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蕭索沒想過,自己隨手種下的一道因果,居然還有再次相遇的機會。


    “李闖……現在應該還是脫胎境吧?不好好修煉,居然投身於這種事情。算了,各有緣法。”


    朱蕭索施粥送藥持續了大概一天,然後就繼續動身上路了。


    三架靈車,一頂假發,離開了樂仙州。


    華晉冕看了眼地圖,說道:


    “過了樂仙州,就要到論仙州了。我們路過論仙州,再休息幾天就可以直達都城。現在行程已經過半。”


    然後又瞥了眼站在假發上的朱蕭索:


    “可喜可賀,總算過半了。再這麽走下去,我怕朱道友能把百家流派的人全征服一遍。”


    朱蕭索好奇問道:


    “論仙州,我記得好像是謫仙國的邊境?都城在論仙州的南邊?”


    “沒錯,論仙州在謫仙國西境,毗鄰尚玄國。都城在論仙州南邊,靠近南境,離昊元國很近。”


    “西境和南境都有他國環伺,為何都城不建在東邊?我記得謫仙國的東側是千萬大山,無人可以橫渡,豈不是更安全?”


    朱景嶽道:


    “這是初代國主程龍澤定下的規矩。當時他背靠千萬大山,率領軍士以一敵三,西拒尚玄國,南禦昊元國,北鎮萬妖國,打下了謫仙國的地盤,然後將都城建在了謫仙國的西南部。”


    “那程龍澤為何將都城建在前線?”


    “他有一句話,叫做‘萬民擁我為國主,我為萬民鎮國門’。他認為,沒有謫仙國百姓的支持,他根本不可能建立謫仙國。所以,為了守護謫仙國的黎民蒼生,他將國都建在前線,已表明‘國若不存,國主先死’的決心。”


    “萬民擁我為國主,我為萬民鎮國門……好大的氣魄。合該他為程家開創千載基業。”


    謫七濤卻嗤之以鼻:


    “程龍澤自然是沒話說,天賦品行世所罕見。但是他的後人,可沒怎麽繼承他這個國主的優點。好幾次都想遷都去東邊,覺得前線太過危險。隻是因為受到阻攔沒成功罷了。”


    朱蕭索來了興趣:


    “程家勢大,獨掌謫仙國,說一不二。如果要做什麽決定,還有人會阻攔?”


    “當然有。謫仙國的老八家,全都不讚同遷都,認為違背了初代國主的意願。這八家隨國主打天下的人都不讚同,國主自然不能遷都。不過,聽說這兩年就要遷都了,估計在程前鵬死之前會完成吧。”


    “為什麽?”


    “從程前鵬的爺爺程問天開始,到他的父親程見我,再到現任國主程前鵬,祖孫三代人,在近幾千年裏,把反對國主遷都的人,逐漸清理出朝堂。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程前鵬還讓沐天恩那個不要臉的開創了程學。現在的朝堂,隻有些奴顏婢膝的程學家,和謫二謫八兩家叛徒了。下次國主再提出遷都的提議,無人再會阻攔。”


    朱蕭索心道:怪不得謫七濤在禮擁仙城聽聞主事的三家裏有謫八家時,義憤填膺,話裏話外透露著對謫八家的不滿。原來,是因為謫八家背離了他們老八家的統一戰線,讓他所不齒。


    “謫七都護,遷都這件事,已經定下了?”


    “板上釘釘的事,估計沒多久就會宣布了。很可能就在國主壽宴上提出。”


    “國主趨福避禍,遷都東邊,那西境和南境守邊的揚武軍將士們會怎麽想?”


    謫七濤更是不屑:


    “程前鵬一個生於深宮之內,養於婦人之手的人,除了會些狗屁倒灶的帝王心術,還能知道些什麽?他要是真能了解軍士們的想法,就不會扣著鎮妖軍的糧餉不發。”


    朱景嶽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倘若國主發給鎮妖軍軍餉,鎮妖軍就會聽從他的調遣麽?”


    謫七濤眯著眼看向朱景嶽:


    “朱城主,一路上我一直以禮相待,你何必說話綿裏藏針,咄咄逼人?鎮妖軍,是謫仙國的鎮妖軍,如果謫仙國政通人和,上下一心,我們當然唯王令是從。有些話,不可以亂講。”


    朱景嶽笑了笑:


    “謫七都護莫急,我不過是好奇一問,沒有什麽惡意。”


    “朱城主這種好奇的話,少說為妙。”


    朱蕭索對朱景嶽的話,也十分詫異。印象裏,朱景嶽是個說話滴水不漏的人。通常總是打打太極,不發表什麽意見。但是對謫七濤和鎮妖軍,居然一反常態地三番兩次隱晦攻擊,絲毫不顧及謫七濤的北都護身份和入神境修為。


    看來,在猜到鎮妖軍可能會不要臉到借妖國入侵做文章後,真的動了肝火。


    朱蕭索岔開話題:


    “我們落在論仙州的哪座城裏?”


    “論仙州沒有城,隻有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營,類似鎮妖城前鋒營的那種營。”


    “那我們要在哪裏落腳?”


    謫七濤又是冷笑:


    “隨便在哪落腳都一樣。你隻要落下,就會有官兵來招唿你。”


    “招唿的意思是?”


    “你落下就知道了。”


    朱蕭索俯瞰論仙州,發現確實星羅棋布著許多堡壘。


    他們選擇了一個較大的堡壘落下。


    剛落地沒多久,立刻圍過來一群穿著盔甲的官軍。


    “你們從哪裏來的?要去哪?”


    朱蕭索剛要掏出聖旨,卻被官兵阻攔:


    “別亂動!你就老實迴答我的問題!再不聽話,要你好看!”


    朱蕭索皺眉,發現這群官兵正貪婪地盯著身後的三架靈車。


    朱蕭索也有心了解下論仙州的“風土人情”,所以沒急著表露身份:


    “從禮仙州來,到國都去。”


    一聽朱蕭索不是論仙州的本地人,官軍們更是飛揚跋扈,甚至有人圍著朱景嶽等人的靈車轉著看起來。


    領頭的官兵用了個眼神,身後一個八字胡的人拿著一本賬冊走來:


    “你們從其他地方來到論仙州,占用了我們揚武軍的備戰資源,需要繳納落地稅、唿吸稅、飲水稅、支邊稅、房建稅、墾田稅、出行稅等,共計十三萬三千五百靈石。我們不支持銀裝票據,隻收現款,可以用物品抵錢。如果交不夠稅,那就要請你們去營裏的大牢走一趟了。”


    一旁的謫七濤則給了朱蕭索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朱蕭索了然,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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