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完】


    第17章


    因為不確定皇帝在這件事情上掌握多少情報,文曦想了想,還是讓侍衛把裕親王嘴上塞著的布條解下來了。


    裕親王隻當文曦是信了陸岩和自己合作一事,當即又恢複了嘚瑟的嘴臉:“怎麽,陸妤,現在是突然想起來了?


    所以後怕了?”


    “裕親王覺得我想起來了什麽”


    文曦不動聲色,套裕親王的話。


    裕親王冷哼了一聲:“想起來什麽,當然是想起來陸岩代表你們謝家答應了要幫我,把我扶上帝位的事情!”


    稍一停頓,裕親王又補充:“陸岩可是和我說了,這事兒你知道的!上次他進宮和你見麵,就是問你的意思來的!”


    聽裕親王這個說法,文曦對事情有了三分把握。


    陸岩當是騙了裕親王,說他同妹妹陸貴妃在宮中見麵的時候詳談了此事。


    文曦知道,陸妤的這個二哥陸岩性子十分謹慎。


    不管陸岩要幫裕親王篡位這件事是真是假,陸岩都是絕對不會將整個陸家給牽扯起來的。


    更不會提及他同文曦在宮中見麵一事。


    陸岩會做出這種與自己性格大相徑庭的舉動,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


    那這個指使之人……


    文曦心中有數了。


    ————


    心中一塊大石落下,文曦輕鬆不少。


    看看身穿太監衣裳被五花大綁一點天潢貴胄氣度都沒有的裕親王,再看看跪在他身邊默默淚流成河的李媛媛,文曦突然生了捉弄他二人的心思來。


    再一次舒舒服服地靠到椅背上,文曦頗是有些意味深長地開口道:“裕親王,你還真是多情呢。


    前不久的家宴上,你還和我說過你忘不了我……這才過了多久,你就……”


    文曦意有所指地看向李媛媛。


    李媛媛完全沒想過裕親王還和文曦有過這麽一段,一時間愣住,眼淚都忘記流了。


    裕親王不知道文曦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是他能感覺得到她的不懷好意,頓時也警惕起來:“陸妤,你想幹什麽?


    !”


    文曦迴過頭來,衝著裕親王明眸一笑,再度看向李媛媛。


    文曦這一笑雖然很是甜美,但卻笑得裕親王心裏發毛。


    “陸妤!我勸你老實點!別給我和你哥搞事情!”


    外強中幹的裕親王又警告了文曦一句。


    文曦根本就不搭理裕親王。


    迅速地將李媛媛打量了一圈,文曦的目光最後落在她的手腕上。


    文曦發現,李媛媛就算打扮成了一個衣著樸素的宮女,手腕上卻還戴著一串特別打眼的綠鬆石蜜蠟手串。


    這綠鬆石蜜蠟手串十分精美,與李媛媛這一身格格不入。


    文曦隨便用膝蓋想一下,都能猜得到這串手串必定是裕親王送給李媛媛的。


    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轉,文曦一臉驚訝地“咦”了一聲,然後指著李媛媛手腕上的手串道:“穎嬪,你手腕上這串手串為何如此眼熟?


    !我仿佛在其他人那兒見到過。”


    說完這話,文曦還偷偷地瞧了裕親王一眼。


    看到裕親王眼神閃躲,神情頗是有些微妙,文曦就知道自己又一次猜中了。


    因為文曦剛剛說的裕親王愛慕過自己的話,李媛媛已經在潛意識中對文曦生出了敵意。


    所以,在聽到文曦這句話的時候,李媛媛下意識地就捂住自己手腕上的手串,反駁文曦道:“不可能!”


    “讓我想想……是誰來著……”文曦抬起手來抵住自己的眉心,看似故作思考,實則暗中打量裕親王,“是良妃?


    純嬪?


    劉貴人?


    季貴人?”


    在說出“季貴人”三個字的時候,文曦看到裕親王的太陽穴狠狠地抽了一下。


    bingo!


    文曦撫掌笑了:“是的,就是季貴人呢。


    前陣子我瞧見季貴人手上也戴了這麽一串鬆綠石蜜蠟手串,瞧著倒是同你這是一對兒呢。”


    ————


    文曦若是說旁人也就罷了,說到季月蘭,李媛媛就炸毛了。


    李媛媛煞紅了眼眶,不知道是方才哭的還是現在氣的,睜圓了眼睛,怒視文曦:“你騙人!不可能是月蘭!”


