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蕭索可不是能有空研究興趣愛好的大閑人。


    一桌子人都在跟他打啞謎,說是看好他,卻不給一點提示。


    對待謎語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置之不理。


    該明白的時候,會明白的。


    不過,歸雲風等人的慎重,也讓朱蕭索意識到,以後有關科學理論的話不能亂講。


    講不好,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歸雲風道:


    “本來我們都比較看好第三個理論,等到朱城主和白家主突破出聖境時,打算挑一個人做靈氣沿直線傳播過程中的損耗計算。”


    “但是,朱蕭索今天既然問出了這個問題,那我認為,這個理論就不再適宜我們兩個人去出聖閣使用了。畢竟,誰也不知道這小子未來能到什麽高度。朱城主,白家主,你認為呢?”


    白慎青也點頭認可:


    “沒錯,歸雲院長說得有道理。就把這個理論作廢吧。正好,剩下兩個理論,我們一人一個,”


    朱景嶽沉思片刻,道:


    “我還是要選第三個理論。”


    “為什麽?”


    “為什麽?你不相信朱蕭索?”


    麵對一眾前輩的質疑,朱景嶽目光堅定:


    “大家都知道,第三個理論是目前最好的。也確實如此。程家打下的這個基礎,出聖入神就是容易得多。如果我們兩個都不走靈氣沿直線傳播的理論,再結合朱教授舉世矚目的事跡,程家人很難不多想。”


    沙道淨咬牙道:


    “朱城主,程家人,未必知道你選了什麽理論出聖。”


    朱景嶽淡然一笑:


    “沙副院長,你說的這句話,自己信麽?每當有人出聖,官府都會在暗地裏花費重金讓收買消息,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了。出聖的時候,說是匿名,但是天降異象,根本藏不住。那十名‘驗真’的考官,你能擔保沒有一個人會透露消息給官府麽?”


    “更何況,我們這個身份,程家隻會加倍重視我們出聖的消息,絕不可能放過。”


    “我選第三個理論,也是讓程家的人,吃下一顆定心丸。”


    上善我知麵色有些糾結:


    “可是朱城主,你還很年輕,未來大有可為,不必這樣的……”


    趙飄嵐也神色有些憂傷,想說什麽,最終隻道一句:


    “景嶽這孩子,和我們這些後天被影響的人不一樣,他從小就是這樣的。”


    歸雲風欲言又止,連連歎息。


    隻有朱景嶽依舊麵帶笑意:


    “諸位前輩,不必這樣,這是我的選擇。你們這麽難過,到時候把壓力加給了朱教授,讓他難以承受,可就不好了。”


    然後,朱景嶽以無比欣賞的目光看向朱蕭索:


    “朱教授,希望這可以給你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朱蕭索感受到氣氛有些凝重,不過他還是蒙在鼓裏:


    “足夠的時間做什麽?”


    “做你想做的事。”


    今天的一次交談,本來是打著讓朱蕭索幫忙給出聖理論提提意見的主意,結果成了幾人關係發生質變的契機。


    朱蕭索不是愚鈍之人,自然察覺到了這種變化。


    這些前輩,今天一席談話,明明什麽都說了,卻又好像什麽都沒說。


    若隱若現之中,朱蕭索好像窺見了秘密。


    從書院走出後,朱蕭索被白慎青叫住了。


    “朱教授,有個問題我想請教你一下。”


    “請教不敢。白家主有什麽話,請問吧。”


    白慎青猶豫了下:


    “朱教授,我想問的是,關於白思夢這孩子的學習。”


    終於來了。


    朱蕭索知道,就算白慎青再遲鈍,也該發現白思夢的不對勁了。


    接下來,到底還能不能藏得住白思夢的事,朱蕭索可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您說。”


    “思夢,是不是還跟著別的老師學習了?”


    朱蕭索裝作不解:


    “除了我,也沒別人了。白家主此話怎麽說?”


    白慎青很是憂慮:


    “這孩子,天天在院子的池塘裏抓青蛙,問她她就說是在學習。有的時候,還去宋中家裏整宿整宿地待著。”


    朱蕭索這次是真的疑惑了,也沒覺得白思夢對宋中有意思啊,去宋中家裏做什麽?


    “她為什麽去宋中家裏?”


    “宋家是賣糧的,糧倉周圍的老鼠多,她去逮老鼠了。每次問她,她都說是在學習。雖然不知道她在學什麽,可也沒見她搞出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白慎青一個煉丹的不了解,朱蕭索可是一點就透。


    他瞬間對華加瑛的教學水平敬仰起來了。


    了不起啊,掌門。


    修仙界的醫藥流派,居然不是通過采集天地靈草煉丹學習,而是通過解剖……這簡直是奇跡了。


    怪不得華加瑛這個表麵上是數理流派,其實走醫藥流派的居然能出聖。


    建立在解剖認知基礎上的醫學,和數理一樣,同樣反映了世間的法則和道理。


    這麽一看,白思夢這個小天才,在華加瑛的指導下,出聖也不是什麽問題了。


    看著不明所以的白慎青,朱蕭索心中暗暗歎息。


    還是不告訴她了吧。


    以她這種傳統煉丹師加數理流派至上的理念,八成會認為華加瑛的解剖教學之路是歪門邪道。


    既然白思夢在醫藥流派有興趣又有天賦,那就讓她這麽走下去吧。


    求仙城不缺一個數理流派的尊古境一重的修士,但是很缺出聖境的修士。


    說不定白思夢研究出了什麽媲美孟德爾遺傳理論的驚世駭俗的成果,直接入神也說不定。


    對了,說不定自己還可以憑借前世微薄的生物學知識,啟發啟發華加瑛和白思夢師徒?


    不行,華加瑛這老娘們和自己關係不算多近,不能便宜她。


    還是等白思夢快突破出聖境的時候,再跟她聊吧。


    在一番思考之中,朱蕭索恍然又迴憶起了給白思夢一對一補課的夜晚。


    當初給她補課的時候,腦子裏氣的是一團漿糊,自己的耐心時刻都在受到挑戰。可是事後迴想,卻又不覺得厭煩。


    現在,白思夢來書院隻是個幌子,再也不用自己補課了。而且,以她飛速提升修為的現狀,如果自己還需要給她補課,根本沒有辦法掩飾眾人的耳目。


    有些自己以為很難熬的時光,忽然有一天,就再也不會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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