓月陰的身體裏，讓他知道你有多麽多麽委屈，多麽多麽思念，讓他後悔去吧！”
手指拉扯著衣服直到繃緊，極力掩蓋的哭聲聽著撕心裂肺，淚水沾濕肌膚傳來溫熱，經曆這一切的楊依並不無辜。
楊依隻是想讓韓戀晴知道，她的哥哥是個膽小普通的人，很笨拙很別扭的人，但即便如此，依然在努力去愛，而且有人在愛他。
楊依想讓韓戀晴明白愛不是她一人的權利，結果沒想到韓戀晴的愛如此可憐又委屈。
你們這一家子算是纏上我了……
畫麵一轉臨近晌午，觀星堡內。
“真稀奇，你竟然是一個人來找我。”
“我一個人當然是想去哪就去哪，機會難得啊。”
“那也就是說我這觀星堡你很中意對吧，那作為這兒主人的我也是有魅力的對吧？”
少女的話語裏有著試探之意，豎起的書本後躲著一雙期待的眼神，小心翼翼打量著對方。
“那是自然，這裏我很喜歡，你也很有魅力。”
圓桌另一頭的少年不假思索地誇讚道，語氣誠懇有力，頗有種引以為榮的感覺。
“嘿嘿~ (*≧▽≦) 但還是比不上你啊，身邊嬌娥與美男子如雲。”
少女沾沾自喜之餘還不忘挖苦對方，學著好閨蜜的毒舌出言揶揄少年。
“你這說的是人話？不知道的以為我是皇帝呢。”
少年一頭霧水，不失幽默地反駁道。
“你個傻瓜笨蛋不清楚很正常，但我看得出來，封洛琛對你的狂熱絕對不簡單，你還不動聲色地把桃桃拐騙了，真的一點自覺都沒有啊~”
“……搞不懂你在說什麽。”
對話的兩人是自然是聞星語和韓月陰。
聞星語放下手中的書，看著不知所雲的韓月陰瞬間有種突兀的違和感。
他剛才聽到那句話時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無果後又顯露出茫然的表情，就好像對他來說封洛琛和桃夭是一片空白的陌生人，毫無記憶。
並且今天他的迴話太積極，太過直接，一點都不像以前那樣拐彎抹角，諱莫如深。
我該早點察覺到的，偏偏我對這樣的他還很熟悉還很向往，真是惡毒的心理……
聞星語內心忽然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如果那天他說的消失是有人將取而代之，那麽在我眼前的是？！！
聞星語拍桌而起，下半身卻是沒跟上動作，腳趾猛地一下子磕在桌腿，疼痛襲來，她頓時嗚咽著蹲坐在地，眼角都疼出淚花。
韓月陰來到她身前，也就是這時他才發現今天聞星語竟然好好打扮了一番，芡實白花邊裙搭配銅綠色披肩，墨綠色頭發盤高用一根錦帶束起，腰腹曲線玲瓏有致，一看就知道穿了束腰，臉上還化著素淨的淡妝，連最愛她的黑眼圈都抹了去。
“哇哦——好漂亮啊！你和雨欣那時的清新驚豔完全不同誒，感覺相當文雅端莊啊！”
聞星語聞言先是一喜，敏銳地抓住話中字眼的她起身問道:
“你和關雨欣以前就認識嗎？”
“是啊，那是我初一的時候了，後來因為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我不得不離開。”
提起關雨欣，韓月陰不由得露出遺憾的神色。
“當時都沒來得及和她好好告別，她應該還在生我的氣吧，但那是沒辦法嘛。”
“如果是你這樣的說……那就不是借口。”
聞星語和韓月陰對視良久，他們微笑著沉默，有些話其實不需要說出口。
這個韓月陰滿臉無奈的笑容。
我是真的身不由己啊……
聞星語在心中默默比對著他們的不同，心想著:
如果是韓月陰的話，肯定會說服自己忍受寂寞。
這種違和感已然清晰明了，聞星語終於明白為何曾經韓月陰在觀星堡有時性格會大相徑庭，原來是此處喚醒了他的記憶。
你和韓月陰，究竟是誰在迴避著誰呢？
“你要是想找關雨欣的話，我知道她在哪哦。”
聞星語推了推她的半框眼鏡，舉止大方，異常地溫柔。
“那太好了，麻煩你了！”喜出望外的韓月陰向她感謝，而後打趣道:
