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外麵?”


    “是,就是周圍的那種普通茅屋。”


    朱蕭索聽後心生疑惑。


    “他不配住在這片稍稍幹淨整潔的地方麽?你們以修士之身,欺壓他不成?”


    “不不不。”


    修士連連擺手。


    “當然不是。戒苦大師德高望重,是我們所有人最尊敬的高人。戒哭大師就算想獨占這片村中城,都無人會有意見,更何況隻是要個住宅?”


    “之所以戒苦大師住在外麵的茅舍,也是他定下的規矩。”


    “什麽規矩?”


    “能夠住進來的,隻有四種人。妙手迴春的醫者,經驗豐富的巧匠,耕耘有道的老農,學識淵博的先生。”


    “晚輩能住在這裏,是因為之前家中是賣藥煉丹的,雖然煉不出什麽對修士有用的丹藥,幫平民百姓治病問診卻是易如反掌。所以,被戒苦大師在這村中城中安排了個住所。”


    “按照戒苦大師的話講,這四類人是對附近所有百姓貢獻最大的,是他們活命和發展的根本,所以要有特殊的待遇,彰顯不同之處,立為其他人的標榜。”


    “那他呢?”


    “戒苦大師認為自己並無這些貢獻,不能壞了規矩,堅持與隻普通百姓們生活在一起。”


    “不過戒苦大師平日裏就在周圍的村舍穿行,經常停留在需要幫助的百姓人家,自己的房舍已經好久都沒有居住過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雖然修士提起戒哭的時候,充滿了崇敬的語氣。


    可朱蕭索心裏卻越聽越不是滋味。


    每次和花倚樓聯係,花倚樓都說戒哭現在過得非常好。


    他以為戒哭起碼自己應當過得衣食無憂才是。


    怎麽聽起來還不如當初在空相寺當和尚?


    朱蕭索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見到戒哭。


    “楊青荷收到你的傳音符後,有消息了麽?”


    “還沒……誒,楊前輩來了!您瞧!”


    朱蕭索順著修士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名女修士禦空而來,隨後落在了朱蕭索的身旁。


    朱蕭索仔細瞧了下,她的飛行法器,應該就是腳上那一雙比較簡陋但是刻畫著法陣的布鞋。


    這女子見到朱蕭索,目色稍稍驚奇,然後低頭行禮。


    “朱前輩,多年不見,風采依舊,想來修為應當一直有所精進。戒哭聽說前輩來了,特別高興,說要好好招待前輩。”


    “還請前輩隨我這邊來。”


    “好。”


    楊青荷領著朱蕭索離開了這片村中城。


    旁邊的修士見楊青荷直接認出了朱蕭索,也知道朱蕭索確實是他們的故人,自己沒有引狼入室,鬆了口氣。


    “還好,沒有給戒苦大師添麻煩。”


    給戒苦大師幫上忙,這名修士心情大好,哼著歌邁步離去。


    但是,朱蕭索瞧著楊青荷,卻不太好受。


    當初那個活潑可愛,和自己腰身一般高的小姑娘,現在已經長大。


    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亭亭玉立。


    身上的衣服幹淨卻極為樸素,眉眼之間飽含風霜。


    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婦人。


    讓他不禁想起當年在黃狗縣的某位養雞的故人。


    幾十年過去,楊青荷已經成了中年女子的樣貌。


    壽元與修為掛鉤。


    她的修為,已經寫在了臉上。


    朱蕭索還想著,修士稱唿她為前輩,起碼是尊古卑今境。


    誰能料到,居然隻是換骨境,且堪堪初期。


    朱蕭索略帶惆悵地問道:“你到了換骨境二重之後,就沒再修煉了?”


    “是。讓朱前輩見笑了。”


    “我看了下,你的資質已經提升到了青脈。隻要資源充足,踏入卑今境不是問題。”


    “現在我在擁仙城也有些家資。保你修煉到尊古境,是小事一樁。”


    楊青荷笑了笑:“多謝朱前輩的好意。”


    “晚輩之所以修為停滯,不是因為沒有修煉資源。有戒撓前輩在一旁看護,又有朱前輩的聲名的蔭蔽,周圍不少修士和家族都願意為晚輩提供修煉資源,結交一番。”


    朱蕭索更加疑惑:“那你為何修為還停留在換骨境?”


    “一顆靈石,可以換一萬兩白銀。就算現在修仙之途昌盛,換不了這麽多,換個七八千兩也是沒問題的。”


    “七八千兩,換成糧食,起碼能讓幾萬人活一個月了。如果是安置逃難來的饑民,甚至可以養活十多萬人月餘。”


    “所以,這些靈石,我們都拿去兌了銀兩,用來維持這片區域百姓們的生計。”


    朱蕭索聽後,緩聲問道:“這是戒哭的主意?”


    “不。戒哭從來不會強迫我做什麽。這是我的主意。”


    “你的修為停下了,那花倚樓呢?”


    “他是我們這一片地方的守護者,所以他的修煉資源,還是不能缺的。雖然他一個人消耗的資源,要超過幾十幾百個我。可若是沒有他,這片區域說不定早就不存在了。”


    朱蕭索聽著楊青荷的話,心中愈發沉重。


    “那,你與戒哭,可育有子女?”


    楊青荷笑著點點頭:“之前因為一直在忙碌,所以沒有時間。後來清閑下來,倒是生養了一兒一女。”


    “我們的兒女都沒有修煉資質,戒哭對此感到十分高興。”


    “沒有修煉資質,他又高興什麽?”


    “高興孩子隻需要考慮一些簡單的煩惱就好了。”


    “戒哭的原話我還記得。”


    “孩子沒有修煉資質,就不會像他認識的那些修士,人生大半歲月都被複雜瑣碎的事情纏身。”


    “當個修仙者,卻沒有一點修仙的味道。凡人的事情尚且活不明白,卻天天想著得道成仙。”


    “看似延長了壽元,其實隻是增添了自己被痛苦折磨的時間。”


    “倒不如直接當個凡人。”


    “要是活不明白,那在此世間遊走百年,也不會太厭倦。”


    “要是活明白了,那也不會去追求什麽修仙的事情。”


    “畢竟,凡人想要成為修士,總是有機會的。”


    “可修士修煉若是後悔,再想成為凡人。”


    “那是絕無可能的。”


    兩人說話之間,楊青荷停了下來。


    麵前的茅舍門前,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和尚,站在門外,笑著衝朱蕭索招手。


    “朱施主,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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