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長安城的車輦上。


    恢複了皇帝威嚴的劉徹緊緊的閉著雙眼。


    滿腦子都是這兩日劉破奴說過的話,雖然人看著不靠譜了點,但畢竟流落民間幾十年。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以工代賑,養殖和耕種,這些隻能算是一個小驚喜,真正讓劉徹感覺到欣慰的是,他感覺到了劉破奴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氣息。


    讓劉徹有了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在遇見劉破奴之前,身為皇帝的劉徹內心是極其壓抑的,那股沉重的壓力無處釋放。


    當皇帝這麽多年,雖然也做出了不少的功績,可不理解自己的人照樣有很多。


    大臣們反對,就連太子也都跟著反對,他們渾然不知朕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唯有劉破奴!


    支持不算支持,反對也不全是反對。


    明確的說出了為什麽要打,理由與劉徹心中所想的幾乎一致。


    又明確的指出了應該怎麽打,劉徹雖然不太認同,但現如今靜下來仔細的想一想又發現,若是按照劉破奴所說的方法進行,進度可能不會太快,但絕對夠穩。


    忽然之間,劉徹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陛下,末將已經查到了……”一名羽林軍軍官騎著馬與車輦平行。


    “進來說!”劉徹緩緩的睜開雙眼,朝著車外說道。


    關於劉破奴的事情,他暫時還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


    一個人若是太優秀了,有時候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陛下,劉破奴生於元朔二年(前127年),元狩三年(前120年)在陽陵縣落戶,祖籍廣陵,其母為王溫,於元鼎二年(前115年)去世,年齡三十三歲,元鼎六年(前111年)劉破奴進行集訓,時年不足十五歲,元封二年(前109年)受召出征朝鮮,元封三年(前108年)受征北上草原,戰場經曆暫時還沒有查到……”


    “此事就此作罷!”劉徹點了點頭,朝著將領擺了擺手。


    陛下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去關心一個陌生人的經曆,而恰巧的是,元朔元年的時候,年輕時候的將領也正好跟著劉徹路過了廣陵,並且在哪裏待了一段時間。


    “在長安城外找一處莊子,兩千畝地,五歲以下耕牛十頭……”劉徹稍稍停頓了下,繼續說道:“從羽林軍中挑選五十個二十來歲的子弟伴做家僮,他若問起就說朕最近在朝中得罪了人,不便說的太多……”


    將領會意的點頭離開,不過卻並沒有迴到自己該迴的位置,而是再次折返迴了陽陵。


    ……


    劉破奴依舊躺在那張特製的沙發上,身上依舊披著那張從草原上繳獲而來的獸皮。


    生活雖然勉強能過下去,但一向喜歡安靜的劉破奴也不由覺得有些無聊了。


    因為是外來戶,很難融入本地的村子,所以盡管落了戶,他也隻能在自己的地頭上搭建個草屋居住。


    一天兩天的倒是還能忍受,可幾個月下來,劉破奴覺得自己整個人好像都快要被悶死了。


    而人一旦閑下來,就總是會情不自禁的胡思亂想。


    一道身影悄悄的摸到了小院側方,伸手摸了摸藏在腰間的匕首,就在準備行動之前,那道身影卻忽然愣在了那裏。


    “奴哥兒,是你嗎?”


    剛才升起的思緒被門口的一道聲音忽然打破,劉破奴不由的抬頭望去。


    門前站著一個衣衫破舊的乞丐,腳上厚厚的草鞋被磨的跟個刺蝟似的,隱隱的還能看到絲絲猩紅的血跡。


    這聲音聽著怎麽有些耳熟呢?


    “奴哥兒,是我啊,小騾子……”乞丐兩眼淚水的看著滿臉迷茫的劉破奴。


    “小騾子?你……”劉破奴忽然瞪大了眼睛,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幅熟悉的畫麵,有些難以相信麵前的這人竟然會是小騾子。


    印象中的小騾子是個話癆子,很少見他生氣,出征途中又是不停的為大家帶來各種各樣的歡樂,所以很受大家的歡迎。


    雖然意外,但劉破奴還是很快便猜出了小騾子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家就是關東的,現在這行情,出現在這裏不也很正常的嗎?


    不過心中還是有些疑惑,小騾子的性格和為人方式,即便是在災年,也不至於混到這一步,一定有問題!


    “吃啊,怎麽不吃了?不夠鍋裏麵還有呢……”看著隻吃了一碗就停下來的小騾子,劉破奴一臉關切的問著。


    “奴哥兒,吃的差不多就行了……”小騾子收起了先前的心思,雖然心中有些傷感,但意外能見到自己的戰友,興奮的情緒還是掩蓋了一切。


    “怎麽?覺得你奴哥兒管不起你一頓飯嗎?”劉破奴一臉淡定的看著小騾子。


    “奴哥兒,這不是打仗養成的習慣嗎……”小騾子尷尬的撓著頭,隻能用以前的習慣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關東到這裏也不近,餓了那麽久隻吃一碗就滿足了?”劉破奴微笑著看向小騾子,忽然說道:“小騾子,你奴哥兒雖然不怎麽聰明,但也不是什麽笨蛋!”


    “哎……”小騾子滿臉懊惱的歎了口氣,先前遇見舊人隻顧著興奮了,卻忘了當年的戰友當中,就屬劉破奴最難纏,他若是發起狠來,能把整屯人忽悠的擋在他前麵。


    小騾子當然不會主動告訴劉破奴自己的事兒,也更不會告訴他若是換成陌生人的話……


    “奴哥兒,這事兒你別問了,就當我沒有來過……”


    見狀,劉破奴心中大概有了數,這模樣十有八九是犯了事兒,小騾子這麽說自然是不想拖累自己。


    但是小騾子這性格和為人,劉破奴打心底還是挺喜歡的。


    別的不說,眼疾手快,心思靈活,說得通俗點就是有眼色,會來事兒,身邊若是有這麽一個好幫手跟著,將來也能省下不少的力氣。


    “我最近遇上了位能通天的貴人,在長安給我安排了一份生計,過幾天就要走了!”劉破奴先是炫耀了一番。


    他還是就這麽不想放棄,不管怎麽說小騾子也是跟著自己一起打過仗的人,也算是知根知底了。


    迴想了一下前身的做事風格,劉破奴緊接著說道:“有啥事兒你直說就行了,若是能解決的,我幫你一起解決了便是,若是解決不了,那就當我們兩個今天沒見過麵就是了……”


    “奴哥兒,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事兒真不能說……”小騾子很是感動,還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奴哥兒。


    劉破奴看了眼小騾子,將身上的獸皮丟了過去,沉聲道:“你自己先找個地方躲著,我去把糧食賣了,我把錢放在門上,明日你來這裏拿錢跑路……”


    “奴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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