“今天盛裝打扮是要出席什麽宴會嗎？莫不是你要訂婚了？”
“真是討打，”聞星語比劃起小拳頭威脅道，配上嫻靜的淑女範相得益彰，她開口解釋說:
“今天星學會的人要來，我本來就有點興趣。”
“而且爸爸說想看我正經打扮的樣子……”
“才和桃桃昨天去買了新衣服，商量了妝容，剛剛都還在緊張來著。所以很感謝你的讚美。”
聞星語臉龐微紅，扶著眼鏡看向韓月陰，矜持如芙蕖，恬靜如白菊，她的美更顯得細膩溫淡。
兩人結伴而行，聞星語趕去赴會，而韓月陰跟隨她的指引，在水木花園遇見了正一個人獨自娛樂的關雨欣。
思念的堅冰還沒來得及在重逢中化解開來，相處的時光便被不速之客打斷，以一副征服者姿態氣勢洶洶到來的安格亞斯，勢要讓韓月陰這位名聲大噪的華耀學院最強者向他俯首稱臣。
一陣紛亂之後，意識與思想還滯留在無謂之地的韓月陰黯然離去，依靠著本能四處遊蕩，仿若迷失在羈旅上的孤魂野鬼獨自彷徨，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那句話的後勁太過壓抑，眼下恐怕沒有誰可以帶著一顆平常心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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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謂之地】
從一片光明中醒來，驚夢者渾身濕漉。
毛絨絨的撫摸剮蹭著臉頰，原來是來自那生命盡頭的蘆葦殘存的柔情。
整片凋零的蘆葦叢沙沙作響，此間忽聞潺潺溪流淌過水底石子的快活聲，吟著歌通往曲徑深處。
這是一條翠綠色碧波蕩漾的小溪，不知何處瀟灑來，不知何地逍遙去，草長鶯飛間，翡翠色的水流宛如玉帶飄舞，清澈透底，在衰敗的蘆葦叢中溫存著青春。
撲通一聲——
水麵泛起陣陣波瀾，韓月陰赤裸著上身感受著周遭明媚的寧靜，沐浴在溪流溫暖的撫慰裏洗淨疲憊與鉛華，心有所念而目光煜煜，行有所指而神自安寧。
他要迴家。
恍惚之際，他想起了一件事。
剛剛好像有一道視線闖入了這裏。
韓月陰搖搖頭，不再逼迫自己去思考，隻想擁住這一心安寧走上旅途。
漫步在泛光的世界裏，不知不覺間已然行至溪流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燦爛的油菜花田，仿佛在此等了他許久，為了他盛開，為他守護著心靈的一方淨土。
置身花田中，韓月陰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寧靜與愜意，空白的內心在此刻湧現出新的色彩，他頓時有些不知道該露出何種表情才算適配。
天空中，一個小小的事物引起了韓月陰的注意。
那是一個風箏，飛地太高連線都躲藏在雲端裏，悠閑地徜徉在藍色的天空中擺動。
韓月陰極力仰起頭看著風箏高飛的姿態，他想要看清風箏樣子，直至摔落在田間地頭。
短暫的昏沉後，韓月陰枕在一柔軟之處睜眼。
那個風箏就在屋簷邊上飛舞，而在他身邊，手裏拿著風箏線滿眼笑意的少女，正看著她朝思暮想的自己甜甜一笑。
“哥哥。”
韓月陰怔怔地看著她，千言萬語化作一聲顫抖的囁嚅，說道:
“我迴來了。”
風箏飛地再高，也有牽掛的線帶他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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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務院的天台上，楊依正在收衣服，她聞著手裏的黝染瑾瑜衣，模樣一陣奇怪。