    “難道是我記錯了?


    不可能呀……”文曦故作遲疑,然後一轉頭,把火拱到了裕親王那邊,“要不裕親王你自己來說說,季貴人那兒是不是有這麽一串鬆綠石手串?”


    文曦話音方落,李媛媛就一臉熱切地看向裕親王:“三郎,你快反駁她!告訴她這串鬆綠石手串就此一串!”


    裕親王神情很勉強,好半日才擠出一句話來:“是……這手串就此一串……是我送給媛媛的。”


    裕親王這個反應,隻要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在說謊。


    隻有李媛媛這個深陷在愛情之中的盲目的女人選擇性失明。


    “陸妤!你聽到沒有?


    !三郎說了這手串就此一串!就是我手上這串!”


    李媛媛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勵一樣,衝著文曦嚷到。


    這一刻,文曦簡直不知道自己是該同情李媛媛多一些,還是該鄙視裕親王多一些。


    文曦轉頭吩咐翡翠道:“翡翠,你多帶上幾個人,去把季貴人給本宮請來。


    在請季貴人的同時,順便把她的屋子給搜一搜,一定要把這串鬆綠石蜜蠟手串給本宮搜出來!”


    聽到文曦這話,裕親王的身形頓時一僵。


    翡翠應了聲“是”,下去安排了。


    裕親王的專屬修羅場安排上了,文曦這才又轉頭對裕親王道:“裕親王,就你這連說謊都說不溜的性格,你還想著謀朝篡位?


    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頓了頓,文曦又補充:“再者,你要造反,還要靠這後宮裏的女人給你打開宮門,與你裏應外合逼皇上退位。


    嗬嗬,你是不是把這事兒想得太天真了?


    !就算你靠著我們陸家的五百精銳拿下了紫禁城,那你又如何說服文武百官,讓他們認下你這個君王?


    你又如何說服這天下百姓,讓他們認你為正統?”


    文曦一語中的,裕親王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這些都是裕親王沒想過的。


    裕親王就一心想著擒賊先擒王。


    他覺得隻要把皇帝拿下來,再坐上那個位置,接下來的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但是,裕親王不肯承認自己的天真,仍一口咬定道:“那又如何?


    !隻要我手中握有兵權,這一切不都是唾手可得?


    !”


    文曦樂了:“裕親王,你醒醒!手握兵權的是我陸家,不是你!”


    頓了頓,文曦又道:“再說了,你現在落到了我的手裏!階下之囚,還有什麽好狂的?


    !”


    “要你管!”


    “我怎麽能不管?


    不是我們陸家要扶持你上位的嗎?


    但是你這麽憨,要是我們陸家真把你扶到那個位置上去了,陸家的祖宗能氣得從棺材裏活過來~!”


    ————


    文曦這邊陣仗鬧得極大,不一會兒,“陸貴妃撞破裕親王和穎嬪奸情”的消息就在宮裏傳開來了。


    文曦本來以為就皇後這個愛擺譜的性子,肯定會第一時間趕過來證明自己六宮之主的權威。


    誰知道她這都審了大半天了,皇後卻遲遲都不出現。


    文曦不由得發散思維了——難不成這個裕親王這麽有魅力,把皇後也撈到自己的魚塘裏來了?


    !


    迴頭得暗地裏打探一下,可不能讓這樣危險的女人留在宮裏。


    如是做了決定,文曦突然又意識到另外一件事。


    這皇後沒來就算了,怎麽皇帝也不出現?


    !


    文曦頓時不高興起來。


    嗬嗬,男人!


    說什麽愛我都是騙我的!


    我一個懷著孕的孕婦在這給你審叛賊呢!你可好,不露麵便罷了,怎麽一句關心的話也沒有?


    !


    薄情!


    ————


    就在文曦腹誹著皇帝之時,季月蘭像是被翡翠等人攆著一樣,匆匆忙忙地趕到了現場。


    雖然對宮裏傳得沸沸揚揚的“陸貴妃抓奸當場”的消息有所耳聞,但是親眼看到裕親王和李媛媛跪在一起,季月蘭還是崩潰了!


    都不帶思考的,季月蘭像離弦的箭一樣衝出去,直接撲到李媛媛的身上,抬手就去撓她的臉:“李媛媛!天底下居然有你這樣的女人!你背叛我也就算了!你還和我搶男人!”


    李媛媛一個閃避不及,讓季月蘭一爪子撓中了,白皙的臉上頓時劃出了三道抓痕。


    抓痕的末端,還帶著指甲劃下來的皮膚絲兒。


    季月蘭到底是個書香世家出來的斯文人,一舉得手,居然還懵住了。


    可她也迅速地反應過來了。


    挺了手,季月蘭想起來方才翡翠直奔她的房間,在她的梳妝台的首飾盒裏翻出來的那串鬆綠石蜜蠟手串,馬上動手在李媛媛的身上翻起來。


    季月蘭一下子就翻到了李媛媛手腕上的鬆綠石手串。


    季月蘭粗暴地將手串從李媛媛的手腕上攛下來,猛地將那手串往裕親王的身上狠狠地砸過去,然後“呸——”地一聲往他身上吐了一口口水:“惡心!不要臉!人渣!”


    罵完裕親王,季月蘭轉身衝著文曦“撲通”一聲跪下,指著裕親王高聲道:“貴妃娘娘!嬪妾要揭發!裕親王勾引宮中妃嬪,意圖謀反!這鬆綠石就是證據!”


    “裕親王意圖用這鬆綠石買通嬪妾,讓嬪妾在侍寢時,暗殺皇上!”


    ————


    一開始,文曦以為自己隻是撞破了一樁奸情,順帶發現了裕親王想要謀逆的事情而已。


    萬萬沒想到裕親王玩這麽大,還玩得這麽蠢。


    他勾引穎嬪也就算了,還勾引了季貴人。


    搞不好還有其他妃嬪,也落入了他的掌中。


    這裕親王都還沒當上皇帝呢,就先把皇帝的後宮給接管了,也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文曦在心裏如是吐槽。


    眼看著這事兒鬧成現在這樣,文曦覺得頭很大。


    她不想管了。


    揉著自己脹痛的太陽穴,文曦轉頭吩咐翡翠:“翡翠,去把皇上請來。


    就說我這邊搞不定了。”


    翡翠迅速地去了,又迅速地迴來了。


    她帶迴了皇帝的一句話:“愛妃不是還清清楚楚地記得裕親王62天前的宴席上說過的話麽?


    朕去了怕不是擾到愛妃和裕親王敘舊了?”


    聽到翡翠帶迴來的這句話,文曦真是哭笑不得。


    醋精!


    文曦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難怪這麽久都沒出現,怕不是和裕親王這句話較上勁了!


    甚至連宴席是多少天之前舉辦的都記得一清二楚!


    幼稚!


    ————


    茲事體大,文曦將人證物證都直接移交宗人府了。


    在侍衛們將裕親王拖走的時候,裕親王還罵罵咧咧地,說文曦不識抬舉,說他一定要在宗人府裏將陸家要協助他的事情都供出來,讓陸家給他陪葬,讓文曦後悔!


    文曦不為所動,甚至還給裕親王鼓掌歡送——您說!您隨便說!要是陸家真的能被你拖下水,就算我輸!


    把裕親王連同李媛媛季月蘭這一對好姐妹打包送走,文曦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去文華殿哄皇帝的念頭。


    憑什麽她要去哄?


    !她又沒做錯什麽!


    如是想著,文曦理直氣壯地迴了自己的未央宮,睡她的午覺去。


    文曦的午覺原本睡得很踏實,但卻讓皇帝一個氣息綿長的吻給憋醒了。


    文曦一睜開眼,就落入了皇帝那雙又是惱怒又是拿她無計可施的眼眸之中。


    “你怎麽迴事?


    !”


    皇帝搶在文曦前頭,先行對她進行了指控,“明明是你瞞著我、沒有老老實實地和我說老三和你說過的那句話,明明就是你錯了,你怎麽還睡得著覺?


    !居然還睡得如此香甜?


    !”


    文曦衝著皇帝眨了眨眼睛,不解:“裕親王和我說的哪句話?”


    皇帝噎了一噎,然後沒好氣地迴答:“就是他說他忘不了你那句!”


    文曦想起來了。


    “嗨呀~我以為什麽呢~!”


    文曦在皇帝的肩膀上特別自在地拍了拍,“那時候我不是和你說了嗎?


    這個裕親王好像喜歡我的。”


    頓了頓,文曦又補充:“不過現在看來,他應該也不是喜歡我,就是想騙我這個皇上的枕邊人幫他做事兒。”


    “別跑題!”