昨天才洗的為什麽還是有一股海腥味和燒烤味？
總不能韓月陰昨晚穿上跑出去玩了吧？怎麽可能呢，哈哈哈哈！
不過這衣服的做工是真好啊，好生羨慕。
楊依抱著衣服樂樂嗬嗬下樓，殊不知她無心的想法竟是昨晚韓月陰偷摸出去與白芒，荻花，格殺三人玩耍的真相。
迴到辦公室中，楊依招唿著正在寫作業的韓戀晴去吃晚飯，並把衣服重新清淨晾起，隨後她便走進實驗室整合起資料，將拜托顧蘇北收集的新覺生物藥材一一列舉出來，比對著藥性和作用，在前有的藥理基礎上謹慎地研製起藥劑。
開創性的藥劑研發！
研製代號h-yy，第1724次實驗開始……
專注在一件事情時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這一次的實驗還是以失敗告終。
楊依眉頭緊皺，觀測著藥劑在實驗樣品上的作用效果沉默。
不確定的因素太多，藥力雜亂，藥性過於強烈，目的性與針對性都不強，若是作用於人體無異於投入一顆深水炸彈，把病灶和身體細胞敵我不分一並抹殺，能不能消除病症不好說，人體係統肯定將毀於一旦……
尋常的新覺生物藥材品質還是不夠，無法補足理想中藥劑效果缺失的部分，現有的資源太過匱乏還有實驗設備也落後，完全做不出任何有效果的東西。
而且用以觀察藥劑作用效果的實驗樣本與現階段人體差異過大，考慮到光顯子異變的可能性，所能提供參考價值十分有限。
除非……我來做藥劑作用的觀測樣本。
不行，這樣一切隻是徒勞無功，自己安慰自己。
該死，怎麽連我也頭痛起來了……可千萬不能在他之前倒下啊，一定要解放他的痛苦才行。
實驗記錄，h-yy，第1789次實驗失敗。
走出實驗室，楊依習慣性地露出了笑容，她剛要開口說話，卻發現空蕩蕩的科室裏隻有她一個人在自作多情，心悸痛了一陣，她的表情生硬地調整起來，盡量讓自己體麵一點。
抬頭看了一眼時間，還是熟悉的晚上十一點。
楊依想去泡一杯咖啡，結果咖啡豆已經用完了，翻箱倒櫃想找點東西填飽肚子，卻隻有一些零碎的餅幹渣躺在抽屜裏仿佛嘲笑著她，本以為這樣已經夠糟糕的了，直到她聽見水滴落地的聲音，那件黝染瑾瑜衣竟然忘記烘幹就被她掛起來了。
情緒在崩潰邊緣反複掙紮，這時還響起了一陣咚咚咚極其讓人心煩的敲門聲，楊依努力深唿吸讓自己平靜下來，卻還是悍然掰斷手邊的鋼筆才穩住情緒，她按動桌邊按鈕開鎖，好聲好氣說道:
“請進。”
“楊依姐姐我現在手不方便，幫我開一下好嗎？”
門外傳來韓戀晴的聲音，楊依頓時怒氣全無走去開門。
隻見韓戀晴兩手捧著一個保溫飯盒，腦袋上頂著一罐咖啡，呆萌呆萌地出現在楊依麵前。
“你傻啊你！”
楊依舒顏一笑，輕拍韓戀晴的肩嗔怪道，隨後將咖啡取下伸手欲要幫她拿著東西。
韓戀晴忙不迭避開，小臉一撇嗔怪道:
“會弄壞的，不然就沒有驚喜了。”
“你都說出來了，笨蛋。”
兩人在桌子旁坐下，楊依看著麵前的保溫飯盒沒來由有些緊張，戰戰兢兢打開一看，是一份精致的銀耳紅豆薏米粥，煮爛的紅豆裝點出兩側緋紅的臉頰，彎彎的雪梨果片排列成笑眼，與小巧的枸杞形成一張笑臉。
“我想著楊依姐姐肯定沒有好好吃飯，就問食堂的師傅阿姨們要了點食材煮了些粥，用冰糖配著雪梨和銀耳熬了點湯。”
“姐姐經常餓肚子，要多補充點糖分才行。”
“雖然姐姐喜歡，但咖啡還是要少喝點，這次姑且就算了，姐姐開心最重要！”
韓戀晴一句一句說著話，說著自己的小心思，說著她對楊依的關心，而楊依隻是看著碗裏的那張笑臉就已經有些不能自已了，更何況韓戀晴還一再催淚的傾情相告呢。
現在能挽住眼淚不落下的方法隻有堵上嘴巴了。
“好燙——！”
“姐姐你慢點。”
韓戀晴急忙拿水過來，看著楊依眼角泛淚的樣子還以為她被燙得不輕，模樣頓時有些自責起來。
“很好吃哦！我很喜歡吃甜食的，被燙到隻是不忍心弄壞這張笑臉，才從最底下挖著吃了，哈哈哈哈！”