    皇帝又把話給繞迴去了,“他說他忘不了你!”


    “那又怎麽樣嘛~!”


    “如果你一早和我說他忘不了你,我肯定直接把他趕出京城去,趕得遠遠的了!”


    “但是你不也給他賜婚了嗎?”


    “那不一樣!”


    “我瞅著不一個意思嗎?


    !”


    帝妃二人你來我往,唇槍舌劍地對了幾個迴合,皇帝先行敗下陣來。


    皇帝咬牙切齒:“嗬,女人!”


    文曦挑眉反擊:“嗬,男人!”


    ————


    皇帝原本是想和文曦鬧脾氣的,但是文曦把他擱在一旁不理會,皇帝就隻能自己給自己台階下,主動跑來和文曦和好了。


    宗人府審理裕親王謀逆一事,進行得很順利。


    李媛媛發現自己並不是裕親王的唯一,認清了自己不過是裕親王手上的一顆棋子這個事實後,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同宗人府的官員招了。


    並呈上了相關的人證物證。


    季月蘭就更不用說了。


    裕親王的謀逆,還是她最先告發的。


    在這件事上,文曦認為,比之裕親王的腳踏兩條船,讓季月蘭更為生氣的,是李媛媛和裕親王的奸情。


    季月蘭內心裏應當是很看中自己和李媛媛的姐妹情的。


    所以她才會在李媛媛背著自己投奔到貴妃門下如此生氣,也才會在得知李媛媛和裕親王在一起的事情後,如此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將家族的未來拋諸腦後,不管不顧地站出來,告發裕親王勾引自己的事實。


    也正如文曦所預料的那般,陸岩在裕親王提出要借陸家軍的勢力攻占皇宮的那天晚上,連夜進宮,向皇帝告發了裕親王企圖謀反之事。


    在皇帝的示意之下,陸岩假意答應了裕親王的請求,在他身邊潛伏著,收集裕親王謀反的證據。


    現在,人證物證確鑿,裕親王無從抵賴,坐實了謀逆的罪名。


    不過,事情也並非全都在文曦的把握之中。


    讓文曦感到意外的,是皇帝在得到裕親王和李媛媛有奸情的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下令將後宮所有妃嬪的宮殿都封鎖了起來,不許任何人輕舉妄動。


    文曦發現了裕親王送給李媛媛的那串鬆綠石蜜蠟手串後,皇帝馬上命人搜查每個妃嬪的宮殿,然後,在六個妃嬪的寢宮中搜出了來路不明的首飾。


    除開已經被文曦察覺到的穎嬪和季貴人,另外四人分別是良妃、張常在、安答應,還有……皇後。


    聽到皇後的名字,文曦多少還是震驚了。


    雖然她那天暗又暗中揣測皇後和裕親王有一腿兒,現在得到確切的消息,文曦還是挺意外的。


    畢竟,皇後那個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幹啥不好,非要和裕親王攪和在一起呢?


    而且……六個妃嬪!上至皇後下至答應,裕親王簡直是將這後宮裏的女人按照位份給挨個收羅了一遍……


    如果當是裕親王把她這個貴妃也拿下來了……


    這個裕親王怕不是有強迫症吧?


    這都要湊個整整齊齊?


    在吐槽的同時,文曦對裕親王的魅力是心服口服。


    這才短短的兩個月時間,裕親王就能收服這麽多妃嬪,若是假以時日,怕不是整個後宮的女人他都能盡數收入囊中?


    我看行。


    而讓文曦更無語的事情還在後頭。


    經宗人府調查上報,裕親王送給這些妃嬪的定情信物,都是鬆綠石製的。


    鬆綠石手串、項鏈、耳墜、珠花……湊在一塊兒,正好是一整套頭麵。


    得知這件事的文曦無言以對。


    ……裕親王你,也太摳了吧?


    !


    一整套頭麵都要拆開了送六個人,我是該說你精明呢還是該說你蠢?


    !就你這智商這氣度也妄圖篡位成功?


    !


    服了。


    ————


    對裕親王,文曦是服氣的。


    而對於皇帝,文曦忍不住要嘴欠。


    “皇上,裕親王可是勾搭了您的六個妃子呐~!您有沒有覺得……您這頭上綠油油的?”


    文曦在揶揄皇帝的時候,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


    皇帝被文曦這話說得哭笑不得。


    一把將文曦的手抓住,皇帝瞥了她一眼:“瞎說什麽?


    她們又不是我的女人,我何綠之有?”


    頓了頓,皇帝又在文曦的腦門上敲了一記爆栗:“少和我這用敬語!什麽您啊您的,聽著別扭!”


    文曦“嘻嘻”一笑,然後對皇帝眨了眨眼睛,硬是把話題給扯了迴來:“可是你知道她們不是你的女人,大臣和百姓們都不知道啊~!在外人看來,你這頭上可不是綠的?”


    皇帝不由得笑了。


    “我又不在外人對我的看法,管他們覺得我綠不綠呢?


    隻要你一直在我身邊,不綠我,就行了。”


    ————


    裕親王勾搭將領企圖謀逆之事並沒有令朝臣們震驚。


    令朝臣們真正震驚的是——裕親王居然勾搭上了皇上的六個妃子,唆使她們暗中刺殺皇上!


    虧得皇上獨寵陸貴妃,夜夜都宿在未央宮,要不然還真的不知道腦袋要搬家幾次了!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是很會反其道而行之的朝臣們發現了盲點——如果不是皇上獨寵陸貴妃,那些妃子又怎麽會被裕親王鑽了空子,哄得要謀殺親夫了?


    !


    可見,這件事要怪,還是怪皇上獨寵陸貴妃!


    如果皇上能做到雨露均沾,哪裏還能有裕親王的事兒呢?


    !


    如是分析了一番,朝臣們都覺得很有道理,於是紛紛上書,勸告皇上光施恩澤,不可讓陸貴妃獨寵專寵,省得宮中其他妃嬪心聲妒忌,被歹人利用。


    看到這樣的奏折,皇帝連連點頭稱是:“諸位愛卿說得對!這事兒全怪朕沒有平衡好後宮!”


    看到皇帝這個反應,眾臣以為事情有了轉機,正要彈冠相慶之時,皇帝又話鋒一轉,道:“但是沒辦法啊,朕就隻愛貴妃一個,別的女人朕實在是睡不下去,那可怎麽辦呢?


    !”


    沒想到皇帝把話說得這麽糙,眾臣愣住。


    而更沒想到的是,皇帝不等眾臣反應過來,直接拍板道:“既然如此,幹脆把後宮解散了罷,朕隻留貴妃一人在身邊。”


    “朕防不住這滿後宮的女人,防一個,總是輕輕鬆鬆的罷?”


    麵對皇帝這堪稱完美的邏輯鏈,眾臣噎住了。


    好半天,才有個人憋出一句話來:“可是皇上……這陸貴妃專寵這麽多年,肚子都沒個動靜……怕不是不能生吧?”


    此人話音方落,眾臣便紛紛附和道:“是啊是啊,萬一陸貴妃不能生怎麽辦?


    這可事關江山社稷,皇上您可不能無後啊!”


    皇帝就等著朝臣們提這茬呢,當即就樂了:“既然如此,那朕就不瞞著諸位愛卿了——貴妃已經懷孕三月有餘,身子健康得很!諸位愛卿就不用擔心朕沒有皇子的事情了,貴妃她,能生!”


    ————


    見皇帝遣散後宮的決心很堅定,而且朝臣們提出來的各種理由又都被他全方位的堵死了,眾臣放棄了。


    跪下來,不情不願地山唿一聲“皇上萬歲,皇上英明”,眾臣接受了皇帝的決策。


    接下來,事情就按部就班地進行。


    裕親王意圖謀反,證據確鑿,秋後問斬。


    裕親王的生母裕太妃養子不孝,終身囚禁於太廟之中,青燈古佛相伴,為先帝念經祈福,為裕親王贖罪。


    那六個被裕親王策反的妃嬪德行有虧,各賜毒酒一杯,自裁謝罪。


    皇帝宅心仁厚,念這些妃嬪是被裕親王哄騙的,禍不及家人,放過她們的族人。


    陸貴妃和陸家平叛有功,大賞。


    皇帝遣散後宮之後,立貴妃陸妤為後。


    陸老將軍告老還京,陸家軍將兵權悉數交歸皇帝手上。


    七個月後,皇後陸妤誕下一名男孩。


    大皇子誕生之日,紫氣東來,天降祥瑞,令世人嘖嘖稱歎——大皇子實乃福厚之人!