韓戀晴的臉色旋即輕鬆了許多，她不禁出聲責怪楊依道:
“姐姐分明就是笨蛋嘛，怎麽能先從底下開始吃呢，連點常識都沒有。”
“嗬嗬嗬，因為太喜歡了嘛……”
喜歡的可不隻是粥來著。
“我不怎麽愛吃甜食，和哥哥一樣。”
說著無關此時的話，韓戀晴一臉幸福的表情。
“那為什麽你還會做呢，方阿姨教的？”
韓戀晴陷入迴憶，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嗯，媽媽老是念叨著營養要均衡，這樣才能好好長大，我們都還在家的時候，哪怕不喜歡哥哥也會盡量吃很多，讓同樣不喜歡的我少吃點。”
“之後為了補償我會帶我去吃冰棍，那是我唯一不討厭的甜食，味道很普通也很便宜，但我很喜歡和哥哥一起吃。”
“雖然我問他的時候他什麽都不承認，不過後來就成為默契啦。”
韓戀晴臉上洋溢著笑容，看得楊依心裏暖暖的。
“真好啊~那小子還是會疼愛人嘛，要是能再多依靠身邊人一點就好了。”
“哥哥他就是這樣的，不需要改變什麽，無論什麽樣的哥哥我都喜歡。”
“喜歡，戀晴……那為什麽你叫戀晴呢？”
“因為哥哥以前叫韓初陽，爸爸媽媽希望我也能一直愛他，所以我叫戀晴，後來哥哥執意要改成現在的名字，我也曾想過改名，姐姐可以猜一猜什麽名字會比較般配。”
“姐姐是沒有常識的笨蛋，腦容量已經不夠去思考啦，戀晴妹妹直接告訴我嘛。”
楊依對著小自己快一輪的韓戀晴撒起嬌來，扭扭捏捏就是不講道理。
韓戀晴咯咯一笑，說道:
“韓傾玥——傾慕的傾，傳說神珠的玥，我要做哥哥的月光下，最眷戀他的玥。”
這話別說韓月陰本人了，楊依作為一個成熟女性聽了都心動萬分。
“得虧你們有血緣關係……不然誰能贏你啊……”
“嗯？什麽意思？”
聽得懵懵懂懂的韓戀晴內心純潔地像張白紙，哪裏能理解楊依不著調的話語。
“所以你還是打算等韓月陰醒來就離開嗎？”
“是的，我來的太突然了，怕刺激到哥哥。”
“真懂事，你的擔心不無道理。要是以後他敢欺負你，姐姐我幫你揍他！”
“不要，我心疼。”
“好了好了，知道了，受不了你們兄妹倆了。”
“嘿嘿嘿……誒，這件衣服怎麽在滴水？楊依姐姐你該不會粗心到忘了烘幹吧……這樣衣服可是會臭的，姐姐你才吃完飯休息會兒，我來重新洗一下。”
“太乖了，太可愛了，姐姐我又要哭了喔。”
“姐姐就算哭也要為了幸福哦。”
閑聊到此為止，韓戀晴拿著洗完烘幹好的衣服去往天台，楊依獨自感慨了一陣，隨後便打開電腦搜羅起新覺生物藥理圖鑒，為之後的藥劑研發開拓備選，忙忙碌碌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
迴過神來時，楊依忙不迭跑去隔離宿倉區，發現韓戀晴有在她的床上好好睡覺後才放下心來。
科室內，楊依看著手邊的咖啡淺淺一笑，關上電腦準備放鬆一天盡早休息。
雖然時候也已經不早了，但她平常都是通宵來著。
按動旋鈕將靠椅變成躺椅，美滋滋啟動按摩模式躺下的楊依還沒開始享受，突然感到一陣涼風的她打了個寒顫，連忙起身準備進到裏屋拿毯子。
一陣大風在開門時驟起，楊依手忙腳亂跑到窗邊關上窗戶，內心鬱悶。
我不記得什麽時候開的窗呀，今天自己真是有夠粗心啊……
楊依垂喪著臉迴過頭，那坐在床邊正看著她的人除了韓月陰還能是誰呢。
透過月光的濾鏡，韓月陰一雙眼眸清冷哀婉好似一道銀河，在這漆黑一片的房間內顯得何等溫膩。
臉色沒有表現出太多驚訝，楊依一臉平常地端手抱胸看著韓月陰，輕笑道:
“你醒啦。”
韓月陰微微一笑，說道:
“我迴來了。”
韓月陰並沒有聽到韓戀晴和楊依之間的對話，而這便是今晚故事的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