    果然,大皇子洗三之日,皇帝便下了聖旨,封其為太子,大赦天下。


    普天同慶。


    帝後伉儷情深,皇後的肚子又很爭氣,大皇子方滿兩歲,皇後這就又懷上了。


    把那些個上書稱皇上膝下子嗣稀薄的大臣的嘴堵了個嚴嚴實實。


    帝後攜手相伴一生,膝下生有四位皇子兩位公主,幾乎沒吵過嘴,恩愛幸福。


    彌留之際,文曦守在皇帝床邊。


    皇帝問她:“阿妤……這一生……你有沒有那麽一瞬間,想起過我是誰?”


    文曦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我感覺我們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但是我隻清楚的記得上輩子的事兒,再往前一些的,都有些模糊了。”


    皇帝被文曦這話噎著了。


    好半響,皇帝才歎息一聲,道:“那下輩子別那麽衝動了……好歹你先確定遇見我了,再對主角下手。”


    “好……唔,嗯?


    !”


    文曦懵了。


    看到皇帝的眼神開始渙散,文曦趕緊按住他的太陽穴,叫他:“喂!老頭子你別死!你先把話給我說明白了再走!什麽叫先確定遇見你了再對主角下手?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


    可是,不管文曦如何搖晃如何追問,皇帝都沒有再迴答他。


    他駕鶴西去了。


    在一旁跪著的太子看到父皇已經沒了進的氣,忙爬跪上前來,在皇帝的鼻息間一探,然後轉頭對文曦哀戚道:“母後請節哀……父皇已經……薨了。”


    聽到太子這話,文曦隻覺得眼前迸出一陣金星。


    什麽鬼?


    !狗皇帝你到是把話說清楚了再走啊!


    丟下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是想幹啥?


    !


    在太子說出“薨了”兩個字的時候,寢殿裏爆出了巨大的哭聲。


    無論是宮女太監,還是皇子公主,都傷心難過地哭泣起來。


    隻有文曦的眼睛裏是幹的。


    生死離別在即,原本文曦是要哭的。


    但是她的眼淚讓皇帝那句話給噎了迴去。


    “嗬嗬!男人!每次說話都說一半就走,當我不敢死了去追殺你是不是?


    !”


    文曦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然後想也不想,就一頭往皇帝的床沿上撞去!


    “砰——”


    文曦的腦門磕在實木床沿上,發出了老大一聲聲響。


    在眾人震驚的唿喊之中,文曦扶著床沿,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


    她眼前的視野猛地一下,黑掉了。


    ————


    大周朝的文景帝文韜武略,是留名青史的明君。


    而令後人津津樂道的,除了他這一生的功績,還有他和皇後陸妤驚天動地的愛情。


    為了陸妤,文景帝將後宮妃嬪盡數遣散,終生隻鍾情於陸妤一人,至死不渝。


    陸妤更是個令人敬佩的剛烈女子。


    文景帝一薨,陸妤本可以坐享太後的尊榮,富貴榮華地過完餘生。


    但是她沒有。


    在文景帝去世的下一刻,陸妤一頭撞死在了文景帝的床頭,殉情了。


    這等偉大的愛情,令世人紛紛為之而動容。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


    大概,這才是真正的愛情吧!


    ————


    文曦“死了”之後,那些流芳百世的傳說就和她無關了。


    她關心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她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狗皇帝,然後按住他的狗頭一陣猛錘,問他死之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


    拳頭硬邦邦的,文曦催係統君快點打開下一個任務,她要去錘人了!


    和文曦合作過這麽幾次,係統君知道她的脾氣。


    所以,係統君一句廢話都不敢講,趕緊向上級發起申請,並在申請通過的第一時間,將文曦送到了新任務所在地。


    經過熟悉而漫長的黑暗和墜落,文曦的靈魂終於落在了實處。


    文曦的眼睛還沒適應眼前光強度,鼻子就聞到了淡淡的清雅的花香。


    是桂花。


    秋天了嗎?


    文曦如是想著,眼前的景象也清晰了起來。


    隻見她身處在一片煙霧繚繞的仙境之中。


    有山壁,有溫泉。


    溫泉的四周種著桂花樹。


    風輕輕吹來,桂花從樹上沸沸揚揚地落下,落在溫泉之中。


    桂花香氣隨著溫泉騰騰升起的水汽,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文曦就泡在這一方溫泉之中。


    就在文曦的大腦載入劇情的時候,響起了敲門聲。


    “紫華上仙,您可沐浴好了?


    簪花大會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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